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紫雲扣動了扳機,爲首的一個士兵翻身倒地,手中的火把立刻將曠野中的野草點燃,紫雲再次填彈,瞄準,扣動扳機,又有一人應聲倒地,其餘的人不知道敵人身在何處,嚇得不敢再追,轉身就跑。紫雲正打得興起,哪裡肯放,一槍一個,直到殘敵全都跑出了射擊範圍,這才心滿意足的收起火槍,從樹上跳下來。
“王后她們呢?”紫雲剛剛落地,紫月就從背後閃出來,把她嚇得驚叫一聲。她一邊捂着胸口大口喘氣,一邊指着他們離去的方向說:“殿下和烽冥俠帶着她往那邊跑了!”
“我們快走!”三人馬不停蹄,一路狂奔去追櫻。追了不多久,前方傳來打殺聲,三人心知不妙,急忙趕了過去。
“烽冥俠!”紫月一眼看到烽冥俠正在和一羣士兵混戰,站在姐姐左側的紫雲端起火槍,一槍擊倒一名士兵,幾名士兵見有人增援,轉身揮舞兵刃衝了過來。冰藍從懷裡掏出火藥彈迎頭扔了過去,火焰彈落在士兵中間,一聲巨響,炸的敵人人仰馬翻,剩下的幾名士兵見勢不妙,轉身就跑,被烽冥俠趕上,一刀一個砍翻在地。
“王后呢!”紫月趕上烽冥俠,焦急的問。
“我們剛纔走到這裡,遇到這股敵人的援軍,被敵人衝散了,殿下和王后往那邊退走了!”烽冥俠指了指左側的一條小路。
“我們快走!”紫月心急如焚的說,“我們必須在敵人之前找到她們,否則,不堪設想!”
……
“母后,你怎麼樣?”
洛楓扶着櫻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櫻的腹部劇烈的疼痛,額前汗如雨下,長時間長途的奔波、遭受驚嚇以及休息不足,使她原本就虛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不堪重負,她的臉色蒼白,心慌氣短,氣息急促,看上去十分危險。
“母后,你要堅持住,我們就快見到父王了!”洛楓大聲的爲母親鼓勁,櫻有氣無力的癱軟在他肩頭,身體的疲憊和疼痛無休止的折磨着她,對腹中胎兒的擔憂更是對她糾纏不休,萬一出現意外,孩子流產,她覺得自己無法向丈夫交代。
“母后,堅持一下,我們到前面,那邊好像有間屋子,我們去那休息一下,等紫月她們過來。”洛楓攙扶着櫻,步履維艱的向着前方走去,從未受過如此苦難的洛楓第一次嚐到了世事的艱難,一夜之間,他和母親就從萬人之上淪落爲相依爲命,這巨大的反差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他不時的回頭望望母親虛弱的樣子,想想她曾經優雅迷人的笑靨,感覺心如刀絞。
不遠處,一片破敗的房屋出現在他們面前。這裡原來是一個小村莊,但現在已經被叛軍掃蕩一空,房屋大都被燒燬,只有村子角落裡的幾間破敗的草屋倖存。洛楓扶着母親走進草屋,幫她在牆角坐下。
“母后,你怎麼樣?”洛楓跪在母親身邊,關切的望着她。櫻露出一絲蒼白的微笑,安慰着兒子:“別怕,我沒事的。”
“我去幫您找點水吧。”洛楓望着母親乾裂的嘴脣,轉身準備離去。
“不,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櫻吃力的抓住兒子的手,一臉依戀的望着他,“周圍太危險了,我們不要分開。小楓,抱抱我,給我一點溫暖。”洛楓連連點頭,將母親扶起擁在懷裡。櫻把頭枕在兒子寬闊厚實的胸膛上,心裡有了一絲安慰,在這種時候,她不能獨自面對黑暗與孤寂,兒子的擁抱與支持是她最大的慰藉與依靠。
漸漸的,櫻感受到了一絲暖意,她躺在兒子的懷裡,漸漸的沉睡了。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洛楓不時的低頭看看櫻,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亂,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如此依偎在自己懷裡,彷彿他們不是母子,而是戀人。
忽然,有什麼東西從上面滴落下來,洛楓詫異的擡頭,發現頭頂上方的屋頂已經破敗的無法遮風擋雨,而此時外面開始下起了雨,雨滴順着屋頂的洞落下來,滴在櫻的臉頰上。
雨越下越大,洛楓不知所措的環顧四周,根本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母親已經無力再離開這裡找地方避雨。他無奈,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蓋在櫻的身上,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儘可能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落下來的雨水。
大雨很快將他淋透了,雨水順着洛楓的鬢角滑落下來,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雨水,感覺異常甘美。他想起櫻口乾舌燥的樣子,靈機一動,用手接住雨水,將它們送到櫻的嘴邊。也許是太累了,櫻沉沉的睡着,洛楓輕輕的呼喚了她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洛楓望着她疲憊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吵醒她,他擡頭望着屋外夜色下的雨幕,一個大膽的念頭涌上心頭。
他懷着一顆矛盾的心,用手接了一捧雨水,用嘴吸了一口水,將雙脣緩緩的湊到櫻的脣邊,將水灌入她的口中,櫻哼哼了一聲,輕輕的晃了晃頭,洛楓驚出了一身冷汗,惶恐的望着她,直到感覺她還在熟睡着,才鬆了口氣。
他照着前面的方法,又給櫻餵了一口水,甘美的雨水滋潤了櫻的紅脣與咽喉,當洛楓第三次將雨水餵給他的時候,她不覺中雙脣蠕動了一下,將水吸入了口中。這個完全處於本能的動作卻讓洛楓心慌意亂,他強壓心頭的激動,將第四口水喂進了櫻的口中,當櫻再次將雨水吮吸進去的時候,這位從未嘗試過接吻的王子徹底被心底萌動的情感所左右,以往的迷戀和癡愛紛紛涌上心頭,雙脣緊緊的貼在她的紅脣上,貪婪而狂亂的吻她,雨水不停的拍打着他們,接連不斷的從兩人的臉上滑過,使這狂亂的一刻變得更加凌亂。
“啊?誰?走開!”櫻終於從昏睡中甦醒,親吻的感覺令她心頭涌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她用力睜開眼睛,吃驚的發現竟然是自己最親愛的兒子,一時間震驚、羞辱、惶恐與絕望同時涌上心頭,她來不及想明白兒子爲什麼要這樣做,她只是下意識的認爲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人正在傷害自己。
“走開,你這個畜生!”她拼盡全力推開他,顧不得虛弱的身體和隱隱作痛的腹部,橫眉怒目的大聲斥責着他,他呆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他在心裡問自己,我都做了什麼?我在做什麼?他不知道,他說不清,他只知道母親的淚水混合在雨水之中,比傾瀉而下的雨水還要猛烈;他只知道母親的痛斥夾雜在風雷之中,比呼嘯的狂風更令他驚惶失措,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失去了語言能力,他無法說清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他的腦海中只有母親喊出的三個字在迴響:“給我滾!!!”
他頹然的站起來,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逃出屋外,狂風暴雨似乎要在一瞬間將他完全摧毀,他痛苦而絕望的仰天大吼,轉身狂奔而去。
屋裡,櫻呆呆的坐着,望着空洞的門口,黑暗中陰風襲來,一絲恐懼感襲遍她的全身,她忽然神經質的顫抖了一下,突然向着門口伸出自己的手,大叫一聲:“小楓,回來!”
沒有人回答她,她也不可能聽到任何回答,如同死去一般,昏倒在地上。
“聲音就是從這裡傳來的,”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沒有聽清她說什麼,但我確定是個女人。”
“進去看看。”隨着另一個男人的回答,兩個高大的中年男子從外面走進了草屋,他們不約而同的望着黑暗中昏倒在地上的櫻,彼此意味深長的對視一眼。
風雨還在持續着,沒有人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停止,就像沒有人知道,下一刻將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