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衊!這是污衊!”劉夢竹也看見了那信上內容,不覺心頭駭然,驚聲道。
土土哈之子牀兀兒濃眉一皺:“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草率處理。”
“是啊,六王爺,這可能是文藝軍的離間之計。”羅瑋坤沉思片刻,肅然道。
見羅瑋坤、牀兀兒等人都是爲劉夢竹說話,旭烈兀也是面色稍緩,正值沉吟,阿里不哥的心腹謀士別卜塔已經冷笑道:“我說前幾日劉大人和那大文御史大夫平分秋色,怎麼今日突然能大展神威將之擊敗,原來是串通好的啊!”
“別卜塔!”阿里不哥聞言皺了皺眉頭,劉夢竹是忽必烈的心腹,如今只有一封信的情況下,他可不願意隨便摻和進此事。
見父親阻止別卜塔,阿塗倒是笑道:“我倒是和別卜塔想法一樣,如果真的是文藝軍在污衊劉太醫,那麼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今天我方至少斬殺兩千人不說,那宋凱的傷勢我們應該也能感覺到,確實是重傷。”
看了眼臉色難看的劉夢竹,阿塗嗤笑道:“我想問問,在七境雲集的戰場上重傷,一個不好可是會被我們出手擊殺的,那宋凱膽子再怎麼大,也不該敢這麼做吧?”
劉夢竹臉色惶恐,急忙朝着旭烈兀作揖道:“六王爺,小人冤枉啊!”
旭烈兀眉頭緊皺,楊露露忽然說道:“搜搜看吧,如果劉太醫真的和文邦勾結,那麼他的住所總該有些證據,如果沒有,就這麼一封信也說明不了什麼。”
旭烈兀嗯了一聲,轉頭看向李霸和牀兀兒,淡然道:“你們兩個帶人去搜查一下劉太醫的房間。”
李霸和牀兀兒聞言紛紛抱拳,領命轉身離開。
不多時,兩人帶着數名甲士,搬來了數個大箱子,李霸抱拳道:“父親,劉太醫屋中並無什麼特殊物件,不過這兩個箱子都上了鎖。”
見大家看過來,劉夢竹趕緊走過去,掏出一把鑰匙:“這是我的醫書。”說話間,他已經打開了箱子,隨後後退幾步,任由衆人走到箱子旁翻看起裡面的醫書。
旭烈兀拿起一本翻了幾頁,也看不太懂,就喊來幾名隨軍醫生,他們翻看後,答說都是尋常的醫書。
劉夢竹見狀這才鬆了口氣,可是沒等他坐下,就見別卜塔從書箱裡拿起一本書,隨手翻了翻,忽然挑眉道:“這是什麼?”
衆人聞言都是心頭一緊,紛紛湊過去,看見別卜塔手上那本書不似其他醫書,居然是用鐵圈串起來的一張張信箋,看上面內容,似是劉夢竹在與他人交流醫學。
羅瑋坤看了幾眼,忽然驚呼道:“宋凱?劉太醫,你、你居然是和那大文城邦的宋凱在探討醫術?”
旭烈兀、阿里不哥幾人臉色一凜,旭烈兀一把搶過那本書,翻了幾頁後面色鐵青地看向劉夢竹,怒道:“劉太醫,這是怎麼回事?”
劉夢竹面色難看,這些年他和宋凱一直以信件交流醫術,所以他特意將宋凱寄來的信件都專門製成一本書,方便攜帶閱讀。
因爲只是單純的學術交流,所以劉夢竹也沒將這本書當回事兒,隨手丟在書箱底部,沒成想竟然被別卜塔給翻了出來。
見衆人目光中都是透出寒意,劉夢竹急道:“這不過是我與那宋凱在交流醫毒之術罷了,可沒有半點勾結的話啊!”
旭烈兀壓着心頭怒氣,喊過幾名幕僚,命他們將這本書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看看到底有沒有劉夢竹和宋凱勾結的內容。
幾名幕僚將這本書拆開,每人一份仔細檢查了幾遍,都沒發現什麼異樣。
這時候,郭佳慧忽然咦了一聲,輕聲道:“好像有字。”
郭佳慧修煉瞳術,目力自然超絕,剛剛她從旁瞥了幾眼,隱約發現書頁上似乎有許多凹痕,連接起來應該是用筆寫過的痕跡。
她說的雖輕,但是堂內幾人哪個不是高手,自然聽了個清楚。
旭烈兀轉頭看向她,皺眉道:“郭姑娘,你剛剛說什麼?”
被他臉上怒容嚇了一跳,郭佳慧身子一抖,下意識縮到羅瑋坤背後,訕笑道:“我看那些書頁上好像有許多字痕。”
旭烈兀聞言看向幾名幕僚,其中一人伸手撫過書頁,仔細感覺了一會兒,忽然驚訝道:“確實有字痕,快點拿紙筆過來。”
待得旁人侍從端來紙筆,那幕僚提起筆,將那凹痕逐個臨摹下來,待得寫完一頁後立即遞給旭烈兀。
隨手接過,旭烈兀剛剛看了幾行,就是怒不可遏地瞪向劉夢竹,厲聲道:“來人,將這奸細拿下!”
李霸和牀兀兒應了一聲,快步上去一把擒住劉夢竹,後者雖是六境高階的靈師,但是體魄自然比不得這兩個六境武夫,只是他也不掙扎,連聲喊着冤枉。
“還敢喊冤枉?”旭烈兀怒極反笑,走到他面前將那臨摹的內容一把摔在他臉上,怒道,“你自己看!”
劉夢竹雙臂被李霸扣着,只能低頭往信紙上看,就見那紙上內容分明是自己在傾訴當年因爲受迫害而逃到蒙古,卻一直心懷大宋的內容。
瞧見劉夢竹愕然,旭烈兀怒哼了一聲,喝道:“繼續寫,我倒是要看看,他和文賊到底還說了些什麼。”
不多時,幾名幕僚已經將那些痕跡盡數臨摹出來,這些信的內容多是宋凱安慰劉夢竹,讓他忍辱負重繼續待在大元,等將來宋文聯合進攻元朝時,讓劉夢竹找機會給元朝高層下毒。
心頭一動,羅瑋坤吩咐侍從去檢查井水,待得對方回報,果然井水中已經被人下了劇毒。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旭烈兀已然壓不住心頭怒氣,大怒道,“來人!將這奸賊拖出去斬了!”
“六王爺,我冤枉啊!這是文邦的詭計!”待得看見那些從宋凱寄來信紙上臨摹出的內容,劉夢竹哪裡還不知曉自己中了宋凱的計謀,連聲喊冤,可是怒極的旭烈兀哪裡聽得進去,直接一揮手,李霸和牀兀兒當即押着劉夢竹走出大堂。
三人方纔走出大堂,李霸和牀兀兒忽然身軀一晃,劉夢竹趁機一個擰身掙脫,隨後捲起一團清風就要往外面逃去。
可是沒等他逃出數步,就聽堂內一聲怒吼,已經越過圍牆的劉夢竹已經一頭栽落下來,全身氣機暴亂,哪怕他身懷醫家傳承,也根本壓制不住體內混亂的氣機。
“宋凱,你卑鄙!”見李霸和牀兀兒追過來,無力起身的劉夢竹憤然怒嘯,下一刻就覺眼前一黑,赫然是已經被李霸一槍刺穿咽喉,氣息斷絕。
*——*——*——*
文藝軍大營內,負手立在帳門口的宋凱面色淡漠。
一襲黑衣的他宛如一尊孤鷲,眼神冷漠地遙望向太原府,若是他的計劃沒有差錯,此時那個蠢貨應該已經被旭烈兀處死了吧。
兩年前大戰結束後,他就利用暗部開拓的渠道,偷偷派人送信給劉夢竹,字裡行間盡是對劉夢竹醫術的敬佩。
以他對心理的造詣,不過花費了兩三封信已經說服了劉夢竹和自己交流醫術。
這兩年時間,他總共給劉夢竹寄了三十八封,每封信件他都先以會褪色的墨水寫幾段捏造的話,待得墨水褪色後,再以劉夢竹回信內容寫一些自己對毒術的理解。
欽查府在他接管後,早已經將原先只籠罩大文的情報網滲透到了宋、元兩朝,阿里不哥、旭烈兀、忽必烈等人府邸內都有他買通或安插的奸細。
除了鶴厲,誰也不知道其實阿里不哥麾下的首席謀士別卜塔,還有劉夢竹府邸內的親信,都已經被他偷偷控制,否則的話,萬一劉夢竹沒把那些信件帶上,又萬一沒人發現這些信件,他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
畢竟是持續了整整兩年的計劃,期間會發生的變數太多了,所以宋凱能夠做的,就是利用欽查府將可能會出現漏洞的地方盡數控制,以求最大機率來完成這次佈局。
*——*——*——*
當殺死劉夢竹後,旭烈兀等人才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沒了這位醫家傳人,城內剩下的醫師根本沒有能力化解井水中的劇毒。
沒奈何之下,阿塗等人只能派人去太原府北面的河道取水,可是許烜熔早已經事先安排黎歡等高手埋伏在那兒,將所有派去取水的人全部殺死。
無奈之下,旭烈兀、阿里不哥只能親自帶隊過去取水,有他們兩個七境在,文藝軍也不敢隨便派人過來攔截。
可是城中數十萬元軍,光憑他們這樣人工取水根本解決不了日常所需的飲水。
即便如此,旭烈兀等人仍是不肯退兵,忍着口渴繼續守城,但是這樣一來,元軍的戰鬥力一天不如一天,每日對文藝軍造成的損傷也逐漸降低。
終於,在五天過後,趁着元軍狀態跌落谷底,許烜熔等人發起了全面進攻,哪怕旭烈兀、羅瑋坤、阿里不哥等人拼死阻擋,也擋不住文藝軍勢如破竹的攻勢,激戰了整整半日後,太原府終於淪陷在了文藝軍的劍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