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將方柔嘉按在身下,林火與山師陰站在一邊。
他們同時望向花徑入口。
趙厄塵帶着兩人,快步行來,怒目圓睜,顯然已是動怒。
“你們在做什麼?”他按住劍柄,聲音發寒。
林火觀察他身後兩人,與攔他時並無變化,應是方纔巡邏至此。
山師陰冷眼看着,並未說話。南柯姑娘,似是有些過意不去,趕緊鬆開手掌,放開身下黃裳。
她也是無奈,若非方纔柔嘉姑娘驚慌失措,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她理了理思緒,正要開口解釋,卻被趙厄塵揮手打斷,“你別說話!柔嘉,你先過來。”
黃裳得以逃脫,她揉着手腕,卻沒叫嚷,只是回頭看着南柯。
眼神幽怨,目中晶瑩,卻強忍眼淚,分外惹人憐惜。
她也沒像尋常女子那般哭天喊地,只是盈盈走到趙厄塵身後,屈身萬福,“謝趙師兄搭救。”
“可有傷到哪裡?”趙厄塵柔聲說道。
方柔嘉又不說話,將頭撇向一邊,只是默默揉着手腕。似是受了極大委屈,卻不願說。
這情景,林火看着,都覺得方纔自家三人,是否做得過火。人家不過一個嬌弱姑娘,卻被如此粗暴對待,實不應該。
趙厄塵見她不答話,急忙抓住她手腕,靠近去看。他臉色一沉,立刻轉過身來,寒聲說道:“這位紅衣姑娘,倒是好大的力氣。”
南柯趕忙搖頭,“我方纔只是將她擒住,並未使多大力道。”
“沒使多大力道?”趙厄塵拉住柔嘉手臂,亮給衆人,“那這是什麼?”
藉着月光,衆人能夠清晰見到,那白藕腕上,映有紫痕。
南柯臉色微變,低聲與林火說道:“我真未使勁。”
林火應聲安慰,“你說的話,我們自然相信。”
“可別算我。”山師陰輕聲道:“這南柯姑娘可不是一般女子,方姑娘細皮嫩肉,怎麼經得起她一掐?”
林火無奈苦笑,“都這時候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南柯姑娘卻是不依,急道:“我真沒用力!”
趙厄塵也聽到南柯話語,眉頭皺緊,快步竄到南柯面前,“事實在前,你還要狡辯?”
南柯毫不退讓,“若是我做,我自然承認!若是誣陷,我也不怕任何一人!”
“好個誣陷!好個不怕任何一人!”趙厄塵怒極反笑,“我今天就要替柔嘉,討回公道!”
說罷,他竟揚起手掌,照南柯面孔,重掌扇去。
林火一個箭步,擋在兩人之間,單手握住趙厄塵手腕,“對女子出手,師兄可知廉恥。”
趙厄塵面色漲紅,掙脫林火手掌,“師弟教訓師兄!你倒是好大脾氣。”
林火朝後打手勢,示意南柯與山師陰後退,一邊緊盯趙厄塵雙眼,答道:“我知尊卑謙遜,卻也知謙卑需對有德之人。”
“說我無德?”趙厄塵看了眼柔弱黃裳,咬了咬牙,握住腰間利刃,“今日我就教教你九霄的規矩!”
林火自然不怕,右手按住劍柄,“教規矩,也輪不到你!”
月高掛,花影搖,寒芒出鞘!
行家出手,便知技法高低。
趙厄塵劍一出鞘,林火便知他並非庸手。想來也是,若是毫無實力,也不會擔任巡山職責。
南柯姑娘,若是與他對敵,定然不是對手。
然而,他的對手。
是林火!
趙厄塵的劍很快,但在林火眼中,還不夠快!
甚至,他還有空觀察。
看着趙厄塵手握劍訣,看着他腳下碎步連踏,看着他手腕輕抖,妄圖迷惑林火。
劍鋒晃眼,林火仍舊未動。
他在等,他要看趙厄塵的決心。
終在劍尖臨頭,趙厄塵偏開一寸,刺向肩頭。
林火鬆了口氣,這人還算心地不差。想必美色當前,昏了頭腦,只是想出出風頭。可惜,林火也不能輸。
劫劍千磨。
出鞘!
後發先至,勢若閃電,林火瞬間側身,閃過劍招,反手一拍,劍脊正中手腕。
趙厄塵吃痛,張手撒劍。
林火伸起一腳,將他踹倒,左手一撩,奪過空中利刃。
趙厄塵爬起身來,劫劍千磨已停在面前。
林火左手持劍,負於身後,右手千磨阻止趙厄塵起身,微微一笑,“師兄。承讓。”
趙厄塵面色變幻,瞥了眼黃裳,低頭無言。
林火反轉劍柄,想要將劍還他,可他卻不去接。
山師陰走上前來,從林火手中拿過利刃,蹲下身放在趙厄塵面前,微笑眯眼,輕聲說道:“這位趙師兄,若想英雄救美,下次可得練好本事。”
趙厄塵擡起頭來,一臉憤恨,一把奪過利劍。
林火無奈搖頭,不再去管紅袍兒,緩緩走向黃裳,“方師姐。”
方柔嘉聽到林火聲音,渾身一顫,眼帶淚光,往兩位門人身後,藏了藏身子。
林火趕緊還劍入鞘,溫聲說道:“兩位師兄,方師姐,我等真無惡意,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確認一番。”
兩位師兄如臨大敵,方柔嘉擡起頭來,卻非去看林火,而是望向林火身後。
“小心!”山師陰與南柯同時叫出聲來。
林火耳廓微動,聽到身後劍刃輕鳴。
急忙轉身拔劍,正看到山師陰倒地,而趙厄塵劍鋒,已到自己胸前。
面對面,近在咫尺。
趙厄塵面色猙獰,這一劍全無收力,似要捅穿林火心臟!
林火劍出半截,對方劍尖已觸衣襟。
千鈞一髮!
南柯猛然從側面衝來,將趙厄塵攔腰撞倒。
趙厄塵推開南柯,持劍再起,對另兩位師兄高聲呼和,“還不放箭叫人!”
那胖師兄恍然大悟,從懷裡掏出一罐木桶,雙手一擰。
“咻!”
一道響箭騰空而起!
然後,兩人圍攻而來!
林火暗暗咬牙,心中怪自己疏忽大意,已是追悔莫及。無論如何,先將面前三人迅速拿下。
趙厄塵又是呼喝,“三才陣!遊而不鬥!”
話音一落,那三人竟將林火團團圍住,卻無一人貿然上前。
林火明白,這是要等援兵,他雖不怕,但何必這般興師動衆,“趙師兄,一定要與我搏命?”
趙厄塵冷哼道:“此時已非你我恩怨,你們三人,行蹤詭秘,目無尊長!我懷疑你們與黑一門劫獄有關,若是識相,不如現在束手。不然讓你嚐嚐鐵劍穿身的滋味!”
林火無奈,這趙厄塵此刻已經昏了頭腦。
既然無法說理,那便手下見真章!
他一動,陣法隨之而動,三柄利劍,分攻‘上中下’三路。
“當!當!當!”三聲脆響。
林火被逼回原處。
這三才陣,倒是有點門道。小而疏散,前後重疊,三人倒是使出十人威力。
林火身上有傷,不敢冒進。
若是隻有林火一人,破這陣法,還要費些手腳。可是,也該這三人時運不佳,在場還有一人,對陣法深有研究。
那就是,紅袍兒山師陰!
他方纔被趙厄塵踹倒在地,此刻剛剛站起身來。
不過隨意瞥了兩眼,他便挑了挑眉,“天,地,人,冠以三才之名。軍營陣法多有記載。若是大軍對壘,破這三才陣還要費些手腳,三個人……”
“呵呵呵……”山師陰微微一笑,“雕蟲小技。”
“天陰陽,地柔剛,人仁義,三生萬物,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天爲頂,地爲載,人爲軸,通天地變幻。然,破不周,天塌地陷!”
破不周,便是破人位,可……
誰是人位?
山師長袖一揮,如若乾坤在握。
“先破趙厄塵!”
林火聞言,拔劍急刺,劍花一分爲五。
一枝花開!
劍破疾風,憑那三人,根本無暇反應。
趙厄塵死命阻擋,仍舊被林火刺中肩頭,倒飛而去。
人位一破,剩下兩人立即大亂,林火再出兩劍,輕鬆撂倒。
三人倒地痛呼,唯留下黃裳瑟瑟發抖。
林火呼出一口濁氣,面向黃裳,正待說話,卻見到數十人,從四面涌現而出。
援兵!
林火臉色微變,他身上有傷,若是與這數十人纏鬥,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
轉頭看向南柯,姑娘眉頭微微皺起。
再看紅袍兒,卻面帶笑意。
林火心中暗想:他有辦法?
還未細想,便聽到趙厄塵嘶聲怒吼,“全部拿下!”
寒芒連閃,數十人兵刃出鞘。
林火將山師陰與南柯護在身後,小心戒備。
就在這時,夜空傳來一聲斷喝!
“誰敢動我兄弟!”
呂烽!
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