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防禦力在四人中最強的完顏堅也是一招而亡,完顏野和完顏蠻都是臉色駭然,再也不敢對抗,一起扭頭就跑。
可惜姚若愚哪兒會容他們逃走,鎮仙劍向上一拋,口中輕念一聲“去”,長劍化爲貫日之白虹,瞬間穿過虛空,將落後半步的完顏蠻一劍釘死在街角。
瞧見完顏野已經逃入拐角,姚若愚不急不躁,指尖一挑,已經將完顏蠻一身功力盡數吞噬的鎮仙劍錚然而起,劍尖稍稍轉動,宛如辨別方向,隨後嗖地一聲掠入一側屋子,數息後伴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屬於完顏野的浩瀚氣機也緩緩消逝開來。
唰!一聲輕吟,鎮仙劍憑空遁回,方纔靠近,屬於完顏野和完顏蠻兩名六境高階的龐大功力已經灌入姚若愚體內。
只是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們臨死前的瘋狂戾念。
若是單獨一人,姚若愚靠着黑洞或許還能將戾念淨化,可是兩名六境高階臨死前的瘋狂戾念,再加上剛剛連殺四名六境後心頭自然涌現的殺意,讓姚若愚的心神徹底被殺意淹沒,哪怕有《冰心訣》在,也不過讓他勉強維繫了少許的清明。
良久過後,隨着那殺意逐漸淡化,依靠《冰心訣》總算是從殺念中恢復過來的姚若愚剛剛睜開眼睛,就駭然望見滿地的屍骨。
微微愣神,姚若愚一點點扭動脖子,緩緩掃視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屍骨。
整座迭部城明顯已經化爲了廢墟,而廢墟中到處都是屍骨,光是姚若愚視野所及,就有不下於上萬具屍骨。
這些屍骨很明顯都是城中的金兵,只是原來還血氣旺盛的他們竟然一個個都如干屍般皮膚枯萎不堪,明明身上鎧甲和武器大多都保持完好,但是整個人卻如枯樹一般。
遠處還有一些倖存下來的金兵,其中距離他最近的正是先前率先出面阻擋他的完顏蠟,只是原來還豪勇無比的虯髯大漢,此刻看向他的目光中卻滿是恐懼。
姚若愚怔然無語,半晌後才彷彿醒悟到什麼,看向手中紋有無數仙神佛獸屍首的鎮仙劍,眼神驚悚。
以姚若愚如今的劍道境界,能夠在一瞬間衝潰他的意志,並讓他屠戮如此多的人,只可能是這柄被盤工成爲古往今來第一殺器的鎮仙劍了。
早在劍胎的時候,鎮仙劍中就封印有極爲龐大而恐怖的戾氣,後來龍門鎮一戰吸納了十餘萬戰死精銳的殺氣,玉虛宮中更是融入了一團後天神魔煞氣,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鎮仙劍已經算得上是世間第一殺伐重器。
倘若姚若愚沒有修行終結劍道,而是單純修行殺戮劍道,那麼憑藉此劍的戾、殺、煞三氣,已經足夠讓他達到域境,甚至連再高一層的朝境也未嘗不可能。
噠!噠!噠!伴隨着震天的馬蹄聲,由楊仁杰帶頭的西楚雷騎自崩塌的城門衝入城中。
本來以爲要大戰一場的他們,沒成想一進來就看見這般人間地獄的景象,哪怕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項蓓蓓,也是破天荒地縮了縮脖子,靠近了些楊仁杰。
“我勒個去,難道這些都是老妖殺得?”摸了摸脖子,楊仁杰喃喃出聲。
和龍門鎮一戰不同,那時候以地陷和水淹,十餘萬川軍幾乎瞬間被淹沒,沒有太大的衝擊,但是此刻不同,雖然死的只有數萬人,遠不及當年,但是這滿城屍骨的景象卻具有更加強大的衝擊力。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住的時候,坐在項蓓蓓身後的吳雪跳下馬背,一蹦一跳地來到滿身血污且臉色怔然的姚若愚身前,揹着手仔細看了看他,忽地笑道:“喂!”
瞧見姚若愚眼珠子下意識轉過來,吳雪笑嘻嘻地摸出一根糖葫蘆遞給他,一臉的豪氣干雲:“今天吳雪爸爸心情好,免費送你一根!”
怔怔地看着吳雪,姚若愚忽然一笑,因爲屠戮數萬生靈而造成的心頭陰霾也徹底煙消雲散。
接過糖葫蘆,姚若愚笑着揉了揉吳雪的頭髮,惹來少女一陣不滿的嬌嗔。
爲了爾等,一人背對世界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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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曲城往西南方向十二里左右,是一片橫貫東西連綿近三百里的山脈,其中山壁陡峭,地勢險惡,別說是騎兵進出,就是步行想要翻閱也極爲艱難。
正是仰仗着此處的地勢,有一夥賊寇將老巢安置在山中,然後頻繁外出劫掠。
當年舟曲城還是金人掌控的時候,雖然那位城主多次試圖剿滅山中的賊寇,可惜因爲金國騎兵不適合山地作戰,所以屢次失敗。
時候久了,那名金人城主也放棄了剿賊的打算,結果令得舟曲境內越發蕭條,除非是上百人結隊出行,否則單獨的人根本不敢隨意出城。
然而今日,曾經爲禍舟曲境內十二年的烏斯藏盜賊,卻碰到了鐵板。
當喻潔儀帶着數十名鴛鴦劍卒們大搖大擺地闖入舟曲西南的山脈,很快引來了這夥賊寇的注意,沒有片刻,已經有數百名賊寇從四面八方朝鴛鴦劍卒發起了進攻。
可惜,他們碰到的不是擅長騎戰而非步戰的金人,而是由江湖豪俠、大寇盜賊、北疆馬賊組成的鴛鴦劍卒,最擅長的,就是這種複雜地形下的戰鬥。
這一場混戰,隨着喻潔儀一斧頭重創了爲首的五境大寇,局勢就徹底倒向了鴛鴦劍卒,近乎碾壓一樣將那夥賊寇殺得大敗。
瞧見重傷後的大寇滿面不甘,攏着袖子一直在人羣中央的鄒布衣笑吟吟地踱步過來,命人將這大寇捆起來,隨後朝喻潔儀笑道:“喻將軍,可以了,先撤退吧。”
“這就走?不再打幾波?”幾斧頭就收拾了這羣賊寇,喻潔儀正覺不過癮,聞言忍不住笑着問道。
鄒布衣含笑道:“喻將軍想要打架,接下來機會多得是,何必浪費在這種地方,先帶這人出去拷問清楚裡面的情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得,你說的有道理,弟兄們,風緊,扯呼!”喻潔儀哈哈一笑,玉臂一揮,帶着麾下劍卒們迅速往山外撤離。
向後走了沒多久,鄒布衣忽地目光一動,輕笑道:“喻將軍,還想打架麼?”
喻潔儀一怔,旋即驚喜道:“怎麼說?”
“能打架了,不過來的人不少,好像有三個五……”鄒布衣尚未說完,喻潔儀已經哈哈笑着回過身,真氣外放,幻化爲泛着熱氣的炎山斧,重重砸在腳旁地面,厲聲道,“後頭有賊子追上來了,大家準備!”
“喏!”閆祖俊等人聞言齊聲應和,旋即紛紛拔劍出鞘,氣機抑而不發,唯有身處人羣中的鄒布衣和喻潔儀才能感受到這些人的恐怖戰力。
三位五境!四十二名四境!
這是鴛鴦軍四境及以上所有的戰力,也難怪能夠以一敵十,殺得來襲的賊寇潰不成軍。
文藝軍九支軍鎮中,毫不誇張地說,論高級戰力,鴛鴦軍算得上是排名第三,僅次於暗夜龍騎軍和陷陣軍。
就在衆人的凝神戒備中,後方山林裡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隨着一道道人影的浮現,一股股如狂潮般洶涌的武道之意席捲而出,讓原先笑容滿面的鴛鴦軍衆人笑容驟然僵硬。
八道武道之意!也就是說,整整有八名五境將師!
吞了口口水,喻潔儀忍不住小聲問道:“鄒先生,咋辦?”
“喻將軍可是能一個人劈死六境宗帥的,難道還怕八名五境麼?”如此危機,鄒布衣居然還能面不改色,依舊雲淡風輕地搖着羽扇,微笑問道。
喻潔儀聞言差點沒氣的一拳頭錘死他,自己的功法極爲特殊,能夠敵愈多則己愈強,那日岷州要塞之戰,自己率領鴛鴦劍卒突襲敵軍後方,以寡敵衆,這才能將自身修爲增幅到巔峰,力敵六境。
但是現在,敵我數量差距並不大,追殺來的賊寇仔細看看也不過兩百號人,主要是爲首的八名五境太過驚人。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一名雙臂纖長的男子大步出列,他腰間挎了一把藏刀,沉聲道:“交出益西,滾出我們的地方!”
那男子身形魁梧不輸北人,喻潔儀這般在男兒中都算高挑的個頭,與之相比居然還矮了一個頭。
瞧見那人打扮,鄒布衣忽地神色一凜,收斂了幾分笑意,沉聲道:“你們是吐蕃人?”
那男子聞言臉色微沉,右手下意識按住刀柄,肅然道:“爾等是何人?”
“這位是大文城邦鴛鴦軍統帥,本官是大文城邦司天處少監鄒布衣,”鄒布衣輕輕拱手,道,“舟曲城已經歸屬我大文統治,此地也已經納入大文領域,爾等以往和金人爲敵,劫掠之事我大文可既往不咎,可是從今以後不得再爲禍劫掠,否則……”
“否則?”那挎刀男子目光冷然,怒哼道,“什麼大文,聽都沒有聽過,聽好了,此地是我們九村人的地盤,趕緊放人,然後滾出去,否則就給我統統死在這兒!”
閆祖俊等人聞言俱是目透怒色,他們鴛鴦軍縱橫川蜀,連甘孜一地的聯軍都打不過他們,這羣山窩裡的賊子哪來的自信,膽敢對他們如此大放厥詞?
人羣中,鄒布衣的臉色頗爲凝重。
吐蕃雖然已經滅亡,但是在西南與西北兩地,仍然有數十萬的吐蕃人。
其中人數最多的,就是關外的烏斯藏高原,那裡本來是吐蕃最早的王庭,後來被逐漸荒廢。直至吐蕃在外的王庭滅亡,高原內的吐蕃人四分五裂,變爲無數勢力。
吐蕃人身強體壯,遠勝漢人,比北人也毫不遜色,這八名有五境修爲的吐蕃人雖然都不過五境中階,但是倘若聯手,恐怕尋常的六境初階也未必能扛住他們的合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