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仁杰等人返回涪陵城後,等候已久的醫療人員就迅速上前,接手了所有的傷員,並將他們全都轉移到了已經準備好的醫療區進行治療。
雖然身爲張子強的好友,但是楊仁杰等人畢竟不是陽谷軍中人,所以醫生們並沒有將他們排在前面,而是先救治起了陽谷軍的傷員們。
楊仁杰等候許久都沒有人來幫忙治療陳萌等人,不由地大怒起來,不顧蔣思羽和李懿霖的阻攔,直接衝出營帳就想去抓一個醫生回來。
剛剛衝出營帳,楊仁杰就看見楚原晃悠悠地走過來,趕緊一把抓住他,怒道:“楚原,你們也忒沒禮貌了!醫生都不給我們安排一個!”
見楊仁杰鬚髮皆張,楚原不由嘿嘿一笑,嬉皮笑臉地反問道:“哦?那我身後這位是誰呢?”
楊仁杰聞言一怔,下意識朝他身後看去,這才發現楚原身後正站着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就在楊仁杰發愣時候,楚原笑嘻嘻地說道:“虧我擔心你們來不及救治,專門帶了我楚家的供奉過來,想不到就受到了這種待遇,唉……”
瞧見楚原語氣古怪地擠兌自己,楊仁杰猶稍稍猶豫,隨即嘆了口氣,拱手深深一禮,沉聲道:“對不起,楚原……”
“喂喂!你幹什麼啊?”楚原見狀反倒是尷尬起來,急忙伸手將他托起,無奈道,“最討厭這種正經到要死的樣子了,能不能逗逼一點?”
“夥伴的生命,怎麼能逗逼?”楊仁杰起身後撇了撇嘴,隨即就咧嘴笑道,“不過你的性命嘛,逗逼一點就好了。”
楚原聽見他的回答,先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就反應過來,大怒道:“楊仁杰,我要和你單挑!”
“單挑你妹啊!”楊仁杰撇撇嘴,然後轉身朝着那名供奉拱手一禮,賠笑道,“這位老先生,麻煩您了。”
那名老人家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說道:“各位雖然不是陽谷軍中人,但是爲國出力,抗擊金兵,老朽爲他們治療本是分內之事,走吧。”
楊仁杰嘿嘿一笑,連忙引着那老人家就走入營帳,反倒是把楚原丟到了旁邊。
看見楊仁杰對自己這副過河拆橋的態度,被晾在一旁的楚原不由氣得是火冒三丈,只是沒過一會兒,他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抱着腦袋扭頭就走,絲毫沒有了先前的火氣,倒是把追出來的李懿霖給看得一愣一愣的。
待得進到帳內,楊仁杰和那名老者就看見侯靜茹正滿頭大汗地跪坐在陳萌身側,指尖瑩瑩的綠光溫柔如水,輕緩地涌入陳萌和符峰的身體。
只是侯靜茹畢竟只是二境,修爲有限,符峰和陳萌的傷勢極爲嚴重,如果只是治療一個人,侯靜茹或許還行,但是同時治療二人自然就超過她的能力極限了。
姚若愚正站在旁邊暗自皺眉,見楊仁杰帶了一名老人家過來,他先是微微一怔,不過他畢竟不是楊仁杰,隨即就反應了過來,趕忙上前揖首道:“多謝老先生。”
笑了笑,那老人家擺手道:“無妨的。”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了陳萌和符峰身側。
細細觀看了一下,那老者便微笑道:“還好,算不得嚴重……”
“這還不算嚴重?”蹲在旁邊啃着糖葫蘆的吳雪忍不住扁扁嘴,吐槽道,“那什麼算嚴重?”
“缺胳膊斷腿,尚且有幾分麻煩,五臟六腑粉碎則最是麻煩。”那老人呵呵一下,邊回答着,邊摸出一枚丹藥,將之捏碎,然後屈指捏印,以靈力裹住這股藥粉,分爲兩股打入到了陳萌和符峰體內。
下一刻,衆人便驚喜地看到,隨着那股藥粉與靈力的涌入,陳萌和符峰的傷勢已經開始了癒合。
不過片刻,符峰全身的傷勢就都已經修復了,情況較爲嚴重的陳萌雖說還未全部恢復,但是餘下的幾道傷口也都開始結疤了,距離徹底癒合恐怕也只有數息時間了。
衆人見狀紛紛歡呼起來,姚若愚也是激動無比,待得老人收手立定,趕緊上前行禮,感激道:“多謝老先生,還不知您的名諱是……”
“老朽長壽盧遠安,現爲楚家供奉,”盧遠安顯然也知道楚狂歌曾想招攬衆人的意思,所以特意點出了自己現在的身份,隨即就微笑道,“還有其他傷員需要治癒,老朽就不多留了。”
“老先生請!”姚若愚聞言不敢怠慢,趕忙拱手將之送出營帳,直至對方遠離後,才重新返回了帳篷內。
見姚若愚回來,吳雪扁扁嘴,嘀咕道:“官僚。”
扭頭看了眼吳雪,姚若愚無奈道:“對方救了瘋狗和萌主,不該感激麼?”
“哼!”吳雪撇了撇嘴,捧着一根玉米就叭叭叭地啃了起來。
抹了把汗,姚若愚愕然道:“玉米不是明末時候才傳進中國的麼?吳雪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啊?”
“哦?明末才傳進來的嗎?”吳雪眨眨眼睛,隨手將玉米丟進了旁邊的草叢,從身後摸出來了一根糖葫蘆咬了咬,嘻嘻笑道,“這下沒關係了吧?”
就在衆人被吳雪弄得滿頭大汗的時候,帳篷的簾幕忽然被人掀開,隨後就見楚徵笑着走了進來,只是對方看到衆人神色古怪,不由疑惑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習慣性冷場罷了……”抹了把汗,姚若愚搖着頭回答道。
楚徵微微一怔,不過他對這羣人的“不正經”已經有所體會,所以也沒細想,直接笑道:“剛剛斥候回報,金國大軍已經開拔退走,涪陵之圍已解,在下是來多謝各位援手的。”
楊仁杰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恐怕不是感謝我們,是來感謝吳雪的吧!”
楚徵臉蛋頓時一紅,尷尬地笑道:“都感謝,都感謝……”
姚若愚笑了笑,頷首道:“謝謝之類的話就不用說了,先不說子強的關係,我們都是大宋子民,爲國出力,抗擊金兵本就是分內之事。”
衆人聞言頓時大汗,楊仁杰抹了把汗,低聲朝符峰嘀咕道:“媽蛋的,老妖說話越來越官僚了,以前混學生會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倒是越來越溜了啊!”
符峰點點頭,笑道:“廢話,中華官僚文化源遠流長,古代又是最盛行的時候,姚哥肯定被污染了啊!”
“被污染了?姚哥中毒了嗎?”陳萌沒聽清楚他們的對話,頓時好奇道。
營帳又不大,他們四個人又是大嗓門,姚若愚和楚徵自然是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頓時都是一陣尷尬,好在這時候,正舔着糖葫蘆的吳雪哼聲道:“萌主你是笨蛋嗎?從小吃地溝油長大的我們,早已經是百毒不侵了好不好?哪裡會怕什麼毒嘛!”
楚徵聞言頓時一怔:“百毒不侵?”
沒等楚徵反應過來,姚若愚就趕緊笑道:“對了,如果沒有其他事兒的話,我們想先回客棧休息。”
楚徵聞言一怔,下意識瞥了眼吳雪,然後就苦笑道:“也好。”
戰事剛剛落幕,楚徵還有繼續留在軍營中處理軍務,自然不能送吳雪、咳咳……是送衆人去客棧的,所以他只能喊來數名侍衛,帶着衆人離開軍營,回到了客棧中。
回去的路上,楊仁杰、符峰等人都震驚地看着近乎化爲廢墟的北大道,李懿霖更是吞了下口水,駭然道:“我去,這簡直比得上變形金剛大戰了啊!”
軍營距離他們居住的客棧並不遠,沒走多久,衆人就回到了包下的院落裡。
目視着其他人回到房間,姚若愚最後一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也許是因爲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關係,姚若愚莫名地沒有絲毫的睡意,在牀上躺了好久還是精神十足,最後索性坐起來,點起蠟燭,將枕邊的包裹打開,從中取出了一本書籍。。
在仙女山上的時候,姚若愚從大當家的臥室中發現了大量的書籍,其他人對這些書沒有什麼興趣,所以最後就全部歸了姚若愚。
默默翻看着,姚若愚嘴角忽然露出幾分笑意,也不知道那名武隆盜的大當家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那偌大的書庫中幾乎全是關於行軍打仗的,難道對方之前真的做出將軍不成?
過了一陣兒,姚若愚漸漸覺得倦意上涌,就吹了燈,將書放到枕頭旁便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姚若愚忽然聽見一陣隱隱約約的笛聲,似近似遠,若有若無,如此迷迷糊糊地聽了一陣兒,他才緩緩醒了過來。
打着哈欠,姚若愚揉揉眼睛,隨後將一旁的眼鏡戴上,起身穿好衣服就走出了房間。
此時天色依然黑色一片,只是卻不如睡前那般黑沉,反倒透出幾分隱約的光潤,想來是接近凌晨,就要迎來天明瞭。
心頭估算着自己約莫睡了五六個小時,姚若愚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他本身睡覺質量就不是太好,如今被笛聲吵醒,自然就多了幾分惱意。
站在院落中,姚若愚驚訝地發現,客棧外依然可以聽見軍隊來回巡邏的整齊腳步聲,顯然這一夜陽谷軍並未多休息,依然保持着最森嚴的戒備狀態。
(這種辦事效率和工作態度,真的秒殺後世十倍啊……)
心頭嘀咕着,姚若愚左右看了看,就循着笛聲出了院落。
剛剛走出院落,姚若愚就遙遙看見池塘邊正有着一道嬌影斜靠在假山上。
卸去了白日的軟甲,現在的這人穿着一身粉色的長裙,在夜色下顯得極爲嬌弱,倒是不復平日裡那份倔強了。
笑了笑,姚若愚漫步上前,笑道:“思羽,這麼晚了還不睡?跑出來吹笛子,你簡直是擾人清夢啊!”
姚若愚走路素來腳步極輕,所以蔣思羽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直至他說話的時刻,纔將少女驚嚇的跳了起來,下意識舉起豎笛就要打過來。好在她及時看見是姚若愚,這才收住了手。
見少女的神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姚若愚聳聳肩,無奈道:“有點美少女的青春活力好不好?別像男神一樣扮成熟啊!”
話剛出口,姚若愚就感覺不對,趕緊閉上嘴巴,卻見蔣思羽眉宇間依然平靜如水,並未有什麼變化。頓時他心頭就是一動,苦笑道:“又想起他了?”
“嗯……”蔣思羽垂下眼簾,脣角則習慣性地微微抿起。
看見她嘴角那絲熟悉的倔強,姚若愚頓時就搖搖頭苦笑起來。
平日裡,蔣思羽往往都是以倔強的態度來面對他人,錯也好,對也罷,她始終都會帶着脣角那絲倔強看着別人,不會太多廢話。
只有面對着一個人……或者說,只要有那個人在她身旁,無論兩個人是否四目相對,哪怕只是站在一起,蔣思羽纔會有着少女在現在這個年齡該有的情緒。
逗逼,嬉笑,哭泣,感傷,這種種情緒只有當蔣思羽身旁出現了李奕健後,纔會出現在少女的身上,否則的話,其他人所看到的唯有倔強二字罷了。
“說起男神……”託了託下巴,姚若愚忽然輕笑道,“我總有一種預感,這傢伙現在過的應該非常不錯,而且總有一天,他會以一種非常獨特的姿態出現在我們身前的。”
“那就借妖哥你的吉言了。”蔣思羽聞言輕輕一笑,脣角的倔強雖然淡去了數分,但是依然還有着淺淺的一縷,看着讓人莫名心疼。
忽然,蔣思羽擡頭看向姚若愚,低聲道:“妖哥,你想萌萌噠麼?”
“萌萌噠?”姚若愚聞言頓時一怔,下意識地,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那張熟悉的臉蛋,那種始終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明明是傲嬌,卻硬要裝扮成女王的少女。
“她……也不知在哪裡呢,”深深地嘆了口氣,姚若愚苦笑道,“我與你不同,你和李奕健是兩情相悅的情侶,我和她……只是單相思罷了。”
眼眸輕輕一眨,夜色下,蔣思羽的瞳孔中黑白分明,好似一幅山水畫般寧靜溫柔:“我是問,你想她麼?”
“當然是想啊!”姚若愚沉默了片刻,才微笑着點點頭,回答了她。
“那就去找他們吧!”蔣思羽睜大眼睛,輕聲道,“他們不知落在了哪個角落,我們去世界各地尋找,一定能夠找到他們的。”
笑了笑,姚若愚本想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卻想起來對方已經有了男朋友,便只有尷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雲遊世界去尋找夥伴是肯定的,當然也不能漫無目的地尋找啊!”姚若愚笑了笑,接着說道,“涪陵距離主城不遠,如今戰役結束,陽谷軍想必沒幾日後就會返回主城,屆時我們可以跟他們一起去。”
“去主城?”蔣思羽聞言微微蹙眉,顯然有些不情願。
見她神色,姚若愚微笑道:“要找他們也不差這麼些時間,讓我們一起去看看幾百年前的重慶是怎麼樣的吧,順便也可以回合川去看看,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移通那兒會是什麼呢?”
安靜地點了點頭,蔣思羽也明白要想尋找其他人,根本是急不得的,更何況他們現在身在涪陵,跟重慶又不遠,還不如先去那兒休息一二,養養精神。
見她同意,姚若愚笑道:“當然了,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雖然之前咱們已經說好今後雲遊天下,但是去哪兒還是有待商榷的,等天亮了,也問問其他人的意見看。”
卻不想,姚若愚剛剛說完,蔣思羽就已經輕笑着說道:“你是老大,當然聽你的。”
姚若愚聞言微微一怔,看了眼蔣思羽,皺眉道:“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老大……”
“我懂的,可是……你是老妖呀!”蔣思羽嘻嘻一笑,難得地,她臉上居然會浮現出幾分少女所特有的俏皮,“逗逗、瘋狗、吳雪和我都是大二,萌主、尋歡和靜茹是大一,只有你是大四老學長,以前你又是學生會裡面帶我們的,當然聽你的啊!”
“等等!學長就學長,你加個‘老’是什麼鬼?”姚若愚滿頭大汗地瞪着蔣思羽,撇嘴道,“我今年纔剛剛二十出頭沒幾天好不好?”
“真的嗎?”蔣思羽掩嘴一笑,看得出來調侃姚若愚讓她的心情很不錯。
“也就,也就……”姚若愚心虛地轉開眼睛,小聲回答道,“也就三年嘛!”
“剛剛說好的二十出頭沒幾天呢?怎麼一下子就三年了呢?”蔣思羽掐着手指,慢悠悠地算着,嘀咕道,“這麼一算,至少一千多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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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了攤手,姚若愚無奈道:“好了好了,求不黑啊!二十三歲很年輕好嗎?”
“年輕嗎?”蔣思羽眨眨眼睛,嬉笑道,“這個世界,你也該當爸爸了吧?”
稍稍沉默,姚若愚最終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萌萌噠不答應,沒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