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個時辰,慧能都快把林飛虎帶到山頂了,他們才發現了十幾間用石頭壘起來的屋子。這幾間房屋都是用條石壘起來的,屋頂上蓋着厚厚的山茅草,遠遠地看起來倒也是挺宏偉的。
“和尚,這家人是什麼人啊?怎麼會在這麼高的地方蓋這一片房子?”林飛虎遠遠地端詳着問道。
“我也不知道,”慧能搖了搖頭,“我小時候跟着師兄來的時候這家人就住在這裡了,他麼究竟是什麼時候在這裡蓋房子的,我師傅也說不清楚。”
“啊?這家人在這裡這麼久?那他們的生活也不方便啊!”林飛虎感嘆道,“不過這裡這麼僻靜,做個隱居的地方也不錯!”
“什麼隱居啊?”慧能撇了一下嘴,“他們也經常下山的,有時候會下山去賣藥材,有時候會下山買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他們家是專職採藥的?”林飛虎和慧能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屋子跟前。從遠處望這幾間屋不高,到了跟前一看也不矮。屋前用小石頭壘了一個院子,用樹枝做成的門上掛着一把銅鎖。從門口的縫隙向裡面望去,可以看到院子裡擺放着大大小小的簸箕,還有成串的草根樹枝什麼的掛在屋檐下面。
“和尚,他們家怎麼沒人?”林飛虎皺着眉頭問道。
“團長,他家的人天天上山去採藥的,你看今天天氣這麼好,他家的人肯定是出去採藥去了!”慧能一屁股在門口的青石板上坐了下來,“你急也沒用,慢慢的等吧!”
林飛虎也沒辦法,只好挨着慧能坐了下來,打聽這家人的具體情況。
慧能也只是來過兩次,他只知道這家人姓許,一共有兄弟兩個,一個叫許老大,一個叫許老二。他們兄弟兩個就住在這山上以採藥爲生。據說他們家有兩個兒子,慧能來的兩次都只見到了一個,還有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好像是在山外的什麼地方唸書。
“團長,我跟你說啊,這許老大跟許老二兄弟兩個都是怪脾氣,他們要是看誰順眼了,藥便宜一點他都樂意賣,要是看誰不順眼,就是給他們再多的錢也不行!”慧能特意給林飛虎交了個底,“等一會他們回來了,你可要好好跟他們說話。”
“和尚,我什麼時候不好好說話了?”林飛虎瞅着慧能問道。
“你看,剛纔我還說呢,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友好,有點像要吃人的樣子!”慧能毫不在意林飛虎的目光,“也就是我和政委好脾氣能受得了你,不對,還有何主任,她看你也挺順眼的……”
“你特孃的胡說什麼呢?怎麼又扯上何主任了?”林飛虎不悅的說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慧能淡淡的說道,“別以爲你們乾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也就是我的口風緊,給你們瞞着。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滿城風雨了!”
“和尚,這個你真的要給我說道說道,我都幹了些什麼了?要鬧得滿城風雨?”林飛虎氣樂了,從石板上爬起來問道。
“別自己騙自己了,我勸你還是早點把何主任娶了吧。這樣你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何必夜裡見個面還得偷偷摸摸的,還把哨兵趕得遠遠的……”
林飛虎是真的樂了,他對慧能也無可奈何,只好和衣躺在石板上曬太陽,耐心的等着許老大他們回來。
在他們對面的山腰上,腰上繫着繩子的許老大和許老二正在望着他家的院子。“老二,你說那兩人是幹嘛的?他們會不會闖進去啊?”許老大擔心的看着院子門口說道。
“闖進去又怎麼樣?”許老二毫不在意,“成品藥都在屋後的山洞裡,洞口除了咱們誰都不知道。銀錢也都藏在地窖裡了,他們也不可能找到。至於院子裡的那些藥材,他們要是拿走就拿走吧,也不值幾個錢。”
“怎麼不值錢?”許老大不滿的說道,“咱哥兩個一年到頭在大山上摸爬滾打容易嗎?再說現在外面那麼亂,藥材肯定是要漲價的!”
“哥,你說咱家要那麼多的錢幹嘛?”許老二手裡的藥鋤頓了一下,“咱們要是到山外去,開個藥店的本錢也夠了,何必要一直吃這個苦?”
“你懂個屁!”許老大蹭了許老二一下,“還是趕緊採藥吧,現在天短了也幹不了多少活。”他說着又嘆了口氣,“我這樣忙還不都是爲了志林麼,你不要看現在天下這麼亂,總有太平的一天。到時候讓志林在山外買個鋪子,開個藥店,讓士林在山裡負責採藥供應,還愁他們兄弟兩個沒有出路?”
許老二頓時就不說話了,他也很清楚,老大這麼辛苦省吃儉用的還不都是爲了兩個孩子?雖然老大是孩子的大伯,可是他膝下沒有兒女,可是一直把那兩個兄弟當自己孩子養活的。士林人憨厚一些一上學就睡覺,只好早早的回家跟着進山採藥,現在也是一把好手。志林腦子靈活一些,老大就毫不猶豫的把他送出山讓他識字,爲以後當掌櫃的做打算。
他們兩人就都默不作聲了,只聽見藥鋤挖土的聲音。
林飛虎一覺睡醒才發現,太陽已經被山遮擋住了,他們睡覺的石板已經到了背陰。慧能還在那兒張着嘴打呼嚕,林飛虎把他推醒了。
“和尚,你是不是記錯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慧能揉了揉眼睛,也是很奇怪,“我不知道啊,以前來的時候都是說好的,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他們又等了一個時辰,慧能撿來的那些栗子都吃完了,山路上還是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和尚,現在都快五點了,我們再不下山天就要黑了!”林飛虎無奈的看了一下懷錶說道。
慧能也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我們和他們無緣,明天再來吧!省得政委和何主任他們在家裡惦記!”
林飛虎想了一下站住了,“和尚。我得留句話給他們,要不然今天這趟就白跑了。”
他說完就撿起了一塊小石頭,在地上寫了幾個大字。“八路軍來買藥,明天再來!”
寫下這幾個大字以後,林飛虎怕許老大他們回來看不見,特地搬了塊石頭放在院子門口,這樣的話他們一回來就知道有人來過,肯定會查看一番,就能發現他寫的字了。
林飛虎和慧能忍着飢餓下了山,還沒到山下天就黑了,幸好他們的身子靈活,摸黑倒也不是什麼問題。
回到孔雀溝的時候早已過了晚飯時間,秦凱歌和孟大先生正在那裡翹首相望,看到兩人空手回來很是吃驚。得知他們去了一天沒有遇上人之後,秦凱歌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同意林飛虎他們第二天再去。
孟大先生告訴林飛虎,因爲有幾個戰士的病情有加重的跡象,他已經加大了藥量,力爭保住這幾個戰士的生命。他同時要求林飛虎和慧能也要服藥,預防可能出現的傳染。
林飛虎照辦了,他又問起燒鹼的事情,得知老王已經採購了一批分配到各營去了,心裡才稍稍放了心。他們走了一天的山路也是累了,慧能一躺下就呼呼大睡,鼾聲隔着一堵牆都十分的刺耳。
林飛虎躺在那裡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一會兒想着藥材的事情,一會兒又想着下面可能出現的困難,一直捱到了查崗的時間,才一屁股從牀上爬了起來。
他抓上手槍披好大衣剛剛出來,就看到慧能迷迷糊糊的在那裡穿鞋子。
“和尚你幹嘛?”林飛虎好奇地問道。
慧能還是迷迷糊糊的,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你不是要查崗了麼?”
林飛虎不再說話,和慧能悄悄的在營區四周轉了一圈,看到佈置好的哨位都正常,才放心的回去睡覺。
林飛虎他們休息了暫且不說,再說說許老大兄弟兩個。等他們兄弟兩個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許老二媳婦小琴面帶焦慮的迎了上來,“大哥,當家的,你們怎麼纔回來?”
許老兒笑了一下,“我和大哥把那一窩葛根挖乾淨了纔回來,大哥說明天那一點不值得再跑一趟了,回來的就晚了一些。你們什麼時候到家的?”
小琴先把他們迎進院子,把他們身上的揹簍取了下來,裡面裝的都是粗壯的葛根。
許老二得意的一笑,“看看,這成色好吧?”
“成色好什麼呀?”小琴着急的說道,“咱家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許老二聽了大吃一驚,趕緊轉身問了一句,許老大也放下揹簍圍了過來。
“哎呀,我和大嫂還有士林回來的時候,發現咱家門口有一塊大石頭。我當時就嚇了一跳,還以爲咱家遭賊了。”小琴說話的很快,唾沫星子都噴到許老二臉上了,許老二並不在意,豎起耳朵聽着。
“大嫂點着火在門口看了一下,看到門上繫着的長頭髮還沒斷,這才放了心。進屋後大嫂做飯,我和士林收拾藥材,越收拾就覺得越不對勁,這大石頭起碼也有三四十斤,颳風也刮不動啊,我就讓士林點上馬燈,拿上棍子出去看個究竟……”小琴說話很羅嗦,她一邊說着一邊比劃着。
許老二很耐心,許老大有點不耐煩了,“說重點,說重點!”
“重點?好說重點,”小琴提高了聲音,語氣果然變得很重,“我和士林在外面地上發現了一堆栗子殼,還有幾個大字……”
“大字?那是什麼字?”許老二一聽就趕緊提上馬燈,和許老大跟着小琴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們藉着燈光一看,地上果然有幾個大字。兄弟兩個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許老大突然一拍腦袋,“叫士林來啊,他上過學,這幾個字總認得吧?”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