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蒙城守備團的團長?”看着望向自己的周元,劉山羊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周雄的樣子,看來這一家子都喜歡這樣和人斜着眼說話。被劉石頭他們暴揍一頓的周雄此時就站在周元身後正惡狠狠的瞪着劉山羊,可劉山羊根本不在乎,因爲他不信周元這個少將敢在縣府裡對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劉山羊沒有說話,只是衝周元點着頭,無視了劉山羊的態度,周元繼續斜眼看着劉山羊,“你手底下那個小連長怎麼沒見?聽說還是個打過上海和南京的老兵?”聽的周元問及到了唐城,周雄和金大鵬頓時來了精神,任誰被槍口頂着腦袋也會憋着一肚子火,何況周雄還是副師長周元的親戚,拿劉山羊這個少校沒有辦法,但不代表他們收拾不了唐城這個小小的少尉。
“周師長你這是審問還是跟我閒聊?如果是審問,那你把第五戰區的命令拿出來。如果只是閒聊,那我就回答你,這是我們守備團的部署,跟你們173師好像並沒有什麼關聯。”周元的斜視已經讓劉山羊來了火,再加上週雄和金大鵬眼中明顯表露出來的幸災樂禍更是讓劉山羊火冒三丈,當即便硬邦邦的頂了周元幾句。
“大不了不當這個守備團的團長,自己這個少校歸第五戰區指揮,周元這個173師的副師長恐怕還管不着自己。”劉山羊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周元爲了給自己的親戚報私仇,大不了就撕破臉把事情搞大,周元要想吃掉守備團,不捨點血本是不可能的。劉山羊的回答讓氣氛隨之凝固,眼瞅着周元的神色已經不對頭了,葛崑山只好硬着頭皮站出來打圓場。
“早就聽說軍人都是直腸子火爆脾氣,我還一直不相信,今天周師長和劉團長在一起,我終於是相信了,當兵的嘛,脾氣就是不能太軟乎了。”葛崑山的話雖說是有些牽強,可也總算是讓周元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倒是劉山羊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嘴臉,看的葛崑山心裡一陣的心煩。
“劉團長好性格,我很欣賞。”周元的話讓劉山羊還過去一記白眼,心說老子還用得着你欣賞。劉山羊和周元在縣府的見面並不愉快,甚至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不過周元也沒能把劉山羊怎麼樣,畢竟蒙城守備團歸第五戰區指揮,而不是他這個173師的副師長。
“管好你們手底下的人,照常出城訓練,和173師的人發生爭執了,能讓開就讓開,如果實在讓不過去了,就給老子狠狠的打。只要不動槍,怎麼樣都行,出了事情,老子這個團長給你們兜着。”回到軍營的劉山羊發了好一陣邪火,在晚上吃飯的時候,給手下那些軍官們下了一道新命令。
劉山羊已經預見到了守備團和173師之間會產生摩擦,可他沒有想到摩擦會來的如此之快。周元到達蒙城的第二天,也是劉山羊下達新命令的第二天,外出訓練的樑大虎就和173師的人打了起來。周雄再一次被守備團的人打的躺在了擔架上,而守備團也有三個人被周雄用手槍射傷,好在中槍的三個人都只是輕傷,否則周雄也不可能只是躺在擔架上那麼簡單。
“哥,你可要爲我報仇啊,你看看他們把我都打成什麼樣了?”被擔架擡回軍營的周雄一個勁的叫囂着要周元爲自己報仇,可週元卻一直沒有說話。已經44歲的周元可是和周雄之間差着20歲,173師的很多人都不明白做人嚴謹的周元爲什麼非要護着這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周雄,如果不是因爲周雄之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周元這個副師長本不該被派來駐守蒙城。
“師長,守備團的人來了,他們擡着擔架把咱們的大門都給堵上了。”沒等周雄的要求得到滿足,劉山羊就已經帶着守備團的士兵打上門來了,擡着那三個被周雄用手槍射傷的士兵直接堵了軍營的大門。周元就知道這件事透着古怪,他不信劉山羊手下的人會大白天的和自己的人發生衝突,尤其周雄是自己的親戚的事情差不多整個守備團早都知道了。
“擡我出去,擡我出去,這個劉山羊吃了豹子膽了,他的人打了我還沒給個說法,居然還敢帶着人來堵咱們的大門。”擔架上的周雄鬧着要出去找劉山羊的晦氣,周元也想見識見識劉山羊的手段,就默許自己的護兵把周雄擡去了軍營門口,他自己則悄悄混在護兵中間觀望着事態的發展。“姓劉的,你不是牛氣嗎?老子出來了,你能把老子咋樣?”擔架上的周雄揮舞着他那支駁殼槍,衝着劉山羊一個勁的比劃着。
“你啊,也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主,唐城這是不在,他要是在這看到你用槍指着我,管保能把你這隻手也給打斷了,你信嗎?”劉山羊推開護在身前的九斤和樑大虎,上前幾步直挺挺的站在周雄的視線裡,然後摸出一支菸卷叼在嘴裡點着抽着。“我說你是個軟蛋,你還別不願意聽。唐城只有19歲,死在他手裡的小鬼子早就不下30個,你和他比起來差的太遠了,你敢朝我開槍嗎?他就敢。”
劉山羊形同閒聊般的話語令擔架上的周雄氣急敗壞,要不是身邊的士兵攔着,恐怕周雄就要氣的從擔架上蹦起來去和劉山羊拼命了。“你看吧,我就說你是個軟蛋,要是想好了敢對老子開槍,你就不該把槍讓他們從你手裡拿走,你是根本就不敢吧?”護兵們一擁而上搶走了周雄手裡的駁殼槍,嘴裡叼着菸捲的劉山羊還不忘記再說上幾句風涼話,差點沒把周雄給活活氣死。
“劉團長,你帶着這麼多人來堵我的軍營,這是爲什麼?你今天要是不說個清楚,我這個173師的副師長可是不敢放你走。”裝糊塗的周元裝不下去了,他要是還不現身,恐怕自己那個窩囊廢的堂弟就能被劉山羊活活氣死過去。倒打一耙從來都是強勢者的權力,周元的軍銜是少將,雖然不能直接指揮守備團,可他如果真的想要整治劉山羊這個少校,卻是有很多的辦法和手段,倒打一耙只是其中之一。
周元能裝糊塗,劉山羊卻不能,如果他這會認了慫,那守備團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會被周元的人完全踩在腳底下翻不過身來。“周師長,我怎麼聽着你是在說笑啊,這大路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的,你的人能走,難道我的人就不能走了嗎?”劉山羊故意跺着腳示意自己的人都站在大道的另一側,堵住軍營大門的卻都是周元自己的人。
周元總算是明白劉山羊帶着人是來幹什麼的了,他不是來鬧事的,純粹就是來噁心自己的。劉山羊的人是打了自己的堂弟,可週雄也用槍打傷了人家的三個人,相比之下,守備團纔是吃虧的一方。“團長呢?團長呢?快帶我去見團長。”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一個慌亂的聲音在人堆裡響起,被劉山羊派往城外關卡的一個排長回來了,正扯着嗓子要見劉山羊、“團長不好了,不好了。”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溼透了的排長見到劉山羊就大聲喊叫道,“鬼子兵來了,鬼子兵來了。”這一嗓子喊叫讓已經混亂的場面瞬間寂靜下來,周元和劉山羊幾乎同時搶到了這個排長身前,劉山羊更是伸手緊緊抓住了這個排長的前襯。
“你說清楚了,什麼鬼子兵來了?來了多少人?距離縣城還有多遠?我給你的那些弟兄呢?爲什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劉山羊這一連串的發問顯然讓這個跑回來報信的排長慌了心神,也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問題了,只是傻呆呆的看着抓住自己的劉山羊。
“馬川,你馬上集合你的連去城外的楊家窪設伏,不管來的日軍有多少,你都要給老子釘在楊家窪,我隨後會讓5連過去支援你。”也顧不上繼續問這個已經累的說不出話的排長,劉山羊先把葛崑山那個親信指揮的連給派了出去,隨後又交代了樑大虎馬上回去集合他的5連在城門待命。
一場馬上就要打起來的摩擦沒能繼續下去,劉山羊帶着人的做了鳥獸散,周元也在調集自己手下的部隊按照佈置好的戰術實施着,在外敵面前,周元和劉山羊之間的矛盾只不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石頭,你馬上安排一個人騎馬去北山關卡,去告訴唐城日本人已經來了,叫他那邊一定要小心,沒見着城裡放狼煙,1連就不能回城。”
成羣結隊荷槍實彈的士兵們衝出軍營奔向城門,不明就裡的行人還在東張西望或是打聽着消息,接連有擋住去路的百姓被槍托砸翻在地之後,行人們終於也做了鳥獸散。“日本人打過來了。”日軍來襲的消息還是散了出去,縣城裡開始出現拖家帶口想要逃離縣城的百姓,守備團不會攔着他們,只要不是進城的人,守備團不攔着,甚至還會催着他們離開時走的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