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愛,不等待!”
“百合生,百合亡,我爲百合瘋癲狂!”
站在百合教總壇的門外,姚若愚臉色古怪地看着裡面,黑壓壓一片的教徒們正在裡面面朝着一座白塔,神色狂熱地跪拜祈禱。
許烜熔是百合教的聖女,所以這次被迫來了西遼國都後,姚若愚第二天一早就讓蕭獅虎帶路,趕來了百合教總壇。
本來,他只是想遊歷一下萌萌噠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可是來到門口聽見裡面那些口號後,姚若愚的神色就變得極爲詭異,因爲倘若他沒有記錯,這些口號貌似是某個省臺相親節目的宣傳口號吧?
蕭獅虎站在他背後,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四周,他貴爲七境強者,自有其傲氣,姚若愚就算是名震華夏的第一劍首和錦繡第二,只要沒到七境,就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姚若愚沒有留意後面蕭獅虎的神情,他正往總壇裡面張望着,突然總壇正中的那座白塔內走出了一名白衣男子,頓時密密麻麻跪拜在白塔四周的教徒們盡數面露驚喜,紛紛匍匐在地,聲嘶力竭地吶喊着百合教的教義。
這名男子臉上戴着一張金色面具,僅僅露出一雙眼眸,他的身形不算高大,但是步伐間自有一股厚重的氣魄散發出來,使得姚若愚眼神微凜,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至於他的背後,蕭獅虎神色一凜,在對方越過人羣即將來到身前的時候,左手握拳於右肩一錘,沉聲道:“國師。”
姚若愚一怔,白衣男子則是淡淡笑道:“很意外麼?”
念及對方是萌萌噠的師父,姚若愚心頭竟然莫名多了幾分壓力,訕笑道:“還好。”
唔了一聲,男子眸光澄澈,靜靜地打量了他數眼,忽地擡起手,慢慢摸向他的額頭。
頓時姚若愚身形向後一仰,右手大拇指彎曲後抵住劍格,稍稍散出幾分劍道魂念,將對方這個動作逼停在了半空。
“大膽!”蕭獅虎見狀勃然大怒,厲喝道,“膽敢對國師動手?還不跪下!”
姚若愚卻是不理,這人固然是許烜熔的師父,但是這番舉止太過詭異,況且他內心深處屬於劍手的本能告訴他,此人絕對是非同一般的存在,他可不敢讓對方隨意摸到自己的額頭。
瞧見姚若愚置之不理,蕭獅虎心頭怒火更盛,想動手又懾於蕭綽的旨意而不敢造次。
姚若愚根本沒有去理會蕭獅虎,當西遼國師伸手過來的時候,他竟然本能地感知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貪念撲面而來,那是一種能將自己整個人連筋帶骨頭一併吞下去的貪婪念頭。
皺眉凝視對方,姚若愚腰間鎮仙劍劍氣更盛,雖然對方被面具遮擋了臉龐,但是那露出的瞳孔中卻透露出幾分和先前那股貪念接近的慾望,如好色淫徒見到絕色美人,似貪吃好嘴之輩碰到了滿漢全席,那種可怕的貪念令人戰慄不已。
眼見姚若愚就要拔出鎮仙劍了,西遼國師動作一頓,然後緩緩地收回手,同時那股可怕至極的貪念也是倒涌而回,盡數沒入他的體內。
一襲白衣的西遼國師卻是於此刻微微一笑,擺手道:“無妨,殿下身爲華夏第一劍首,又是大宋嗣王,身份尊崇,先前也是朱某莽撞了。”
姚若愚猶豫了下,鬆開鎮仙劍,抱拳道:“姚若愚,見過前輩。”
西遼國師含笑打量着他,倏然說道:“王爺已入六境?”
“是的。”姚若愚有些疑惑,點頭答道。
唔了一聲,西遼國師微笑道:“殿下劍道已達魂境巔峰,想必屆時突破天障也沒有多少問題,那麼,朱某有一問。”
“前輩請說。”姚若愚沉聲道。
西遼國師含笑道:“想必王爺知道,七境所謂的領域,實則是法則波及的範圍,那麼……敢問,法則和大道,哪個更高呢?”
姚若愚聞言一怔,不明白許烜熔這位老師爲何要問自己這種只有七境才能判斷的問題,只是既然對方問了,他也暗暗琢磨了片刻,方纔沉吟道:“晚輩只有六境,無法判斷,只是就個人所想,法則應該在大道和術法之間,或者說,法則是術法晉升爲大道的過程。”
蕭獅虎身爲七境強者,對於法則、術法、大道之間的關係自然頗爲了解,此刻聽見姚若愚的回答,不覺脣角微撇,露出幾分不屑。
尋常來說,修士在四境、五境、六境的時候,所感悟的武道和魂符大多會是術法,唯有晉升至七境後,纔會從術法的基礎上將武道和魂符昇華至大道層次。
至於法則,其實就是大道的另類稱呼,不過對大部分修士來說,只會知道法則,而非大道。
不過,西遼國師卻是不曾流露出半點神情,而是淡淡笑道:“法則是大道和術法之間麼?也是獨特的想法。”
不等姚若愚說話,這位白衣男子忽然語鋒一轉,輕笑道:“聽說殿下這些年對我那徒兒愛慕不已,不知何時打算成婚呢?”
姚若愚一窒,半晌後才尷尬道:“本王已有婚約在身。”
西遼國師顯然不知此事,微微一愣後,失笑道:“是麼?還是莽撞了啊!也罷,既然如此,只能說是你們二人有緣無分吧。”
不知道爲什麼,自這位西遼國師出現以後,姚若愚總是感覺內心說不出的怪異,所以哪怕明知道對方是許烜熔的師父,哪怕對方始終笑意盈盈,自己也依然提不起半點好感。
看見他面色警惕,西遼國師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和蕭獅虎頷首一禮後,就迅速離開了。
待得西遼國師離開,姚若愚忽然看向蕭獅虎,問道:“還不知貴國國師名諱?”
蕭獅虎正看着旁邊嘻嘻哈哈跑過的幾名孩童,聞言皺眉,不耐道:“國師來歷神秘,先帝在位時候就已經是我大遼國師了,誰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姓朱。”
“朱?”姚若愚眯起眼眸,不知爲何,他心頭竟是微微觸動,彷彿這個“朱”字讓他感受到了什麼,可是仔細思忖了良久,卻又得不出什麼結論。
見他發愣,蕭獅虎有些不耐煩,冷淡道:“百合教逛過了,殿下還想去哪兒?”
此時才臨近中午,姚若愚想了想,讓蕭獅虎帶路去了宮帳軍的營盤,參觀了這支獨屬於女帝的扈從親衛,其中人人盡是四境,披銀甲,跨巨狼,奔縱之際如一道道雪白的浪花不斷翻騰向前,煞是好看。
西遼位置偏僻,獨處於關外,所以在中土一帶名氣不算太響亮,真正說起來算是有名的,除了女帝蕭綽外,就是錦繡榜第五,以兵法軍略名震華夏的女軍神了。
不過就蕭獅虎所說,這位女軍神常年坐鎮在西遼和大金的邊境,基本上每年只有年關時分纔會返回國都一次。好在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初,只要再等待個二十來天,姚若愚就能見到她了。
西遼畢竟是關外,土地固然遼闊,但是物資確實匱乏無比,連帶着城中風光也不如關內城池那樣繁榮富饒,姚若愚逛了半天委實是提不起精神,最後乾脆找蕭獅虎要了間屋子,獨自修煉去了。
自得到《奕劍道》後,姚若愚對於劍道的感悟如一人在全封閉的屋子內徘徊許久,忽然發現一扇窗並將之推開,看見了嶄新的天地一樣有了巨大的昇華。
步入屋子,姚若愚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監視的機關後,他小心翼翼地在屋子四周佈置了一座屏蔽靈陣,然後取出鎮仙劍參悟起了劍道。
日升月落,轉眼間屋外已經連續四次日月更換,不過身處屋內的姚若愚卻不知外面時間流逝,四日修行雖然對他增益不大,但是他和鎮仙劍之間的契合度卻有了明顯的增長。
當天入夜後,姚若愚正在藉助月光淬鍊心魂,佈置在屋外的靈陣忽地一陣晃動,觀察其震動幅度,明顯是有人刻意觸動靈陣來驚動他。
將心魂收回紫府,姚若愚睜開眼睛,看向屋外並隨手一揮,靈陣邊緣頓時分出一條通道,同時屋門無風自開,使得姚若愚一眼就望見了屋外的那名紫衣青年。
華夏大地,身穿紫衣者不少,可是僅有此人能夠穿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尊貴霸氣。
瞧見此人,姚若愚眼神一冷,隨即失笑道:“有意思,敢孤身一人入西遼皇宮,丁少膽魄不輸當年啊?”
丁言志心知對方說的是當年自己於亂軍中劫走許烜熔之事,笑了笑,也不去搭茬,徑直從靈陣通道中步入屋子,看他身形步伐,端的是閒庭信步,從容無比。
入屋後,丁言志看了看四周,姚若愚冷笑道:“放心,我檢查過,沒有監視的。”
“你檢查過所以纔不能放心啊!”丁言志淡淡地說了句,嗆得姚若愚臉色頓時漲如豬肝,氣的差點沒直接拔劍砍過去。
以靈識仔細掃描了一遍,丁言志滿意地點點頭,肅然道:“這次來找你只有一件事情,無論如何,儘早找機會離開西遼。”
姚若愚聞言一怔,皺眉道:“爲什麼?”
丁言志凝視着他,緩緩道:“大金明天將會起四十萬大軍全力攻伐西遼,領軍的有金帝完顏第一、元帥完顏兇、天位大將軍完顏悍,西遼絕對抵擋不住,最多一個月時間,此地就會被四十萬金國精銳團團包圍。”
姚若愚聞言駭然失色,不禁起身看向他,良久後才收斂驚色,輕笑道:“你爲什麼要來告訴我?還有,你怎麼會知道我被關押在這兒?”
看見他笑意淺淡,丁言志微愣,隨即皺眉道:“重要麼?”
“重要啊!”姚若愚笑了笑,漫不經心地看過去,“是因爲關心麼?”
“別噁心了,我又不跟你和蔡旭東一樣搞基,”丁言志眼角微微抽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不過當年既然一起在學生會奮鬥過,那麼這段情誼也終究需要了結。”
“所以這次報信就是爲了了結過去,以後能夠徹底全力爭鬥了麼?”姚若愚眸底劃過幾分苦澀,倏然哈哈一笑,一把抓起身旁瓷碗擲過去,怒罵道,“滾!了結情誼?當年學生會並肩奮鬥的種種,你能忘記,老子忘不記,你想了結?我偏偏不讓你了結,滾吧!”
丁言志眼中浮起幾分怒色,想要說話,姚若愚直接按住鎮仙劍劍柄,一縷劍氣泄出,驚得丁言志下意識後退半步,警惕地看向這口天生殺器。
半晌後,丁言志輕輕頷首,淡然道:“不要後悔。”言罷,他轉身就出了屋子,姚若愚也不阻攔,分開靈陣,任由對方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