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湯門,人山人海,屍山血海。
面對着十餘名蒙兵悍不畏死地挺槍刺來,全身盔甲染滿鮮血的樊虎一聲暴吼如虎,雙臂掄起將十餘杆長矛盡數夾在肋下,隨即發力胸膛一挺,只聽得咔嚓一聲,長矛盡數崩折,那些蒙兵也是虎口崩裂地向後跌飛出去。
劇烈地喘息了一聲,樊虎眼神兇狠地瞪向不遠處在數十名親衛簇擁中的白衣男子,沙場悍將的煞氣竟是懾的這羣人沒一個敢上前挑釁。
和定遠門那兒不同,蒙古軍負責進攻此處的兩名六境,都不是戰場軍伍出身。
這名白衣男子本名不知,只是江湖上人稱蠶公子,以一手蠶縛神通名震北方江湖,他所駕馭的蠶絲一旦觸及他人身體,即可將之化爲自己控制的傀儡,同時那些蠶絲更是削鐵如泥,穿金刺鋼更是不在話下。
先前蒙古軍進攻的時候,這名蠶公子藏在人羣裡,趁着樊虎不備陡然發起突襲,好在樊虎底子深厚,發覺不對當即以同歸於盡的姿態反擊,逼得對方不得不倉皇后撤,隨後控制着四周無數宋蒙將士轉過來進攻樊虎。
抹了把臉上的鮮血,樊虎滿面猙獰地握緊戰刀,正要踏步上前,肩膀陡然一沉,隨後聽見姚若愚輕笑道:“你先退下。”
“王爺?”樊虎聞言一怔,隨即笑着點點頭,果斷後退數步,任由姚若愚來到那蠶公子身前。
蠶公子是前不久應邀而來的江湖人士,並不認得姚若愚,見此人年紀連三十歲都不到,不覺失笑道:“哪來的狂妄小輩?”
姚若愚沒有搭理他的冷笑,只是慢悠悠地說道:“你的功法有點意思,叫什麼名字?”
蠶公子皺了皺眉頭,仔細打量着姚若愚,沒有感覺到半分劍氣流瀉,反而莫名地由內而外地散發出縷縷生命氣機,頓時嗤笑道:“閣下是常青谷的吧?很濃郁的生命力,怎麼,打算靠換傷戰術來擊敗本公子?”
姚若愚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擡起左手搖了搖:“給我你的功法,饒你不死。”
“狂妄!”好歹是北方武林的一方霸主,蠶公子哪兒忍得住如此羞辱,怒喝一聲,四周數十名親衛當即紛紛縱身而上。
他們都是蠶公子在北方降服的武林人士,人人都是四境高階乃至五境的修爲,被化爲傀儡後更是悍不畏死,尋常六境碰到稍微大意都可能會死於這羣人的圍毆之下。
瞧見無數武者撲殺過來,姚若愚臉色有些無奈。
與往日的劍氣流瀉四溢相比,此刻的姚若愚身上竟然沒有半分劍道韻味存在,除了久居高位後養成的威嚴,他身上唯一散發出的竟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微香,透着淺淡如幻覺卻又濃郁至極的生命氣息。
若是侯靜茹在場,定然會驚訝地發現,姚若愚身上竟然帶有他們農家特有的氣息,雖然功力未曾外泄,但是從頭到腳洋溢着的赫然是他們農家纔有的濃烈生機。
從甘肅道返回的路途中,在鄒布衣的建議下,侯靜茹將一些可以外傳的農家功法教給了姚若愚。
詭術本就是天下第一包容性的功法,姚若愚又參悟有終結劍道,很快就從這些外門功法內推演出了部分的農家精要,併成功將之吸納在身。
如今的姚若愚,一身功力論及精純程度堪稱七八境以下的第一人,再加上農家生機之玄妙,讓他的生命力竟然比原先旺盛了數分。
剛剛蒙古軍進攻的時候,因爲忽必烈在外坐鎮,姚若愚無法貿然出手,只是看見蠶公子那手控絲之法太過奇特,一時起了興趣,纔會分心戒備忽必烈的同時,以影流秘術將自己的影子分化爲一道分身,前來對付蠶公子。
眼見着那些武者即將撲到自己身前,影子所化的姚若愚隨手一點,無聲無息間,他身前的空間陡然凹陷,繼而如玻璃般寸寸碎裂,形成了一道向前瘋狂蔓延的漩渦,所有衝來的武者都在瞬間被那股虛空演化的漩渦吞噬,連半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瞧見自己花了十多年才積累下的親衛瞬間全軍覆沒,蠶公子先是勃然大怒,而後只覺得腦門發涼,駭然後退數步,顫聲道:“你……不,您是……您是妖劍大人?”
聽見這個有幾分陌生的稱呼,姚若愚挑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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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文藝部衆人有喊他姚哥或妖哥,鄒布衣喊他老姚,白秋雨等臣子稱呼他爲王爺,文邦民衆及他國則大多喊他文王殿下,至於錦繡榜給他封的【華夏第一劍首】和【妖劍】卻少有人提及。
畢竟有【劍聖】異宗這位劍道巨擘在世,姚若愚本身就承擔不起【華夏第一劍首】這等稱呼,至於妖劍這有幾分邪魔外道味道的稱呼,更是少有人會提及。
瞧見姚若愚默然不語,蠶公子眼珠子一轉,腳下一踏整個人疾步往城外退去,同時袖中縷縷蠶絲呼嘯而出,瞬間沒入到四周數十名宋蒙將士的體內,控制着他們擋向姚若愚。
“唔?果然有些玄妙!”瞧見那些被蠶絲控制的雙方將士,姚若愚眼睛一亮,一步跨出,身前虛空瞬間碎裂,繼而整個人如穿越空間般出現在正在倒退而逃的蠶公子身前,擡手按向他的頭頂,輕笑道,“不想死,就全力反擊來看看。”
姚若愚這一手按下,蠶公子只覺得心頭警兆不斷,駭然之下,雙手大袖驀地炸碎,密密麻麻的冰色蠶絲噴涌而出,猶如無數條冰蛇攀附上來,拼命想要鑽入姚若愚的左手之內。
蠶縛神通之【抽絲】!
只動用了六境實力的姚若愚明顯感受到那些蠶絲的尖銳,好在他當初以修爲來溫養體魄,已經將身體強度提升到了七境層次,那些蠶絲固然可破六境武者的體魄,但是面對他左手,依然如蚯蚓遇鐵山,始終鑽之不入。
“有點意思。”脣角含笑,姚若愚腳掌貼地好似帶有滑輪向前滑出,緊隨在蠶公子身前,左手五指驀地一握,將那無數蠶絲盡數扯住,運轉終結劍道遙遙吸納。
彈指功夫,姚若愚心頭已經映現出一篇功法經文,赫然是蠶縛神通的種種玄妙之處。
“柔極則爲剛,蠶絲纖細柔軟,但是同樣堅硬鋒銳……”喃喃唸叨着這門神通的玄妙之處,姚若愚紫府內的演字魂符驀地黑白二氣翻涌,竟然憑空又昇華了約莫半成左右。
沒想到一位六境的功法竟然能讓自己有如此收穫,姚若愚大喜之際擡手一拍,將蠶公子直接轟下城頭,大笑道:“放你一馬。”
蠶公子聞言正值欣喜,不想雙腳才踩到地面,臉色陡然漲紅,體內發出一連串噼啪脆響,全身數萬個毛孔中盡數飆出鮮血,狼狽地軟倒在地。
雖然從蠶公子這兒收穫不小,但是姚若愚可沒忘記此刻還在戰鬥,這一拍之力足以讓此人無法繼續參戰。
剛剛將蠶公子拍下城頭,這尊影子所化的分身陡然炸散爲無數流影,倒卷至樊虎頭頂,將一道霸道的刀光生生擊碎。
人影一閃,姚若愚的本體憑空出現在半空中,揮袖將分身收回體內,遙望向遠處持刀而立的忽必烈,輕笑道:“怎麼,四皇子打算出手了麼?”
“王爺都出手了,難道本皇子不能麼?”看了眼下方被親衛救走的蠶公子,忽必烈皺眉道,“身爲七境卻對六境出手,王爺不嫌丟人麼?”
聳聳肩,姚若愚失笑道:“此人功法頗爲奇妙,本王見獵心喜,忍不住出手切磋了下,四皇子若是見怪,那本王也只有抱歉一二了,不過本王可是饒了此人一命的,也算有個交代了吧?”
聽見姚若愚這番無恥的回答,忽必烈眼角連連跳動,半晌後忽地豪爽一笑,踏足雲端的他揚起烈焰彎刀指過來,朗聲道:“文王殿下劍術通玄,忽必烈自知不是對手,不過今日之戰,本皇子並非王爺的對手。”
姚若愚聞言一怔,隨即目光一凜,因爲透過忽必烈的身軀,他忽然望見了遠處騰起的陣陣煙塵,同時一道雄厚程度遠勝忽必烈的七境氣機自那煙塵中沖天而起。
先前因爲忽必烈坐鎮在城外,再不出全力的情況下,姚若愚的靈識也無法穿透此人的封鎖探查遠處情況,所以直至此刻看見行軍掀起的煙塵,他才發現了這批蒙古援軍的到來。
同樣的,似乎是感應到了己方被發現,那名隨援軍而至的蒙古七境直接騰空而起,挾着如鋼鐵般沉重且牢固的氣勢,出現在了姚若愚身前。
看見此人,忽必烈收起烈焰彎刀,臉上難得地露出幾分敬重神色,彎腰一禮,肅然道:“大哥!”
聽見這聲稱呼,再加上感應到此人的修爲,姚若愚的臉色難得地浮起幾分凝重。
面對忽必烈的行禮問候,那尊體魄如鋼鐵的人影微微點頭,隨後看向懸於他們前方的姚若愚,眼中透出幾分冰冷的光芒。
蒙古可汗託雷的嫡長子!
手握蒙古行省軍事大權的大皇子!
擁有七境八重修爲的王侯級強者!
孛兒只斤•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