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萬家樂超市的門前,看着那一排掛得像模像樣的大燈籠和那塊奇怪的店招,他忍不住就想笑,這些日子看來她過得也挺充實,原本還擔心自己不在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卻不知依然是風風火火,精彩非凡。
“朵兒,”揹着心愛的女子,衛羽坤喃喃低語:“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要錯過你的生活,你的每一天我都要參與其中!”
“嗯……”女子含糊地迴應他,男子側了側頭不禁啞然失笑,不知何時這丫頭已經睡着了,雙眼閉着,睫毛微微顫抖着他的脖子,讓人無限遐想。
衛羽坤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能睡得更加舒適,正欲上前敲門,周圍居然快速的出現一隊手持火把的士兵,瞬間就將整個店鋪大門給圍了開來。
“給我圍起來,本公子今天非得親手燒了這家超市纔算解氣!”那日長得五大三粗的太守公子頭上還纏着繃帶,卻又一臉氣勢洶洶的帶着一大幫子爪牙從人羣中鑽了出來,指高氣昂看着揹着宓可的衛羽坤,就是一口唾沫吐了過去。
衛羽坤將身子微微一側,先是一愣,微眯着雙眼將來人一掃,閃過一道極冷的寒光。他不認識他,不過很顯然此人來者不善。他一臉冷峻的擡起頭來,對着周圍的那些侍衛做了一個禁言的眼神,然後跨步上前,走到帶頭的太守公子的面前,用極輕的聲音淡淡說了一句:“她若醒了,那便是你們永遠的睡。”
莫桑從鋪內聞聲趕來,一臉殺氣,正欲發着,駐足一看門前居然是衛羽坤與宓可,心中又驚又喜,慌忙跪了下來行禮:“屬下不知瑞王殿下駕到,實在該死!”
那一旁正想開口大罵的太守公子瞬間就感覺頭皮發麻,雙腳發抖,連尿都差點嚇了出來。瑞王殿下?什麼情況?誰能告訴他?
我的老天爺啊,眼前這個是瑞王嗎?衛羽坤?他怎麼可能是衛羽坤?那個殺人不眨眼,手段狠辣的瑞王,那個隨便說句話就可以讓他家滿門抄斬的瑞王?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這個男子,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瓜,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招惹了他。他快速的掃了一眼他腰間的白玉鑲金玉牌,果然是個刺目的坤字。
“你們既然那麼喜歡站在這裡,那就好好給我站着,這火把可不能滅了,她什麼時候醒了,我們再說!”衛羽坤陰冷地丟下一句話,便揹着女子走了進去。
這一覺無疑是這些年來女子睡得最爲長久的一次,當她睜開朦朧的雙眼,赫然已是第二天申時。沒有人敢進來打擾她,因爲她一側臉就看到了那個一身素色的男子靜靜的坐在她房間的廳堂之內,輕輕的翻閱着桌上的各種眉蘇記事與每日收集下來的快報,時而眉目帶笑,時而眼露驚奇。陽光穿越花窗的隔斷打在他的背上暈染出一道好看的光環,反射出有些刺眼的白光。
宓可靜靜的看着男子,心底盈滿了安慰和感激,衛羽坤,毫無芥蒂的愛,溫柔體貼的愛,純粹如初的愛,叫她怎能再繼續去逃避,自相遇以來,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有一天能自己走回他的身邊,這一路荊棘滿地,他從未退縮,而自己反到是越發的膽怯起來。
“醒了?”男子見她看着自己出神,輕輕出聲喚回了女子的思緒。
“恩,臉還痛嗎?”宓可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他那俊美無暇的臉上若隱若顯的掌紋。
衛羽坤溫柔的勸慰她:“不痛,你若高興多來兩下我也欣然接受。原來被女人打是這般滋味?還真是覺得舒坦得很!”
“你就繼續助長我吧,終究有一天,等我把你抹乾吃盡,你都來不急後悔!”梳洗完畢,女子披了件薄衣裳,站到男子身邊,用腳踹了踹他的凳子:“我餓了!”
“走吧,早就準備好了。”男子愛憐的拉了她的手,爲她繫了一件披風,兩人就如此隨意的走了出去。
一到飯廳,卻發現大家一改往日的隨便又無比嚴肅的站了一排候在一邊,那滿桌的珍饈美味置於桌上,居然沒有一人敢靠近。
“做什麼呢?”女子不解的看着大家又開始公式化的對着她與衛羽坤行宮廷之禮,頓時覺得無趣。
“都坐下!平時怎麼吃飯的,以後就都怎麼吃,這裡沒有郡主殿下,有的只是家人!小的出來乍到,以後各位經理主任可要多多關照纔是。”要說衆人的舉動奇怪,卻還真沒有衛羽坤的這番話語奇怪,一語既出,大家如同看到怪物一樣的看着他,天知道這話真的就是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的。
“坐吧,還要他親自來請你們坐不成!”女子瞪了一眼衆人,發現這古代的人奴性還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敢情是當奴才當習慣了,還不適應當主人的生活了。女子這般一說,大家才慌忙拉開凳子相繼坐了下來,儼然她纔是這一家之主,衛羽坤都只是一個配角而已。
“瑞王你的臉是怎麼了?”白小三原本就是自來熱,雖然和衛羽坤見面不多,但怎麼也算是熟人了,屁股才坐下來就忍不住開腔,他心想既然大家都坐一張桌子吃飯了,那就是朋友嘛,既然是朋友問問也沒有。
“給老闆打的!”男子也不迴避,邊吃邊說。
“老闆?居然有這麼大膽子的老闆?把名字、地址告訴我?回頭我帶人去把他抓來,好好教訓教訓!”白小三這人也是豪氣,絲毫不會轉彎,當即就跳出來一副要幫他出頭的樣子。
“算了,她不是我們能招惹的,此事不提也罷!”男子一副坦然接受的無奈樣,讓白小三更爲驚奇。
“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堂堂瑞王殿下受如此委屈?完全不是你的風格啊?說出來,兄弟我幫你出頭去!他功夫再高,咱們人多,不怕不怕!”白小三飯都不吃了,將筷子一拍,直接就站了起來。
“那就請白經理仔細闡述一下你幫他報仇的方案,我好準備準備對策!”宓可喝了口雞湯,白了一眼對面的白小三,衆人瞬間鬨笑,而那人卻似乎還沒有反映過來。
“殿下,外面有公公說是來宣旨。”一道清冷的聲音讓大家的歡笑聲孑然停止。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想到衛羽坤昨日纔到眉蘇,今日宮裡就來了聖旨,想必定不是什麼好事,衆人趕緊放下碗筷,跪下接旨。
“南朝瑞王,爲朕之三子,掌天下兵馬大元帥,但自幼心性冷漠,囂張跋扈,長年擁兵自重,結黨營私,爲害地方。此次更是竄謀西疆賊人挪動國庫糧倉,不顧南朝安危動搖國本,肆虐逞兇,違抗皇命,一意闖關,奪人城池,傷人子民,並於祁門關前擅自處決北朝皇室成員,引得諸國聲討,至國家利益於枉然,目無尊長,傷透吾心。其逆子罪犯滔天,國法不容,論罪當誅,但念其戰功顯赫,也曾爲南朝立下汗馬功勞,功不抵過,現予削其爵位,卸其官職,逐其出宗室,貶爲庶民,終身不得離開南朝國土!”當公公滿臉歉意的將那道聖旨唸完,衆人均已一副癡呆相,連宓可也是長跪地上,久久無法起身,卻只有那當事之人,一臉輕鬆,拉了女子就要繼續吃飯。
“你…”宓可望着面前的人,一顆心早就是翻江倒海,終究她還是把厄運又帶給了他!她何嘗不知道,瑞王的頭銜不重要,兵馬的大權他也不屑,可逐其出宗室?那意味着什麼?他從此以後將和他最在乎的那個家族劃清界線?他不再是他們中間的一份子,再也沒有理由去孝敬他的父親,報效自己的國家,這樣的結果甚至比丟了皇位都要讓他難受千百萬倍。
這些日子他究竟在南都做什麼?爲何會讓衛正軒這般的決絕?而自己,如此敏感的身份,卻可以安然無恙的帶着這麼多的人呆在這裡,跟他怎麼也不可能撇得開關係。難道一切都是爲了自己?
“你身體本來就不好,不能在地上長跪,大家都起來吃飯吧。難道都不願意和我這個庶民同桌?”男子幽默的打笑,但並沒有換來大家的迴應,所有人都默默的退了出去,若大的房間,頓時就顯得有了那麼幾分的淒涼。
“衛羽坤?是我害了你嗎?”這樣的時刻,宓可哪裡還有心思吃飯。
“別把自己看得那麼重要,除了我衛羽坤,你在別人心裡可沒那麼值錢,傻瓜。”男子體貼的給她夾着菜,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吃吃吃!你還可以吃得下嗎?你父親都拋棄你了?你和我一樣沒有家了?真不知道你還在裝什麼!很高興麼?還是很期待?你被逐出宗室?你知道這意味的是什麼嗎?”女子一下掀了桌子上的飯菜,憤怒的咆哮起來。
“如若我的存在讓你落入如此尷尬的地步,我寧願自己當時就死在那斷腸關上,你以爲你這樣犧牲值得嗎?你以爲我會感激你嗎?我不會,我只會更加討厭你,因爲你讓我那麼愧疚,那麼難受,你以爲你是聖人麼?還是想讓我一輩子都覺得虧欠了你,永遠無法彌補你!”宓可徹底的憤怒了,她很生氣,前所未有的生氣,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怎麼可以爲了自己這樣的女人就將人生搞得如此慘淡?他斷送的哪裡只是他一人的前程?說不定連南朝的國運都會因此而變。連她自己都爲他不值,但他卻還是一副心甘情願的模樣?
“你想多了,其實在我最艱難的時刻,你是我全部堅持下去的理由。我從未想過要你感激我,更不需要你彌補我,那些日子,我只想着我答應過你,寧負天下,也絕不負你。”男子黯然說完,便自行離去,他似乎很是失落,但終究沒有在女子面前表現出來。
那一夜沒有人能安穩的和上眼,反倒是那超市門外如木偶一般依舊站着的太守府衆人在秋風中瑟瑟發抖,不知道何時纔是個盡頭。
第二天一大早,宓可才發現超市的門口站了這麼多的人,敢情也有兩天兩夜了,那眉蘇的太守更是戰戰兢兢,帶了家眷跪了一地,開口閉口只有兩個字:“求饒!”他們自然還不知道,讓他們擔驚受怕的男人如今已經大權盡失。
此時的衆人哪裡還有心思去搭理他們,莫桑私下做主就將他們遣了回去,女子也不多問,依舊打開門做自己的生意。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日上三竿,宓可去廚房炒了衛羽坤喜歡的蛋炒飯,吩咐着茱萸去叫醒他。
“姑娘,殿下已經走了!”茱萸紅着眼,還帶着幾絲哭腔。
“走?走什麼地方去?”心下一涼,頓時明白他果然是生氣了。
“姑娘!今天姑娘不願聽,茱萸也要說,殿下太委屈了。”女子揉了揉鼻子,對着宓可抗議。
“殿下爲了姑娘犧牲那麼多,姑娘就不能好好對他嗎?看把他難過的!姑娘當日在雪留人受傷,殿下不顧危險上山爲姑娘尋藥。姑娘身在北朝,殿下就每天都關注着北朝的大小事務。姑娘有個傷風感冒流鼻涕的,殿下都會擔心上幾天幾夜。爲了姑娘,殿下不知道忤逆過皇上多少次,就是在朝堂之上也是時常爭得面紅耳赤。姑娘身份微妙,多少勢力想除之後快,殿下總會派人偷偷替姑娘解決乾淨。姑娘生辰,殿下提前一個月就開始下廚房學做月餅,做了上千只都不滿意,又怕路上耽擱了不好吃,悄悄去了桑奇,包下一整間客棧就爲了給姑娘做只新鮮的月餅。姑娘斷腸關被困,殿下不顧自己被圍西疆,人都還病着,就帶着人馬穿越半個北朝趕去搭救。姑娘一心復國,殿下就獨自攬下這份責任,那些絲毫沒有理由的攻城掠地,不過就是想換得姑娘的一絲笑容。姑娘要當善人,殿下又用自己國家的糧食去救濟謀害了自己子民的敵人!殿下可謂愛你愛到着魔,而姑娘卻每次都是冷嘲熱諷。姑娘心力憔悴萬念俱灰之時可以在殿下懷裡哭,可殿下生心疲憊之時卻還要對着姑娘笑!”茱萸一口氣數落了宓可半天,說得她竟然說不出半個字來反駁。
“茱萸知道今日對姑娘說的話是逾越了,但茱萸想問問姑娘,爲何殿下爲了姑娘這般堅韌,而姑娘就不能爲殿下勇敢一次?姑娘是上過沙場見慣生死的人,那些大風大雨都沒能讓你退卻,可爲何一面對殿下的感情就退卻了?要接受殿下的感情真的比死都還要難嗎?”茱萸破天荒頭一次說了那麼多的話,終究她只是個旁觀者,雖然她不大懂這兩人之間的感情是怎麼回事,但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是啊她受傷的時候還可以在他懷裡哭,但他從來就沒有對她說過自己有多苦。終究連旁人都看不下去了,女子聽完茱萸的話,也沒有發火,只是至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一個字,她突然覺得自己很狼狽,這樣一個待她如珠如寶珍之重之的男子,她爲何要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又是什麼理由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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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兒終於可以好好和坤兒在一起了,大家一起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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