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各似鴻鵠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這句話放在四海皆准,更別說太史殊與聞天這種出自九霄之人。

至於在這戰場之上,誰纔是王?還有比“陣王”更好的獵物?

野心要大,腳步要穩。聞天的文武雙全,可不是說說而已。

劉策曾經感嘆,若不是聞天爲報劉策知遇之恩,也就不會分心軍務。如今就連林火都入了天位,可聞天還是半步不前,這讓劉策心懷愧疚。若不是他,或許聞天如今已摸到天人門檻。

但是大胥先生卻又說過另一句話,“若不是被武道所誤,九霄文榜之上,必有聞天一席之地。”

這句話太史殊曾經聽過,但是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以他看來,鑽研一道已需耗盡全部精力,博而不精,又能有何種成就?

如今看來,太史殊得要爲自己曾經的輕視交上學費。聞天之能,武可撼天位,文可治千軍,絕不容人小覷。

此時太史殊已然食了惡果。他所率領快船隊陷入鋼索之中,機會是動彈不得,若是連船都動彈不得,那太史殊最爲拿手的陣法,又該以何爲根?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便是太史殊一開始的輕視,造成了此時結果。

在他身邊,已有甲士因爲恐懼而在顫抖,更有甚者不斷後退。

此時此刻,並沒有時間讓他自責。

聞天方纔發出反攻命令,已然將戰船掉過頭來。吳國戰船再次發起衝鋒,隱有勢不可擋之態。聞天似乎是準備藉着燕軍驚詫之際,將太史殊直接留下。

太史殊可不相信,在這戰場之上,聞天會顧及舊情而放他一條生路。

九霄便是如此,門中之時,同窗之誼。出得山門,那便是各安天命。

自九霄成立至今,這種同窗戰場相殺之事,也不知發生了多少次。先前揚獍與姜杉北境之爭,便是其一。而如今太史殊與聞天,也是如此。

此時聞天要殺太史殊,同樣換了位置,此時若是太史殊佔了上風,他也會對聞天痛下殺手。

無關對錯,唯有立場不同。

可是,太史殊便是這般好殺的?

臨場決斷之能,或許太史殊比不上姜杉,但是他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他立即看清楚眼前局勢。看起來,像是燕軍快船被吳軍快船所牽制,動彈不得。但是相對而言,吳軍快船同樣被燕軍拖住,別無二致。

狹路相逢勇者勝,此時便是搏命之時!

文人之軀亦有膽魄,嬌弱書生可指揮不動千軍萬馬,更當不了“陣王”之名。太史殊將掌中紫砂壺隨意一放,隨手抽出劍來。

一劍,太史殊將身邊後退甲士一劍穿喉,“監軍何在?”

在另一邊,督軍甲士應聲而起。

太史殊看也不看地上屍首,用臂彎將劍上鮮血抹去,“退後者,斬!”

督軍甲士得令,紛紛擎起鋼刀。

誰也沒能想到,太史殊這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出手會如此狠辣,毫不留情。若是他們知道太史殊在昌隆時候做何官職便不會這麼想了。

大理寺卿,又豈是軟弱之輩當得?

先不論那些甲士如何看待太史殊。光說太史殊這一劍殺得及時,方纔那些驚慌甲士此時被這一劍刺激得鎮定下來。聞天想要渲染的恐懼氣氛並沒有蔓延開來,便被太史殊滅殺在搖籃之中。

太史殊見到穩住局勢,站穩了腳跟,隨後立即下達命令死守。

命令方纔通過旗語下達,吳軍戰船反衝而至。

聞天此時反撲,既是聞天的機會,也是太史殊的機會。他們只要頂住聞天第一波入突襲,便能夠將吳軍拖住。而孟然之與孟純便在身後。

此時江面上,燕軍有兩艘戰船而吳軍只有一艘。只要孟然之與另外一艘戰船分頭合圍,便能夠將吳軍反向包圍起來。

可惜,太史殊此時投入廝殺之中,他雖是謀士,但是君子六藝,他的劍術也算不俗。只是這般廝殺,他已經全無時間將指令分享給孟然之知道。

太史殊砍翻一名吳軍甲士,扭頭望向聞天方向,正見到聞天同時也放眼望來,兩人目光與空中一觸,聞天立即飛奔而來。

兩人雖然相隔還有些距離,但是這距離也不過是浪費聞天些許時間。可越是這個時候,太史殊也不能退。他這是以身做餌,誘使聞天不顧一切強攻,以至於忽略孟然之動向。

太史殊只希望孟然之能夠在他被聞天摘取首級之前,通曉他意,及時合圍。

孟然之自然不是傻子,他於武略也是不俗,只看一眼他便明白太史殊所做謀劃。太史殊願意以命做餌,孟然之便不會辜負太史殊這一片苦心。

於是他立即下令,讓孟純去另一艘戰船之上只會,兩船繞開快船隊相互糾葛的水域,從兩側夾擊聞天側後方。

太史殊與聞天之間距離,還在迫近。

聞天一路行來,快船之上自然無有一人能夠攔他。這也是令謀士最爲頭疼的一種情況,敵軍強者或是死士,強攻中軍斬首。若是準備妥當,太史殊自然成竹在胸,可是此時局面,只怕真要讓聞天得手。

太史殊略一思索,便傳令後撤。

看似是他怕了聞天,沒了繼續死守的決心。但他實際上,是要進一步勾引聞天陷入陣中,更要讓他爲追殺所誘惑,無心理順此時局面。

反倒是太史殊若明知危險逼近,還不後撤,那是莽夫所爲,纔會讓聞天產生懷疑,從而發現孟然之另外兩艘戰船已經繞行而來。

太史殊努力做出後撤卻又被牽絆住手腳的姿態,雖然這種撤退速度極慢,很有可能讓太史殊葬身於聞天刀下,但他決不能讓聞天產生半點疑心。

聞天還在向前猛衝。太史殊一邊緩慢後撤,一邊觀察兩側,能夠見到燕軍兩艘戰船已經快要完成合圍。

然而,便在此刻。聞天突然頓住腳步。

太史殊心中一緊,聞天方纔一路皆在廝殺,絕不可能有暇觀察局勢變化,可他爲何突然停住腳步?難道是太史殊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

聞天再次望了過來。

太史殊裝出恐懼神色,當真是惟妙惟肖。

然而,聞天卻拎着冷月寶刀,轉身離去。

就在孟然之合圍將要完成之前,聞天回到中軍,重新下達命令。

吳軍快船隊在第一時間解放鋼索,快船重獲自由。吳軍迅速撤離戰場。而這般時候,就連孟純也無心再去追趕。

孟然之在第一時間趕到太史殊船上,緊張說道:“讓先生受驚,是然之之過也。”

直到這個時候,太史殊依舊望着聞天離去方向。他略顯敷衍地迴應孟然之,“戰場之上千變萬化,主公莫要自責。”

可他心裡,還在回味方纔聞天最後那個眼神。

太史殊可以確定,但是聞天必然是沒有發現孟然之兩船從側面迂迴而來,可他還是在第一時間下令撤退,毫不拖泥帶水。

聞天所依靠的是一種可怕的戰場直覺,更是面對誘人獵物強行忍耐的強大自制力。

太史殊在心中暗暗驚歎。

聞天,比想象之中,更爲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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