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故人原在咫尺處

等到完顏健退走,姚若愚從乾坤戒內取出一幅地圖,展開攤在桌案上,許烜熔、宋凱、鄒布衣三人也圍攏過來,四人環繞地圖,探討起了接下來的計劃。

許烜熔指點地圖,肅然道:“若是不出意外,完顏咆他們必然會在嶽池城外迎擊我們,金國鐵騎無敵天下,我們雖然有暗夜龍騎和雷騎兩支精騎,但是對方只需派遣三位五境,就可牽制暗夜龍騎,雷騎人數不過一千,也可以人數牽制,所以絕對不能大意。”

姚若愚微微頷首,鄒布衣微笑道:“話說,這次爲何不讓幾位五境客卿隨軍出征?”

宋凱淡然道:“文藝軍傾巢而出,文邦只有當地駐軍鎮守,實力空虛,若是沒了五境坐鎮,恐怕金國會趁機派遣高手暗殺。”

姚若愚凝視地圖片刻,忽然揚眉道:“話說,敵人既然打算在嶽池城迎擊我們,那多半也明白單憑高手和軍隊難以贏下我們,可是區區地利而已,他們就有把握戰勝我們麼?”

許烜熔三人聞言均是一怔,而後皆是神色凜然地各自沉吟起來。

片刻後,鄒布衣才一拍腦門,失笑道:“沒想到我等妄稱聰慧,卻不如老姚你看的通透。”

“那金國一方必然是有援軍,”宋凱思忖片刻,已經醒悟過來,一指地圖上南充西面的數城,緩緩道,“巴中、達州、廣元三城軍隊都已經進入重慶,唯獨綿陽與德陽兩城精銳還在,若我是完顏咆,定然會向他們尋求援軍。”

“一環接一環,如似連環套一般,”姚若愚細眸閃爍着凜冽寒光,喃喃道,“對方顯然預料到我們會趁機反攻,也知道我們肯定會猜到完顏咆不甘失敗,打算在嶽池城仗着地利反擊,如此洞察人心,和當年一樣啊!真是榮幸呢。”

許烜熔微微頷首,少有沒有嘲諷地淡淡道:“一別兩年,又要與這位智者交手了,若不是姚哥你猜到,我們多半又要陷入對方算計了。”

姚若愚嘿嘿一笑,緩緩道:“金國軍制,各城的城防軍至多八千人,加上城主與城防將軍兩位五境,那麼綿陽、德陽來援的最多就是一萬六千人和四位五境,這麼說來,這次四城聯軍就是三萬兩千人,和八位五境,真是好大的陣仗。”

“我這就傳信回去,讓幾位五境前來援手。”宋凱肅然道。

姚若愚正要點頭,卻聽鄒布衣忽然輕笑道:“若是不止如此呢?”

“什麼?”衆人聞言不覺一怔,鄒布衣神態瀟灑地笑了笑,淡然道:“若是對方仍然猜到了我們會提前預料到這一環,知道我們會調遣五境過來增援呢?”

許烜熔瞬間明晰了他的意思,蹙眉道:“你是說,對方的伏筆可能不止綿陽、德陽兩城?”

“確實有可能,那人智若淵海,還真的不可小覷,說不定還真的預料到我們會猜到這一環,”姚若愚微微皺眉,忽地嘆息道,“若是丁少在,又何懼這等善於洞察人心的人物。”

來了文邦一年多,鄒布衣也聽說過這位大名鼎鼎的丁少,雖然始終都沒見過面,但是以許烜熔、宋凱、姚若愚三人的智慧,都對此人如此推崇,可想而知這人的謀略超絕。

壓着心頭好奇,鄒布衣含笑道:“既然對方可能還有伏筆,那我們也需提早戒備。”

姚若愚稍稍沉吟,道:“這樣吧,萌萌噠你等會兒辛苦下發道信符回去,讓胡陳兩位先生,楚家兩位客卿,和段尊老先生立刻動身過來。”

“段老先生若是動身,那三江城那兒怎麼辦?”宋凱皺眉道。

姚若愚苦笑道:“只能讓王立辛苦些,他有釣魚臺在手,七境之下無人能與他抗衡,這段時間先讓他輪流在各城坐鎮。”

“一位六境,再有四位五境,卻也不懼對方有什麼伏筆,總不能那位完顏狂濤還親自回來,”許烜熔撩起髮絲輕輕揉搓,忽地含嘲一笑,“若是再有伏筆該如何?”

姚若愚搖搖頭,道:“和宋朝開戰,四川兵力已經調走大半,還要防備南蠻,不會有太多力量過來,除了德陽綿陽,就算還有其他伏筆,一位六境也足以鎮壓了。”

既然計劃得定,衆人也就先去休息了,如今佔據了武勝城,退可迴文邦,進可攻嶽池,暫時沒有其他憂慮,只等幾位客卿到來,就能發兵繼續攻伐了。

只是衆人剛剛走出城主府,迎面就看見完顏健疾步過來,方纔靠近,他已經抱拳道:“稟王爺,城外有一夥人求見各位。”

“誰?”想不到在金國境內居然會有人來找自己,姚若愚頓時好奇道。

完顏健稍稍猶豫,隨即如實答道:“是我們武勝城附近的一夥賊寇,這兩年在我們武勝和嶽池之間流竄爲禍,他們首領是個宋人,想來是知曉王爺身份,所以前來投靠。”

姚若愚頓時沒了興趣,擺擺手說道:“那讓他去見陳萌,哦,就是我們後備營的統領,讓陳萌檢驗下,若是實力可以,先收編到後備營裡。”

完顏健先是頷首答應,隨即想起什麼,道:“對了,我過來前,那賊首託我傳句話,說他是什麼文藝部的人,名字倒是與文藝軍相似,不過……”

完顏健還沒說完,就見姚若愚、宋凱、許烜熔三人目光皆是一亮,隨即整個人兩腳一虛,竟然被姚若愚一把提起,只見姚若愚少有失態地喝道:“你確定他說的是文藝部?”

心頭一驚,完顏健趕緊答道:“確定……”

“他在哪個城門是吧?”姚若愚追問了句,等完顏健回答,當即一把鬆開他,轉身朝着府外掠去,同時宋凱、許烜熔二人也是祭起一團靈能,裹住身軀追着姚若愚飛走。

三人風馳電掣一般,片刻功夫已經趕到武勝城北門。

文藝軍是從東門攻城的,所以這兒還是一副平和模樣,不過城門外卻是有一夥氣勢剽悍的大漢,有異族打扮的金人,也有披着皮甲的宋人,人羣中,爲首的赫然是一名身材瘦長的年輕人,腰間繫着一口紫色佩劍,神態懶洋洋的,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瞧見那人,衝在最前的姚若愚頓時大喜,腳下一踏,徑直撲了過去。

“什麼人?”那年輕人左右的賊寇看見他衝來,當即拔刀就要阻攔,只是那年輕人卻是一反先前憊懶,一把制止他們,隨後同樣面色激動地衝上前,和姚若愚狠狠一個擁抱。

放開那人,姚若愚後退半步仔細看了看對方,忽然笑道:“你這傢伙,實力不錯啊,都有四境五重了。”

年輕人撓了撓頭髮,喊了聲“妖哥”,又朝隨後趕來的宋凱和許烜熔招呼了聲,才笑道:“那是必須的,總不能丟了咱們文藝部的臉面不是?”

哈哈一笑,姚若愚拍了拍對方肩膀,笑道:“飛仔,走,帶你去見其他人。”

“好,”年輕人嘿嘿一笑,忽然一指身旁那羣大漢,“這是我在這兒收的手下,妖哥,要不一起收了?”

“沒問題!”姚若愚大手一揮,笑道,“走走走,先去找大家。”說話間,他已經急不可耐地拉住對方,轉身朝着城內走去。

當姚若愚拉着年輕人走入文藝軍的駐地,聞訊過來的李懿霖、任嘉盛等人俱是驚喜無比,紛紛聚攏過來,年輕人也是面露喜色,一個個與他們招呼着。

熱鬧了好一會兒,衆人才一起來到大帳一一坐下,詢問起了年輕人穿越後的經歷。

這年輕人名叫範迪飛,是和李懿霖、任嘉盛、黎歡幾人同一年級,穿越前剛讀的大一,是個性子憊懶的傢伙,不過穿越三年之久,他身上也多了幾分成熟。

就他所說,自己穿越的地點是在宋朝杭都,穿越後不久被宋朝神龍監的一位捕手收爲弟子,一直跟着師傅四處追捕逃犯。

前年出師後,範迪飛開始到處遊歷,後來到了武勝附近,見當地宋人經常受到金人欺壓,一怒之下與當地官府發生衝突,後來乾脆組建了一支幽匪,不停和武勝、嶽池兩城做對。

範迪飛當時已有四境修爲,所學功法極擅身法,所以即便完顏健出手也捉不到他。而先前他聽說了文藝軍攻陷武勝城,這才帶人過來投靠。

聽完他的敘述,姚若愚不禁皺眉道:“飛仔,武勝和文邦距離這麼近,怎麼不早點聯繫我們,何必在這兒跟他們死磕?”

範迪飛聳了聳肩,嬉笑道:“當年你們和陽谷軍交戰的時候,我本來想過來幫忙的,可是後來知道你們沒事兒了,還被宋朝封了什麼藩屬,就沒過來。”

搖了搖頭,姚若愚也沒繼續說他。

範迪飛的幽匪多是當地飽受欺壓的宋人,戰力不算太高,所以討論了下,就先收編到後備營裡,而他本人也不喜歡掌軍,所以和黎歡、胡嫺一樣不掛官職,以客卿身份隨軍。

隨後姚若愚將先前和許烜熔他們商議的事情簡單告訴了衆人,知曉金國那邊可能還有伏筆,黎歡等人皆是心驚。

隨後大家就各自散去準備了,範迪飛則跟着姚若愚、黎歡、胡嫺幾人一起去了城主府,等候文邦幾位客卿的到來。

傍晚,衆人一起吃過晚飯後,也都各自散了,姚若愚難得清閒,便一個人出了府邸,沿着城中街道緩步而行,沒有多久,他已經來到了城南的一片湖泊旁。

望着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漣漪的湖面,姚若愚忽地苦澀一笑,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了?”

方纔嘆息出聲,他就感到一雙玉臂忽然從自己腋下穿過,輕輕摟住自己的腰身,同時身後靠上來一道暖玉般的嬌軀,正是時刻隱匿在四周的完顏芙嬋。

握住佳人葇荑,姚若愚嘆息道:“其實,當初和你在上饒碰到韓藝琦的時候,我就已經對尋找夥伴不抱多少希望了。”

“怎麼這麼說?”完顏芙嬋杏眸一閃,粉脣微啓地問道。

迴轉過身,姚若愚將她摟在懷中,輕聲道:“一羣不過區區三境的後輩,居然占城叛亂,還擊敗了聞名天下的陽谷軍,結果非但沒事兒,反而受封藩王,這種事情,三年時間必然已經傳遍了整個華夏,就算是偏僻鄉野,也定然會聽說此事。”

“可是這麼大的消息,這麼久的時間,一個人都沒有過來,”搖了搖頭,姚若愚苦澀一笑,“要麼他們因爲什麼事情耽擱了,要麼……就和藝琦、飛仔一樣,根本沒打算與我們重逢。”

瞧見姚若愚眉宇間難以壓抑的難受,完顏芙嬋芳心微疼,下意識攥緊他的手掌,緩緩道:“別想了,你還有我。”

握着她的手,姚若愚心情微微放鬆,頷首笑道:“是啊,我還有你呢,我的好嬋兒……哎呦……”話沒說完,他已經被完顏芙嬋狠狠擰了把腰肉。

柳眉輕挑,完顏芙嬋臉蛋上又是浮現出了那風情嫵媚的笑容,嫣然笑道:“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這個稱呼太肉麻了,我不喜歡。”

“可是你喜歡的那個稱呼不也……”姚若愚還沒說完,瞧見完顏芙嬋眼底劃過的一絲冷笑,當即改口道,“挺好的!又親密,又溫柔,絕對是親愛的你的最佳體現,麼麼噠。”

冷不防姚若愚如此肉麻,饒是完顏芙嬋之煙視媚行,此刻也是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狠狠踩了他一腳,然後便揚起下巴,趾高氣昂地轉身離開。

揉了揉腳背,姚若愚苦笑着看向完顏芙嬋的背影,只是心頭先前的陰鬱已然散去大半,被那道背影的溫柔甜蜜所替代。

“對了!”正要離開的完顏芙嬋忽然回過身丟來一支信筒,揚眉笑道,“我暗部的探子剛剛回報,完顏咆的聯軍已經入駐嶽池城,只是城內守備森嚴,他們無法進程探查。”

下意識接住信筒,姚若愚聞言後默默頷首,輕笑道:“謝了,蠶寶寶。”

打了個哆嗦,完顏芙嬋甚是嫵媚地白了他一眼,隨即轉身沒入身旁陰影,消失不見。

已經習慣於她來去隨影的姚若愚並未在意,只是看了眼手上信筒,忽然又轉頭看向北面,雖然距離遙遠無法看到嶽池城,但是他很清楚,此刻那裡定然有着無數大軍,在等待他們文藝軍的自投羅網。

“那咱們就看看吧!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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