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沉着臉不說話,其他的人也不敢問,一行人離了夏家窪漫無目的的向保安鎮的方向行進。“你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如果不是我的佈置出了錯,也許那幾個村民就不會死,夏家窪也不會被日軍放火燒掉。”唐城很是自責的擡頭看向老東北,他希望老東北能指責自己一頓,也許自己的心裡就會好受一些。
知道唐城心裡想的是什麼,老東北並沒有像唐城期望的那樣開口指責,反而是搖了頭。“你做的沒錯,咱們誰都沒有錯,錯的是小鬼子。是他們殺的人,是他們殺的房子,咱們殺了那些鬼子兵,不光給那些死了的村民報了仇,還救了剩下的人,他們該感激我們纔是。”老東北很少有的嚴肅讓唐城心裡的壓抑頓時少了很多。
是啊,雖說村子裡死了人,還被日本兵少了房子,可自己卻救下了其他的村民,如果不是自己這些人殺了那些日本兵,說不定夏家窪還會變的更慘,罪魁禍首該是日本人才對。心裡好受些的唐城伸長了腿把坐在馬車幫子上的劉石頭踹了下去,然後伸着懶腰在馬車上躺了下來,被逼步行的劉石頭對唐城的霸道報以小白眼,可心裡卻早就樂開了花了。
“保安鎮不能去了,那個被骰子抓來的日軍傷兵不是說他們已經控制保安鎮了嗎,咱們這樣過去只能是自投羅網,改道吧,先找個合適的地方停下來,然後尋機越過保安鎮和金牛鎮。”在馬車上躺了一會,很是無趣的唐城翻身坐起,開始翻看那張從廣田次郎身上找出來的日軍軍用地圖。日軍的軍用地圖標註的很是詳細,唐城甚至能在這張滿是日文的地圖上找到打子山的位置。
“那你說怎麼辦?你是連長,自然是你說了算,你說往那邊走,咱們跟着就是。”坐在車轅上的老東北頭都沒回的說道。“我琢磨着,反正咱們也是南下,咋也避不過那金牛鎮去,乾脆咱們就直接奔金牛鎮去,到了金牛鎮趁着天黑直接闖過去,我就不信那小鬼子能把金牛鎮周圍都給堵上。”
老東北說這話可謂是底氣十足,他們現在雖說只剩下7個人,可機槍卻有兩挺,子彈什麼的有超過2000發,再加上兩架擲彈筒和數十枚日式手雷,他們現在的火力就是再遇上日軍的小股部隊也有全力一戰的能力。唐城不是沒有想過和老東北同樣的對策,可他們只剩下7個人,就只有自己三人加上趙寶坤四個算是真正打過仗的,骰子他們打順風仗還可以,真的和日軍對上,骰子他們不做逃兵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咱們就往還地橋鎮的方向走,過了還地橋鎮之後,從筆架山和大洪山中間過去,興許能繞過保安鎮的日軍。”唐城低着頭在攤開的日軍軍用地圖上看了半天,才找出一條還算是穩妥的路線。“叫弟兄們都小心點,既然日軍能出現在夏家窪,還地橋那邊說不定也有日軍的零星部隊,咱們這一路可是不好走。”
老東北對唐城的話卻很是不以爲然,“扯淡,咱們又不是沒和小鬼子的散兵打過仗,從麻城開始,咱們那一回慫過,遇上了小鬼子直接打就是了,幹嘛還弄的大家提心吊膽的。”膽氣來源於實力,雖說唐城他們現在只有四個人是真正打過仗的,可自打進了二連,老東北連走路都是虎虎生風,說話的時候,膽氣也是粗了很多。
唐城的擔心自然不是多餘的,就在他們七個人身穿便裝轉道還地橋鎮之際,莫約一個小隊的日軍夾帶着百餘名皇協軍正向還地橋鎮進發。“龜島太君,前面不遠就是還地橋鎮了,只要咱們佔了這個還地橋鎮,鄂北地區就算是被皇軍牢牢控制在手了。”點頭哈腰的皇協軍連長牛三滿此時正跟指揮這對日軍的上尉龜島五原低語道,還地橋鎮就在他們的正前方。
萬家嶺戰役之後,雖說**的部隊奉命遠調,可還有大批的傷員留在了九江地區,再加上那些無處不在的游擊隊,過江之後的日軍日子並不是很好過。遍地開花的敵後遊擊組織讓日軍疲於奔命,無奈至極的日軍只好使出了笨辦法,用中隊級別的日軍部隊夾帶着大批的皇協軍在佔領區裡實行分割駐兵,用以點帶面的方法分割壓縮遊擊組織的活動空間,以求達到逼迫遊擊組織南下或是西進的意圖。
龜島五原的上尉官職是新近升遷的,像他這樣以上尉軍職指揮一個小隊兵力的軍官在日軍中可是不多,若不是因爲聯隊裡的低階軍官傷亡慘重,根本還輪不到他這個上尉來指揮一個小隊。能獨立指揮一個小隊的兵力,龜島五原很是興奮,家族的衰敗使的龜島五原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能夠獨立領兵,,他便有了依靠戰功不斷升遷的途徑。
“牛桑,你的大大的好,只要你的皇協軍有了好的表現,我會據實上報聯隊。”只是粗通中文的龜島五原有點詞不達意,但牛三滿卻不敢發笑,反而露出一副願意爲龜島五原肝腦塗地的表情來。牛三滿信誓旦旦的表示要龜島五原派自己的皇協軍當尖兵,他要拿下還地橋鎮獻給龜島五原作爲升職的賀禮。
“龜島君,爲什麼要把打頭陣的任務交給這些投降我們的支那人?我信不過他們的戰鬥力。”得到尖兵任務的牛三滿帶着自己手下的皇協軍衝着還地橋鎮呼嘯而去,龜島五原的同鄉黑信卻招了過來。和龜島相比,黑信是個典型的軍國主義分子,從他的骨子裡就看不起中國人,哪怕牛三滿他們已經投靠帝國成爲了皇協軍。
“黑信君,中國太大了,帝國的勇士雖然勇猛,但我們的人數太少了,我們要想控制這個國家,就離不開像牛三滿這樣的支那人。”拄着指揮刀的龜島五原雙腳分開跨立而戰,擺出一副指點江山的得色。“難道你不覺得讓牛三滿他們這樣的支那人爲我們打頭陣是件好事嗎?我們既可以獲得這個國家的控制權,又能減少勇士們的傷亡。用支那人的話講,牛三滿他們不過是帝國的奴才,難道你還怕這些奴才敢對帝國不利嗎?”
黑信雖然從心裡鄙視龜島這幅指點江山的做派,但他得不得承認龜島剛纔那番話說的沒錯,中國的人口太多了,如果帝國想要完全的控制這個國家,光靠日本人是遠遠不夠的。牛三滿拿下還地橋鎮的速度遠遠出乎黑信的預料,百餘名皇協軍士兵只一個衝鋒,就直接佔了鎮子,除了牛三滿爲了立威在鎮子裡開槍打死了一頭驢,他手下的皇協軍甚至連槍都沒有開。
“龜島君,請原諒我先前的懷疑,你的做法是對的,我們帝國勇士的體力不該消耗在這樣的地方。”策馬緩緩進了還地橋鎮,黑信很是誠懇的跟龜島五原認了錯。對於和自己同年的這個同鄉,龜島五原一直都是以壓制爲主,誰叫參軍前黑信家是當地的有錢人,對方能主動給自己認錯,龜島五原顯然很是滿意,殊不知黑信在低頭認錯的時候,正在心裡怨恨龜島五原這個佃戶之子。
龜島小隊佔了還地橋鎮,並沒有立刻以鎮子爲中心四處清剿抗日力量,而是先停下休整等待中隊的下一步命令。日軍留在還地橋鎮休整,牛三滿的皇協軍卻沒有閒着,打着外出徵糧的旗號,皇協軍分成幾路到處掠劫糧食和錢財。唐城他們並不知道日軍已經佔了還地橋鎮,離開夏家窪之後,唐城她們直接轉向羅家莊,沿途幾個村莊也並沒有發現有日軍出沒,前出探路的趙寶坤和骰子便有幾分散漫。
“趙大哥,前面就是塘橋村,這個塘橋村離着羅家莊還有超不過3裡地遠,咱們是不是先進塘橋村找點水,我的嗓子都乾的要冒煙了。”說話的年輕人是唐城他們在半道上找來的嚮導,這個叫林家棟的年輕人是個窮的叮噹響的光棍漢。唐城只說他們是販貨的腳商,只爲躲避日軍要去還地橋鎮,只用了一個大洋便僱了林家棟做嚮導。
一直沒有發現有日軍出沒的跡象,消息閉塞的趙寶坤和骰子便有些得意忘形,見林家棟如此說了,便也沒有反對,三人結伴向目力可及的塘橋村走去。牛金水是擬牛三滿的本家侄子,帶着30幾個皇協軍在羅家莊搶糧的時候聽說塘橋鎮有個漂亮寡婦,一時興起的牛金水便帶着手下的皇協軍士兵來了這個塘橋村。面對明晃晃的刺刀,塘橋村的人自然不敢說什麼,趙寶坤他們進村的時候,正趕上牛金水搶了人出村。
前出偵查的趙寶坤和骰子兩人只帶了一支短槍,不過骰子的身上還揣着兩枚手雷,突然和出村的牛金水他們在村頭撞在了一起。“骰子,扔手雷,咱們撤退。”趙寶坤的反應是最快的。不等牛金水等人反應過來,從後腰上抽出短槍啪啪啪的就是幾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