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激烈的心緒影響,姚若愚紫府內陡然變化起來,十四枚完整的武道天印之後,僅剩的兩枚殘缺天印,在吸收了楚狂歌數擊攜帶的大道之力後,竟是飛快地補全起來,無數靈能自靈海洶涌而起,混沌中的道則、靈紋、符篆也是接連涌現,瘋狂沒入那兩道天印內。
終結天道總共衍生出了十六門大道,姚若愚之前已經掌握了十四門,還有荒、寂兩門大道對應的武道天印還屬於殘缺狀態。
可是姚若愚先前和楚狂歌交手的時候,在受到對方攻擊的同時,也自然而然接觸到了加持在拳勁內的兩門大道。
內有終結天道自行運轉演化補全。
外有隨拳勁不斷侵入的大道奧義。
在內外合力之下,不過數息時間,姚若愚紫府內那兩枚武道天印已經先後完成。
剎那間,隨着十六枚武道天印盡數齊全,原先只是以黑洞形態投影在紫府內的終結天道,首次展現出了它的威能,以一股龐大到無法形容的力量,將十六枚武道天印盡數裹挾到一起,化爲一抹純黑色的光芒,懸浮在了心魂旁。
這股黑色的光芒乍一看沒有特殊,可是當感知接觸到它的時候,卻會生出無數幻覺,有恐怖,有絕望,有寂靜,有超然,有兇厲,俱是十六門大道及衍生道則所蘊含的力量。
隨着姚若愚徹底掌握了終結天道,原先那牢牢阻擋在他面前的瓶頸也在瞬間粉碎。
剎那間,姚若愚的終結劍域悄然昇華爲了一股更加龐大也更加深邃的力量,凡是被之籠罩的人,一言一行都會莫名受到其影響,宛如尋常百姓碰到了尊貴不凡的帝皇,自然而然地會聽從對方的號令。
從蔡旭東身死,到姚若愚紫府內的變化,及最後突破八境,這一系列的變化只是在一個彈指的時間內,以至於當楚狂歌發覺不對的時候,姚若愚已經挾着八境之力悍然撲擊上來。
兩人方纔撞到,姚若愚已經一劍擊出,身後十六道龍影齊聲咆哮,令得劍勁愈加銳利,更有災、劫、咒、怨等重重負面之力縈繞其上,哪怕以楚狂歌之強,也是集中精神謹慎相對。
就在兩人交手的時候,許烜熔、楊仁杰等人已經安撫好了大家,先前楚狂歌那一擊除了殺死宋凱和重傷吳雪、侯靜茹外,範迪飛、胡嫺、符超瓚等五境也都受了不輕的傷勢,倒是楊仁杰、韓藝琦、黎歡幾名六境稍好一些。
“怎麼辦啊?”將重傷的侯靜茹和吳雪紛紛抱到旁邊,黎歡急道。
喻潔儀提着炎山斧,鳳眼盡是怒焰,咬牙道:“要不是老孃不會飛,真想上去給這王八蛋一斧頭!”她本就是外剛內更剛的個性,對方殺了自己的同伴,自然是將楚狂歌恨之入骨,哪兒還會忌憚對方八境的實力。
“別莽撞!”許烜熔嚇了一跳,急忙喝道,“剛剛蔡哥的下場你沒看見麼?貿然上去非但沒用,反而會影響姚哥。”
“那怎麼辦?”喻潔儀氣急敗壞地吼道。
楊仁杰持刀而立,豹眼內隱有雷光縱橫,厲聲道:“御姐、小瘋子,你們幾個帶着大家趕緊走,喊上外面的所有人,馬上往撤離,八境交手的威力太大了,再留在這兒,只怕接下來會受到波及。”
“那傑哥你呢?”韓藝琦驚道。
“老子好歹也半隻腳跨入七境了,怕他個鳥!”楊仁杰厲聲道。
“不行,你們都走,趕緊帶上外面所有人撤離!”許烜熔祭起混沌鍾,一擡手甩出太極圖,肅然道,“蔡哥都已經是七境了,卻還扛不住對方一擊,傑哥你才半步七境,又能起什麼作用。”
斜眼瞥了她一下,楊仁杰嘿嘿笑道:“老子是兵部的,你管不着。”
若不是此刻情況緊急,許烜熔差點沒被他逗笑,惱道:“這時候還貧什麼嘴,想想嫂子,你要是死了,她怎麼辦?”
楊仁杰本來已經堅定了死志,可是念及項蓓蓓,頓時侷促起來。
這時候,姚若愚已經漸漸落入下風,在楚狂歌強大的實力壓制下,他原先瀰漫天際的朝境意念也已經不斷收縮,如此一來,城池上空的荒蕪之氣逐漸顯化,如羣山投影壓得衆人心口發堵。
這時候,原先昏迷在旁的吳雪嬌軀一顫,倏地睜開眼睛。
恰好坐在她旁邊的黎歡發覺她甦醒了,趕緊看過來,可是兩人四目相對之際,黎歡只覺迎面好似有一團滅世之火焚燒而至,竟是本能地激起了自身劍道魂念。
瞧見黎歡被自己嚇到,吳雪嘻嘻一笑,原先熱意也瞬間消散,她看了看天空中的戰鬥,眉頭微蹙,隨後緩緩站了起來。
“雪姐,你剛剛受傷……”韓藝琦見她突然起身,趕緊要勸她坐下,不想吳雪擺了擺手,看向已經甦醒的侯靜茹,笑道:“你居然還活着啊!”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皺起眉頭,穿越至今已經有八年之久,關於吳雪人格分裂的事兒,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也都或多或少有所領悟,此刻聽見她與往日截然不同的語氣,自然猜出是另一個人格在說話。
見侯靜茹怔怔不說話,吳雪、哦不,吳血摳了摳鼻子,笑道:“我有辦法幫那傢伙,不過需要她幫我。”
見她指了指侯靜茹,許烜熔蹙眉道:“你有什麼辦法?”
瞅了她一眼,吳血嘿嘿笑道:“起源天道?那麼你也可以,不過這起源天道太強大了,我可現在可承受不住,倒是她的修爲剛剛好。”
“你、你要我做什麼?”侯靜茹剛剛已經爲自己施法治療過,恢復了幾分力氣,當即站起身,急聲問道。
“我要你的生字魂符。”吳血也不賣關子,徑直說道。
楊仁杰、符超瓚、黎歡等武者還沒明白,許烜熔、龍程、胡嫺等靈師都已經臉色大變,許烜熔更是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她給了你,怎麼還可能活?”
“如果她不給我,你們反而活不了,”攤開手,吳血懶洋洋地說道,“反正頭頂上那傢伙怎麼也有八境高階的實力,光憑老姚肯定贏不了,到時候你們都會死,不過要是她給了我她的生字魂符,說不定我還能想辦法重傷他。”
瞧見侯靜茹想要說話,許烜熔已經怒道:“靜茹你閉嘴!”
“你才閉嘴好不好?”吳血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自己能逃跑,就別裝着很偉大,給不給,一句話。”最後一句自然是對着侯靜茹說的。
楊仁杰此時也已經聽明白,知道侯靜茹一旦給了多半就會沒命,頓時濃眉一挑,沉聲道:“靜茹,別給她!了不起就是一死!反正日後老妖肯定會給我們報仇的!”
衆人聞言都是輕輕點頭,他們經歷了這麼多,早已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哪怕是此刻身死,也不願看着同伴送命。
不過一羣人裡面,唯獨符超瓚臉色難看,數次欲言又止。
吳血看見他們衆志成城,嘖嘖笑道:“有趣有趣,你們真是偉大啊!”
“你閉嘴!”黎歡惱道,“把雪姐還給我們!”
“嘁!當我樂意出來呦!”吳血撇撇嘴,正要反脣相譏,侯靜茹忽然一把抓住她手腕,肅然道:“我給你!”
“靜茹!”喻潔儀驚呼一聲,正要勸說,卻見侯靜茹渾身氣機猛然集中到了眉心,化爲一道綠光嗖地一聲沒入吳血眉心,隨即生機全無地倒在地上。
“靜茹!”韓藝琦悲泣一聲,撲到她身旁失聲痛哭起來。
靈師的魂符,是以心魂爲基礎凝結的,所以每一道魂符都等若是心魂的一部分,如果修爲尚低,那麼心魂和魂符的牽扯也不算大,哪怕毀了,至多大病一場,也算不得什麼。
可是待得五境過後,靈師參悟靈韻,心魂和魂符近乎融爲一體,一旦將魂符以饋贈的方式送給他人,等於是將自己的心魂生生撕裂,也會在同時殞命。
吳血也沒想到侯靜茹這般柔弱的性格,會這麼果決地將魂符給自己,不由地也是一怔,旋即眸底浮起幾分欣賞之色,輕聲道:“放心吧,我不會辜負你的寄託。”
若是宋凱還在,或許能聽出她不說“遺願”而說“寄託”的怪異,不過衆人心情激盪,哪怕是許烜熔、龍程等人都沒聽出其中異樣。
閉上眼睛,吳血心神緩緩沉入紫府,她的心魂旁懸有兩道魂符,分別是火字魂符和魂字魂符,不過隨着她的觀想,靈泉深處忽地亮起一道微光,而後化爲一道透着絲絲縷縷生機,但是並不完整的魂符緩緩浮起。
與此同時,侯靜茹以性命爲代價送來的魂符剛剛進入紫府,就自行碎裂開來,所有侯靜茹的氣息都在瞬間被熊熊烈焰焚化,僅剩下那些透着無數奧妙的濃郁生機不斷地涌入那第三枚魂符,使得這道魂符飛速補全起來。
數個呼吸時間,在接受了侯靜茹的饋贈後,那第三枚魂符終於徹底凝結成形。
剎那間,三道魂符爆發出一股龐大的靈壓,裹挾着心魂突破天障,晉升到了七境層次。
不過這還沒完,纔剛剛踏入七境層次,吳血的氣息竟然還在不斷攀升。
只是這番攀升,和當日姚若愚從七境一重突破到半步八境不同,姚若愚屬於厚積薄發,而吳血雖然同樣是不斷突破,但是莫名地,卻給人一種外強中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