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斯特姆的這一夜,註定不會平靜。當那支水晶魔笛在淡淡月光下發出盈盈藍光時,也在宣告着它主人的到來。悠揚的笛聲迴盪在海音斯特姆上空,笛音中充滿安詳與和諧,卻打破了這座剛剛經受戰亂的人類首都的平靜。
王宮中,被部下驚醒的魯因公爵匆匆來到廣場上,向軍官們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閣下,白塔上出現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正在吹奏樂曲。”
“去把他抓來!”公爵不悅的下令。
這個任務立刻落到了一位巡邏隊長和他的隊員身上,他帶着手下沿着盤旋曲折的旋轉樓梯迅速登上高塔,來到塔頂小屋。屋裡,陳設如常,公爵當年觀星用過的木桌還在,木椅靜靜地呆在一旁,桌上孤零零的燭臺上卻已經沒有了蠟燭,地上落滿了灰塵,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隊長和士兵們放慢腳步,聚集在小屋的出口兩旁,隊長做了個衝的手勢,兩個士兵打開木門提劍衝了出去,大叫:“什麼人,不準動!”
天台的盡頭,一個雪白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白色的欄杆旁,夜風呼嘯着將她金色的長髮吹散,也將一段段攝人心魄的旋律帶到四面八方,送入人們的耳中。
“喂,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隊長手提長劍走出人羣,望着不遠處的人影大喝一聲。對方一動不動,婉轉的旋律依舊在繼續。“他媽的,給我上!”隊長一揮手裡的劍,幾個士兵各執兵刃衝了上去。還沒等他們靠近,對方突然轉過身來,嫵媚的鳳目靜靜的注視着他們,臉上單純的表情中透着疑惑,硃紅的櫻桃口微微張開,欲言又止。
幾個士兵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腳步,手中揮動的武器不由自主的放了下來,時間彷彿也爲這個女子傾城傾國的容貌所陶醉,整個天台都靜止了,只有風中飄舞的衣裙和秀髮提醒人們一切還在繼續。
“小姑娘,你是誰?”隊長分開士兵,緩步迎上去,一邊走一邊上下打量着女孩,“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別過來!”女孩向後退卻,背後的欄杆卻頂住她的腰身,告訴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你別怕,”隊長一邊繼續慢慢的靠近她,一邊小心翼翼的安撫她。女孩看上去神智不清,精神恍惚,口中不時自語,隊長漸漸聽清了,她在說:“家,我要回家……”
“告訴我,你家在哪?”隊長來到她身邊,輕輕的拉住她的手,女孩抽搐了一下,驚恐的望着他,半晌,她怯怯的說:“我不要,不要他們知道,你讓他們走,走啊!”
隊長回頭看了一眼士兵們,對他們揮揮手,士兵們心裡老大不情願,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還沒飽眼福呢!心裡老大不願意,但是架不住隊長的喝罵,嘟嘟囔囔的下塔去了。
一離開木屋,士兵們就炸了鍋,一個個滿腹牢騷,開始咒罵隊長。在此起彼伏的牢騷聲中,他們來到了塔下,當他們走出白塔的大門時,忽然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正落在第一個出門的人身邊,幾乎砸到他,嚇得他魂飛魄散,大叫一聲坐倒在地上,其他的士兵紛紛圍上來,卻發現從天而降的正是剛纔頤指氣使的隊長,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威風,癱在地上變成了一攤爛肉。
士兵們嚇壞了,他們瘋了一樣轉身衝進白塔,連跑帶爬的衝上頂樓,一腳踹翻木門衝進天台,只見白衣女子依然靜靜地站在原地,平靜的望着他們,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殺了她!”不知誰大喊了一聲,十幾個士兵一擁而上,雪亮的鋼刀長劍齊刷刷的撲向女子,女子如同雕像一般,靜靜地佇立着,等待迎面而來的死亡。
就在前面的幾個士兵向着女子砍過去的時候,女子忽然嫣然一笑,用手中的笛子在左手掌心輕輕一敲,人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幾個士兵吃了一驚,來不及停住腳步,只聽喀嚓一聲,斷裂的欄杆連同五六個士兵一起墜了下去。
其餘的士兵嚇得魂不附體,呆了半秒,轉身往回跑,可是當他們衝進木屋的一霎那,卻發現女子靜靜地站在樓梯口,雙眼凝望着他們,嘴角掛着淡淡的微笑。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一個士兵叫道。
女子沒有回答,而是舉起了笛子,輕輕的吹出了一串音符……
……
“什麼!”魯因公爵望着地上鼻青臉腫的殘兵,氣得七竅生煙,禁不住破口大罵:“廢物,都是廢物!這麼多人連一個毛丫頭都抓不到,要你們何用,拉出去砍了!”士兵們嚇得連連哀求,可是他們大部分人嘴腫的連話都出不清楚,只能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算了,我看這件事怪不得他們。”公爵夫人在一旁插嘴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丫頭肯定就是夜流雲他們說過的那個‘白玫瑰’,夜流雲都輸給她多少次了,這些小兵能管什麼用?”
“滾!”公爵煩躁的一揮手,士兵們抱頭鼠竄。公爵心裡憋着一口氣,在王宮門前來回踱着步子,最後,他一跺腳,對身旁的傳令官說:“去,讓他們把塔給我燒了,我就不信那丫頭是鳳凰變得,就是銅皮鐵骨我也給她燒成灰!”
“可是,閣下,”傳令官猶豫着,“那座塔是開國君王爲亨特爾公爵修建的,如果燒了……”
“少廢話!”一聽亨特爾公爵,魯因公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平生最嫉恨的人莫過於此,亨特爾公爵雖然資歷不如他,但在國中的威信卻是他無法企及的,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兇相畢露,橫眉豎眼、歇斯底里的罵道:“什麼狗屁君王,他的國家都現在都是我的,何況一座破塔?以後這國家都不會再叫什麼帕蘭丁了!給我燒,燒!”傳令官無奈,轉身匆匆離去。
幾十名士兵很快將大批的柴草運到了塔下,將塔周圍堆得滿滿當當,幾名士兵將熊熊燃燒的火把扔向柴草堆,乾柴烈火一觸即燃,火焰瞬間沖天而起,吞噬了底部的塔身,並且很快沿着木製的樓梯向上蔓延,在噼裡啪啦的烈焰燃燒聲中,塔身漸漸傾斜,搖搖欲墜。
“塔要倒了!快讓開!”塔周圍的士兵們高聲叫着,向四周散開,白色的塔身在沖天的烈焰中被薰成了一片焦黑,終於支持不住,漸漸倒向地面,塔頂的天台呼嘯着砸向地面的房屋和人羣,周圍的百姓們四散奔逃,很多人被倒塌的房屋掩埋,或被飛散的石塊擊中身亡,場面一片混亂。
令人窒息的塵埃瀰漫在塔倒塌的地方,卻沒能遮蓋住那個在天台撞擊地面之前飛身躍起的倩影,黑暗中的她如同一道白光閃過,離開倒塌的高塔,落向不遠處的空地。
正當她如同一顆閃爍的流星落向地面時,角落裡一個黑影忽然閃了出來,伸出雙手將她穩穩的接在懷裡,她訝然的望着他,他友善的一笑,低頭去吻她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