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的五個鬼子兵簡直要崩潰了,他們渾身哆嗦地看着密密麻麻對準他們的槍口,簡直是欲哭無淚。
太快了!戰鬥結束的太快了!
甚至連真正意義上的抵抗都沒有,他們就被黑洞洞的槍口堵住了。負隅頑抗的幾個鬼子被送去見了閻王,他們只能繳械投降。
“繳槍不殺!”
“八路軍優待俘虜!”
這兩句日語特務團的戰士們背得滾瓜爛熟,在包圍鬼子的時候都不自覺地喊了出來。
鬼子兵驚呆了,雖然這兩句話口音不太標準,可是卻讓他們心驚膽顫。幾十名八路軍同時喊出口號,那氣勢稱不上氣壯山河,也算得上驚天動地。
受傷的兩個,沒受傷的三個,這五個鬼子兵成了俘虜。
他們是不幸的,作爲軍人,可能最恥辱的方式就是在戰場上向對手投降,他們很不幸的成爲了這不體面的一份子。
他們又是幸運的,在林飛虎統領的部隊抗戰史上,他們五個是第一次能夠在槍口下活下來的敵人。
受傷的鬼子兵被子彈打穿了大腿,鮮血從彈孔裡不停地朝外冒着。雖然經過了簡單的包紮,鮮血還是不住地朝外冒着。鬼子兵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已經走不動了。
“八路,求求你們趕緊給他處理一下傷口,要不然他會死的……”軍曹滿頭大汗地說道,他不知道和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八路會不會答應他的請求。
趙二龍聽到鬼子軍曹的喊聲跑了過來,他手裡抓着短槍皺起了眉頭,一臉不解的望着身邊的劉牯牛,“老牛,你聽沒聽懂他嚷嚷什麼?”
劉牯牛咧嘴笑了一下,“副團長,俺老牛又不是他爹,咋知道他狗屁糟糟的說的是什麼!”
“媽的,老子也聽不懂!”趙二龍撇了一下嘴,“哪個聽得懂鬼子話?”
鬼子軍曹看到趙二龍沒有理他,又把請求給鬼子處理傷口的要求說了一遍。他又怕惹怒了八路要了他的命,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夥伴失血過多死去。
“奶奶的,這麼多人沒有會說鬼子話的?”趙二龍急道。
“副團長,我會說。”一個小戰士說道。
“那你特孃的還磨蹭什麼?趕緊說呀!”趙二龍瞪着眼喝道。
那小戰士握緊了槍對着鬼子軍曹大喊了一聲,“繳槍不殺!八路軍優待俘虜!”
這一身吶喊用足了力氣,那可真是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副團長讓說鬼子話的,那還不好好地表現一下?
這一聲吶喊可把鬼子的魂都嚇出來了,鬼子軍曹腿一軟癱倒在地上,舉起了手嘴裡不停地喊着,“別開槍!我們已經沒有武器了!”
看到鬼子軍曹嚇得癱倒了,小戰士更是來了精神,“繳槍不殺!八路軍優待俘虜!”
鬼子軍曹簡直要哭了,他不知道這個八路軍戰士是不是腦子不好還是中邪了。明明他們早就投降了放下了武器,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怎麼還讓他們繳槍不啊?
“奶奶的,你就會這個?”趙二龍總算明白了,這小戰士就特孃的會這兩句啊?
小戰士一臉的委屈,“首長,曹主任教的就是這兩句啊,他還誇俺說的可標準了,是什麼正宗的名古屋口音……”
“去去去……看來還得老子自己來。”趙二龍沒好氣的擺了擺手,自己走到了軍曹身邊,“你的……說什麼的幹活?”
軍曹看到小戰士走到邊上去了,稍稍地放了心。“求求你們救救他,他會死的……”軍曹一臉的祈求,一邊用手比劃着一邊不停地說道。
趙二龍隨着他的手勢總算是看清楚了,原來那個鬼子兵受了傷,害怕被八路軍打死一直咬牙堅持着,現在終於支撐不住了。
“奶奶的,你特孃的原來說的是這個啊!”趙二龍明白了,不過他們隨軍的也沒有醫生,只有幾個隨身帶着的急救包。他當即命令再撕開一個,給鬼子重新包紮了一下。
血總算是止住了,可是鬼子兵已經沒有力氣再走路,有氣無力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軍曹,不要丟下我……”鬼子兵哭道。
“別怕,我不丟下你……”軍曹安慰道,努力地想要把鬼子兵扶起來。可是他也沒有了力氣,剛剛把鬼子兵拉起來,兩個人又一起倒在了地上。
“媽的,來人!”趙二龍喝道,“背上這小鬼子!”
“不要殺他!”軍曹聽到趙二龍的吼聲嚇了一跳,趕緊張開了手臂擋在了鬼子兵面前。
“你特孃的想死啊?”劉牯牛大怒,“再特麼的瞎耽誤時間老子崩了你!”他氣呼呼的罵了一句,又朝一個健壯的戰士喊道,“吳老二,你來背上他!”
“爲什麼是我?”吳老二一臉的委屈,不情願地走了過來。這特麼的叫什麼事啊,狗孃養的小鬼子受了傷還得給他包紮,還要揹着他撤退,這擱在哪個身上願意啊?
“你還磨蹭什麼?”劉牯牛氣道,“趕緊背上他走!難道你想等小鬼子追上來?”
吳老二沒辦法,只好把步槍交給了身邊的戰士,過去把鬼子兵背了起來。他在心裡把小鬼子的祖宗和女性家人罵了個遍,悻悻的跟着部隊一起撤退。
“阿里嘎多過薩伊馬斯?!”鬼子軍曹和另外的鬼子兵突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眼角隱隱的有淚光出現。
“小鬼子嘰裡咕嚕的說的什麼?”劉牯牛不解的嘀咕道,命令另外一個戰士換下吳老二,繼續揹着鬼子傷員撤退。
鬼子俘虜倒是安靜了不少,軍曹一邊小聲安慰着傷員給他鼓勁,一邊被戰士們夾在中間一路小跑。他們很快的穿過了臨洪口,向着根據地腹地撤去。
撤到了特務團的駐地小王莊,那個鬼子兵已經陷入了昏迷。林飛虎正好和曹科在說話,看到趙二龍安全回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團長,炸掉了小鬼子的鐵路和火車頭,還還抓了四個半活的回來?”趙二龍樂呵呵的說道。
“四個半?還有半個?”林飛虎奇怪的看着趙二龍,“哪裡還有半個的?”
“嘿嘿!”趙二龍咧嘴笑了一下,“有一個鬼子捱了一槍半死不活的,可不是半個?”
“青木,青木,你可不能死啊……”軍曹搖晃着傷員的胳膊喊道,其他三個鬼子兵站在邊上沉默不語。
“青木,你要活下去,我會帶你回日本的……”軍曹的眼睛裡含着淚水,也許他這時候才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貴。
“散開!”曹科皺着眉頭走了過來,他伸手在青木的脖子上按了一下,“他還沒死!”
“恐怕也活不了!”趙二龍有點惋惜地說道,“他的大腿上捱了一槍,怕是活不成了!”
“救救他!求求你們救救他!”軍曹突然噗通的跪了下來,向着曹科哀求道。
“這……”曹科爲難地看了林飛虎一眼,欲言又止。他只是碰巧路過這裡,和林飛虎這個老首長說幾句話而已。他知道林飛虎對於鬼子一向的態度,恨不得把鬼子統統殺光了纔好。這次趙二龍帶回來幾個俘虜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他會下令救這個鬼子嗎?
林飛虎的臉色鐵青,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如此近的看着活的鬼子了。要是放在前一陣子,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這幾個鬼子,管他孃的是不是俘虜。可是現在,他想起了陳世凱和萬宜良的話,想起了羅政委專門寫給他的那封信……
短短的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軍曹可能意識到了林飛虎纔是這裡最高的領導,他不顧其他三個鬼子兵怪異的目光,又朝林飛虎跪了下來,“求求你們救救他,要殺就殺我吧!求求你們了!”
“他說的什麼?”林飛虎面無表情地問道。
“他說,求求你救救傷員,要殺的話就殺他吧!”曹科翻譯道。
“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林飛虎仰天長嘯了一聲,眼裡裡兇光閃爍了一下,他盯着鬼子軍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愛人死在了你們日本人手裡,我的好兄弟死在了你們日本人的手裡,我的家人死在了你們日本人手裡,你說我該不該救他?”
“你們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毀我河山殺我人民,我該不該殺你們報仇?”林飛虎越說越生氣,他對曹科大聲說道,“一字不漏的翻譯給他聽!”
“你們日本人簡直是滅絕人性,拿我們中國人不當人!”林飛虎冷笑了一下,“我現在很想你們死,你們都死了我才高興。我恨不得馬上拿槍把你們都崩了才解恨!可是我不能,我們八路軍有政策,老子不但不能殺你解恨,還特孃的要給你們搶救傷員,你說老子心裡憋屈不憋屈?”
曹科一句一句地翻譯着,軍曹的臉上慘白一片。其他的鬼子更是渾身發抖,他們知道眼前的這個八路指揮員是真的動了怒氣,他們毫不懷疑林飛虎會突然搶過身邊戰士的槍,把他們突突的幹掉。
這種事情對於日軍來說是家常便飯,不管是俘虜的中國軍人還是普通老百姓,死在日軍手上的數不勝數。他們親眼看到有的日本兵進行殺人比賽,可以說日軍對於中國人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
他們甚至覺得,眼前的八路殺了他們好像也算不上過分。因爲這正應了那句話,“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團長,這鬼子好像沒氣了……”劉牯牛突然說道。
林飛虎盯着地上的鬼子看看了一眼,知道他還沒死,只是昏迷過去了。
林飛虎擡頭朝天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是看天邊的白雲,還是在看遠處的青山,“擡過去,搶救吧……”他費了好大的勁揮了一下手。
青木被擡走了,特務團的隨軍醫生準備對他進行搶救。
“阿里嘎多過薩伊馬斯?!阿里嘎多過薩伊馬斯?……”軍曹只能反覆地朝林飛虎鞠躬,嘴裡不停地感謝着。
“首長,”時間不大,醫生一臉爲難地跑了出來,“子彈還留在他的腿上,可是我們只剩下一支麻藥了……”
林飛虎的臉抽了一下,眼睛又瞄向了軍曹。軍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這個八路的指揮員的目光怎麼又變得那麼冷。
“給他用上!”林飛虎咬牙說道,一轉身走了。
醫生愣了一下,答應了一聲又去手術去了。
曹科把這一切如實的告訴了軍曹和其他的三個鬼子,他要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向鬼子展現八路軍的寬容,展現中國人的大愛無私,襯托出日本人的醜惡,襯托出侵略者的罪大惡極……
“八路軍了不起……中國人了不起……我們是罪人……”軍曹突然向林飛虎的背影磕了一個頭,額頭上沾着塵土。他知道八路軍的藥品極爲匱乏,尤其是西藥,都是費勁千辛萬苦才弄到手裡的。現在林飛虎下令用最後一支麻藥給青木動手術,這和剛纔他咬牙切齒的控訴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軍曹知道,在日軍內部,有些重傷員是不會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