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等人此次南下,馬蹄連續踏過江南、淮南、江西、兩浙、荊湖北、荊湖南、重慶府七路,劫掠來的物資不計其數,其中的丹藥大多已經分發下去,只剩有銀票、金銀珠寶、神兵利器等。
雖然黑龍軍人數不少,但是這些戰利品實在是太多了,哪怕乾坤戒裝滿了,哪怕宋凱下令將餘下的神兵利器分發給黑龍軍衆人隨身佩戴,但是餘下的物資依然沒法全部帶走。
無奈之下,蔡旭東只能在宋凱的要求下,將餘下金銀盡數焚化,哪怕他們帶不走,也絕對不留一點給大宋。
因爲擔心走漏風聲,只有半個時辰,宋凱等人已經將可以帶走的全部裝運好,然後趁着天色將亮,所有人打開城門,悄悄離開了淮東城。
以影之分身護送衆人離開了淮東地界,姚若愚纔將這道分身散去,意識也回到了院落內。
剛剛回到這兒,姚若愚就是眉頭一皺,有些疑惑地看向屋內,不知爲何,明明屋內沒有絲毫動靜,他的心頭卻莫名浮起幾分說不出的感覺。
不是有敵人來襲的緊張,而是一種雀躍,彷彿大年初春的全民歡慶,宛如萬物初生的蓬勃朝氣,好似……洪荒之初混沌演化萬物的起源。
無聲無息間,原先平靜的屋內陡然升騰起一股蓬勃欣悅的氣息,如流水一般蔓延開來,但凡籠罩之處,草木生長,鮮花盛開,泥塵盡散,一時間,整座因爲戰爭而接近荒廢的淮東城,陡然搖身一變,變爲了一座彷彿新建的城池。
枯木做的板凳變得嶄新,使用多年的碗筷色澤恢復光亮,井口旁的老鐵桶鏽跡全無,重病垂死的老人變得身強體壯,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一切煥發出了全新的氣息。
怔怔看着四周的變化,姚若愚心中震動無比,只是他震驚的不是這些變化,而是那股自屋內蔓延出的氣息,那股讓他參悟的終結天道都爲之震動的氣息。
創世!太初!衍生!
若是歸納起來,最爲普遍的一個說法就是……
起源!
三大天道之一的起源!
“難道……”姚若愚沒有繼續想下去,若是他的想法成真,那麼這件事情簡直太過玄妙,也太讓人欣喜了。
忽然,似乎感受到了這股起源氣息,姚若愚紫府內的演字魂符緩緩變化了起來,表面金綠紅藍四色光芒緩緩扭曲了起來,然後逐漸開始了融合,慢慢演化爲黑白兩色。
只是這份融合的趨勢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緩慢,若不是姚若愚如今境界堪比七境圓滿,也難以發現那份融合演化的跡象。
先前斬殺窩闊臺、魔天罪、土土哈的時候,姚若愚順手將他們的功力全部吞噬,和蒙哥的畢生真氣一起儲存在黑洞內。
此刻藉着這股起源氣息,姚若愚乾脆煉化起了這四人的功力,也不凝練靈力,而是全部用來淬鍊身軀。
姚若愚在屋外護法了整整三天時間,在這三天時間裡,淮東城完全變化成了一座嶄新的城池,也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只是有姚若愚施法遮掩,目前還沒有人找到此處。
直至第四天,那股氣息才緩緩散去,感應到的姚若愚當即停止煉化,起身興奮地看向屋子。
在他的注視中,屋門慢慢打開,依然是一襲白衣的許烜熔緩步而出。
明明還是那一身白衣,明明還是那張臉蛋,但是落在姚若愚眼中,許烜熔卻已經脫胎換骨一般。
她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新意,宛如初生的嬰兒,五官越發俏麗秀美,肌膚晶瑩白皙如雪,尤其是她身上的氣息,竟是如同洪荒之初萬物演化時的那種浩瀚,彷彿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了太初萬物衍生的景象。
姚若愚愣愣地看着她,許烜熔也是凝視向他,忽地微微歪頭,俏皮一笑:“我終於知道你的根基是什麼了。”
姚若愚聞言一怔,隨即醒悟過來,欣喜道:“你……你真的……”
“是啊!”好似大夢初醒,許烜熔眉宇間透着幾分茫然,不過隨即就恢復了往昔自信從容的微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那一箭射來的時候,我好像頓悟一樣,突然感應到了起源天道的氣息,大概是我源字魂符的關係吧。”
姚若愚若有所悟,輕輕頷首:“起源,萬物起源,原來如此。”
見他暗自沉吟,許烜熔笑了笑,來到他身旁,柔聲道:“其他人呢?”
“他們先回去了。”姚若愚將找到寶庫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許烜熔不覺失笑道:“果然是男人啊,看見好東西是怎麼都要啃下來,你也不怕楚狂歌他們發現麼?”
姚若愚搖搖頭,笑道:“不擔心,有終結天道加持的我,至少在淮東城不擔心被他們發現蹤跡。”
“囂張什麼呦!”許烜熔撇撇嘴,“現在我可也是參悟了起源天道的,可不比你弱哦!”
“是是是,許女俠天下無敵,姚某甘拜下風。”姚若愚抱了抱拳,笑嘻嘻地說道。
許烜熔嘚瑟地撇撇嘴,看了他一眼,忽然擡手一拂,捲起一股靈力沒入姚若愚體內,霎時他體內還沒癒合的暗傷已然恢復如初,再沒有絲毫殘留。
感受着巔峰時期的狀態,姚若愚滿意一笑,問道:“你的傷應該也好了吧?”
“當然啦!起源天道可是象徵着萬物衍生,療傷什麼的那都是毛毛雨。”
參悟了起源天道後,許烜熔顯然心情特別好,也極爲難得地露出炫耀的神情。
姚若愚問道:“那你現在是什麼修爲了?”因爲對方目前已經感悟了起源天道,所以姚若愚再也無法如以往那樣輕易感應到她的境界。
“半步七境,”許烜熔笑了笑,答道,“畢竟我是現在才感悟起源天道的,需要將原本的修爲全部轉化過去,估計沒有兩三年的時間,我是別想晉升七境了。”
姚若愚聞言輕輕點頭,他是四境時候參悟的終結天道,那時根基還沒徹底穩定,雖然也花了些時間,但是更易根基的過程還算輕鬆。
但是許烜熔在參悟起源天道前,已經是六境圓滿,距離七境只有一線之隔,根基不說多麼穩固,至少不是姚若愚四境時候能夠相比。所以她想要更易根基,所花費的時間恐怕會更久。
說到這兒,話題忽然斷了,姚若愚一時也不知說點什麼,兩人相對而立,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瞧見姚若愚眼珠子亂轉的尷尬模樣,許烜熔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理了理衣衫,如水的秀眸凝視着他,柔聲道:“娶我吧!”
“嘎?”姚若愚正苦思着打破尷尬氛圍的對話,冷不丁聽見許烜熔這句話,頓時呆立當場。
許烜熔笑笑,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姚若愚沉默半晌,臉色數次變幻,忽然嘆了口氣,問道:“爲什麼會突然說這個?”
“因爲我想說啊!”將髮絲撩到耳後,許烜熔明眸如水,笑意溫柔,“再有幾年,我們可都三十歲了,我可不想變成老姑娘,還是說,你已經不喜歡我了?”
“當然不……”姚若愚張了張嘴巴,倏然苦笑了聲,“只是好突然。”
“我知道你心裡頭還惦念着完顏芙嬋,”許烜熔微微一笑,“你知道麼?在我們剛剛進攻金國的時候,她一直都在我身旁。”
念及當年總是覺得完顏芙嬋在身旁,姚若愚恍然道:“我說怎麼總覺得她當時在我身旁,原來……爲什麼?”
許烜熔笑了笑:“她覺得自己不適合做王妃,希望能讓我陪在你身旁。”
“嬋兒她……真傻。”姚若愚心頭一痛,澀然道。
“是啊,這傢伙,明明是情敵吶,”搖了搖頭,許烜熔輕笑道,“我猶豫了很久,老實說,就自尊心來說,如果和你走到一起,感覺好像被情敵施捨了一樣。”
許烜熔眨眨眼睛,俏皮一笑:“可是那日我被魔天罪重傷,看見你那副緊張的模樣,我突然想明白了,自尊什麼的,好像面對感情都不是那麼重要啊!”
擺擺手制止姚若愚張嘴,許烜熔微笑道:“我知道你心裡頭還有她的影子,我不介意,而且以你的道德潔癖,她去世後那麼快和我在一起,肯定有些尷尬。”
“反正我更易道基至少也要兩三年時間,在此期間至少要保證元陰不失,否則容易導致根基混亂,所以,”許烜熔看向身前這名年輕男子,微笑道,“四年後,娶我,願意麼?”
怔怔看着她,姚若愚忽然啞然失笑,輕輕點了點頭。
氣氛正值溫情,兩人忽然先後扭頭看向北面,雖然距離遙遠,但是憑藉着各自感悟的天道之力,他們卻清晰地感應到遙遠的北方正有一股雄渾的氣息緩緩升起。
“那是……”秀眸微眯,許烜熔狐疑道。
姚若愚臉色凝重,按住如受刺激而在劍鞘內錚鳴不斷的鎮仙劍,肅然道:“北面……有八境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