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臉絕望的老百姓,鬼子藏身在他們後面向二營攻城的戰士開槍。戰鬥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就在這時候,北面海州鬼子援兵的先頭部隊已經順着通榆路南下,和四營的阻擊部隊交上了火。南線的鬼子也已經北上,現在已經可以看到他們汽車揚起的灰塵,估計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就能抵達中集。
情況十分的危急,要麼冒着老百姓被打死的危險繼續攻城,那樣的話造成的死亡可能遠超林飛虎預先估計的數字。可要是就此退去,哪個心裡又能甘心?
死傷了這麼多的戰士和老百姓,卻沒有達成原先的戰役預期,這是林飛虎不願意看到的。他把寶都壓到了孟明身上,要是炮兵能夠獨闢蹊徑達到他的目的,那這場戰鬥還得繼續。
炮兵在孟明的親自指揮下,朱曹和閆成快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在板浦城外架好了迫擊炮,孟明親自校對距離和方向,他要確保炮彈能打進城裡,又要儘量減少老百姓的傷亡。
“預備!”
孟明做好了準備,退後一步喊了一聲。
朱曹用最標準的動作拿起了炮彈,只要一聲令下,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把炮彈放進炮筒。這時候孟明看到林飛虎大踏步走來了,他正要彙報一下,就聽到林飛虎大聲說了一句,“你忙你的,不要管我!”
孟明回過頭看着槍聲不斷的板浦,果斷的吐出了一個清晰的命令,“放!”
隨着孟明的手勢落下,朱曹把帶着尾翼的炮彈放進了炮筒,隨着一聲刺耳的呼嘯,炮彈帶着尾焰從炮筒裡飛了出去,直接飛進了板浦城。
正在殊死抵抗的鬼子都驚訝的望着天空,他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是炮彈撕裂空氣的聲音。接着領頭的軍曹突然一陣狂笑,因爲那顆炮彈穿過了他們的頭頂,落到了他們身後近一百米的地方爆炸了。
“哈哈哈哈!八路的炮兵不行!狠狠地打!”軍曹狂笑,命令鬼子繼續向攻城戰士開槍。
親眼目睹炮彈飛行的軌跡,孟明迅速的指揮戰士調整了射擊角度,接着閆成快發射了第二顆炮彈。這可炮彈的落點就好多了,落在了鬼子身後不到三十米的地方。
繼續調整射擊角度,孟明的頭上已經冒汗了。要是沒有前面的那些老百姓,他有把握在第一次射擊中就把炮彈送到鬼子中間。可是現在不行,他只能從鬼子的身後逐漸的縮短和調整射程,這樣的話可以把鬼子堵着不讓他們後退,利用調整彈道來瞄準鬼子,達到預設的效果。
第三發炮彈出膛了,這次炮彈不偏不倚的落到了鬼子中間。鬼子軍曹正在指揮射擊,突然臉色鉅變,一個側身滾到一邊。可是那個鬼子機槍手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的半個身子和機槍一起飛上了天,鋼盔落地的時候正好砸在軍曹的頭上,震得他腦子嗡嗡作響。
那些看到炮彈打過來的老百姓大驚,他們不要命的向前跑去,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就和鬼子拉開了距離。
“八嘎!”鬼子軍曹大怒,可他的命令還沒出口,耳朵裡又傳來了呼嘯聲,他嚇得趕緊抱住了頭,身體縮成了一個烏龜。
“打!給老子狠狠地打!”林飛虎忍不住揮手大叫。這些狗孃養的小鬼子,特麼的居然想得出用老百姓的身體做擋箭牌這種卑鄙的手段,現在看看你們還有什麼花樣可以使用。
鬼子兵被炸懵了,殘存的鬼子趕緊向後退去,把城門丟棄了。
“小鬼子,哪裡跑!”孟明馬上命令戰士調整射擊角度,炮火開始延伸,追着鬼子的屁股繼續轟炸。
沒有了壓力的二營戰士從地上一躍而起,他們部分人把四散奔逃的老百姓受傷的繩子解開,另外一部分人殺進了城裡。
林飛虎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他掏出懷錶看了一下時間,對着身邊的通訊員命令道,“命令,一營、四營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給老子阻擊一個小時!時間一到馬上撤退!”
“是!”兩個通訊員答應了一聲分頭跑走了。
林飛虎看了一眼前面的那些被擡下來的傷員,眼珠子都紅了。這次戰鬥的傷亡遠超他的預期,主要是鬼子利用老百姓做擋箭牌的原因,那些停止射擊的戰士不幸成了鬼子槍口下的犧牲品。
另外的就是死傷的老百姓,他們的傷亡人數足足有近百人,其中死了的佔了一半多。那些幸運活下來的人們眼淚嘩嘩的流着,一邊哭泣一邊幫着戰士們清理橫七豎八的屍體。
其中一個半百的老人看到了被圍着的林飛虎,他猜到了這個高大的漢子就是八路的頭頭,他上前幾步噗通的跪到林飛虎面前,“長官啊,你可一定要給我們報仇啊!”
“使不得!老人家快起來!”林飛虎趕緊把他扶起來,“請你放心,我一定給鄉親們報仇!”
“長官,那個叫小山的鬼子頭子可把板浦的老百姓害慘了,他一天不死大家就沒有活路了哇……”
“大爺您放心,我們團長說了,一定會給大家報仇!”慧能給邊上的戰士使了個眼色,上來一個戰士攙扶住了老人。
一直跟在林飛虎身邊的許靈靈抑制不住心頭的憤怒,也上前去扶住了老人。她原先的那點害怕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親眼看見鮮血和死亡的畫面給她的震撼是不用說的,更讓她震撼的是那些戰士,他們明知道前面迎接的可能是死神張開的雙臂,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這種靈魂上的衝擊是她短時間之內想不明白的,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因爲戰場上的局面隨時隨地都在變化,僅僅是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交戰雙方已經攻守轉換了好幾次。
現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是獨立團,二營已經在胡云鵬的帶領下攻進了板浦,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消滅城裡的鬼子是能夠辦到的。
林飛虎下令孟明帶着炮兵先行撤退,這些炮兵是他的心尖子,他不願意這些人有半個損傷。孟明不同意林飛虎的觀點,他堅持說自己的人還有炮彈,現在就撤退和臨陣脫逃沒什麼兩樣。他要求林飛虎同意他把人分成兩批,分頭去支援南北兩個方向。林飛虎想了一下同意了,他只是給孟明一個底線,那就是炮彈打完必須撤退,這些出征的戰士一個都不能少。
許靈靈把老人攙扶到一邊,伸出袖口幫他擦了一下臉。那老人很是感動,脫口說了一句,“謝謝你,閨女……”
許靈靈腦子嗡的一下懵了,閨女……這老人看出我是女的了?
一邊忙活的慧能聽了笑了一下,“大爺,他可是個大小夥子,不是什麼閨女!”
“啊?”老人愣了一下,轉而自嘲的笑了,“這樣啊?我看他細皮嫩肉的,還以爲是個姑娘家。”
許靈靈鬆了口氣,拿眼鏡的餘光瞄了一下林飛虎,看到他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才稍稍放下心來。
“報告!南線的鬼子已經被一營擋住,張大勇營長請團長放心,一營保證完成任務!”
“報告團長,北面增援的日軍已經被四營攔在武圩南面,黑牛營長說哪怕四營打得只剩下一個人,也不會讓鬼子前進一步!”
林飛虎看看了一下時間,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也就是說這半個小時之內,戰鬥必須結束。他回頭看了一眼慧能,“和尚,我們進城!”
“團長,不用了吧?二營已經攻進去了,戰鬥應該很快就可以結束……”
“放屁,老子還沒有你清楚?”林飛虎大罵了一句,頭也不回的就進了板浦城。慧能和許靈靈趕緊跟上,其餘的警衛連戰士也跟着進了城。
那個坐在一邊的老頭目瞪口呆,“我的個乖乖嚨咚地,這個八路的團長歲數不大,脾氣可是不小啊……看他那個生氣的模樣,小山那個狗孃養的應該死定了吧……”
板浦城內,胡云鵬命令進城的戰士分成三批,沿着各條巷子肅清殘餘的鬼子,那些鬼子兵且戰且退,最後都退到了小山完嵩的指揮部。
指揮部架起了兩挺機槍,封鎖了前面的道路,攻擊部隊連接發起了兩次衝鋒都沒有奏效,急得胡云鵬抱起機槍就要往上衝。
就在這時候有人喊了一聲,“團長來了!”胡云鵬趕緊跑了過來,向林飛虎彙報情況。
他一臉的羞愧和沉痛,“團長,在給我點時間,老子一定拿下!”
林飛虎也不多說,直接對着慧能喊道,“和尚,還記得以前我們走過的那條巷子嗎?你現在就帶人過去,從後面給老子打進去!”
“團長……我……”慧能的使命是保證林飛虎的安全,他現在有點犯難。
林飛虎大怒,擡腳就要往慧能踢去,慧能只好一咬牙轉身就跑。
“一連長,帶人跟着慧能連長過去!”胡云鵬喊道,一連長帶着戰士跟着慧能跑走了。
林飛虎回頭看看了胡云鵬一眼,“二營長,你看從這裡,我們兩個能不能把手榴彈扔過去?”
他指着拐角的一個開闊的地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