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六把日本人愚弄河口鎮人的騙局告訴了韓小五。韓小五聽了,氣得額暴青筋,眼球都突了出來。韓小五發誓,一定要親手宰了三個殺害王雪梅母女的日本兵。
韓小五再三向鄭國忠請求,能讓他到縣城,參加這次刺殺行動。鄭國忠擔心韓小五的傷勢沒有恢復,勸他不要心急。
韓小五拍了拍胸脯說:“三少爺,你放心,傷口全好了。”
鄭國忠又擔心韓小五脾氣暴躁,與韓小六不能好好配合,他想了好一會兒,說:“還是讓胡成林與你韓小六替你報仇吧!”
韓小五苦求道:“三少爺,我一定要參加!請三少爺放心,打虎親兄弟,出陣父子兵,就讓我們兄弟兩人出陣。我與小六是親兄弟,更能同心協力。如果三少爺不讓我參加行動,我死都不會閉眼的!”
鄭國忠見韓小五報仇之心堅決,想了片刻,對他說:“好,我答應你,但,你得聽我的安排。第一,只能智取,不能硬來。能做到嗎?”
“能!”韓小五很快回答。
“第二,不許帶槍。能做到嗎?”
“能!”韓小五又不加思索。
“第三,按我們制定的計劃,等三個殺人犯出來,由顏如玉把他們引誘到偏避處,再出手殺了他們。出手要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跡。如果三個日本兵不單獨出來,或者沒有刺殺的機會,你們得馬上撤回!”
“這......”韓小五猶豫了。
“怎麼,你不能按我說的做?”鄭國忠搖了搖頭,“那你就不用去了!”
“三少爺,總不能讓那三個日本人活得逍遙自在吧?”
“你就這麼不信任我!”鄭國忠板着臉,顯出及不高興的樣子,“你放心,既然三個殺人犯在曲原縣城,他們就跑不了!你如果能按我說的做,你就去,不能,就呆在商鋪裡!”
韓小六勸哥哥道:“哥,不要太羅嗦了,三少爺這麼安排,定有三少爺的打算!”
“好吧。”韓小五說,“我聽三少爺的。”
韓氏兄弟與顏如玉三人悄悄來到曲原縣城,他們先到鄭家商行暫且住下。安頓好後,韓氏兄弟出了商行。兩人走不多遠,遇到了幾個警備隊員。
“哎呀,這不是小六哥嗎?這不是小六哥嗎?”一個警備隊員快步上前,拉住韓小六的手,“小六哥,一年不見,弟好想你呀!”
韓小六認了好久,才認出了這個警備隊員,他原是曲原縣城一個無業遊民,曾受韓小六一點小小的恩惠。
韓小六曾經在曲原縣城鄭氏商行打了一年雜,由於他聰明靈活,慷慨大度,交結了不少狐朋狗友。韓小六一時忘記了眼前這個警備隊員的名字,他問道:“你是......你是......”
“我是曾大業。”
“曾大業!哦,記起來了,就是那個曾經被一羣流氓毆打過的那個小子?”
“對,不是小六哥,就沒有現在的曾大業了。”
韓小六打量了曾大業,開玩笑道:“沒想到,你小子現在真的幹起大業來了!”韓小六以大哥們的名義拍了拍曾大業的肩膀,“兄弟,扛起了這個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這是提着腦袋掙錢的活兒!”
“我曉得。”曾大業說,他對與他一道的幾個警備隊員道,“幾位兄弟,今天我請客。小六哥,我們到前面的飯店去,我要好好款待我的救命恩人!”
“你這不是出差嗎?”韓小六問。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差事!”曾大業接着說,“什麼事都沒有喝酒的事大。”他笑着問他的同夥道,“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哪裡不是!”幾個警備員齊聲說,他們把韓小兄弟半拉半請的擁到了飯店。
韓氏兄弟也想通過這幾個警備隊員打探一下曲原縣城的請問。席間,韓小六一邊喝酒一邊詢問,韓小六問:“大業兄弟,你現在屬誰的管轄?”
“所有的警備隊都屬焦司令管轄。”
“你們警備隊有多少人?”
“我只知道我們排有三十九人,不知道警備大隊到底有多少人。”
“哦!”韓小六又問道,“日本人駐紮在哪裡?”
“大隊部駐紮在城中華府花園,兩個中隊分別在城東與城南駐防。”
“那城西城北嗎由誰駐防呢?”
“當然是我們警備大隊了。”
“縣城裡有多少日本人?”
“這個只焦司令才清楚。”
“日本人對曲原縣城的百姓怎麼樣?”
問起這個,曾大業話多了起來,他喝了幾杯酒,激動起來臉漲得通紅。曾大業大聲說:“修路,老子乾重活,他們監工;修橋老子下水,他們站在岸上指手或腳。這些矮子,真是惡狼,幾個漂亮的女人被他們奸盡,找不到女人就往‘翠滿樓’裡跑。‘翠滿樓’裡,也是矮子優先,老子警備隊的人也只能靠邊站。他媽的,老子恨不得整死他們幾個!”
一個警備隊員道:“大業,不要亂說。要是被排長知道,不要你半條命纔怪!”
“什麼排長!如果老子當時多花幾塊錢,老子就是排長了!”曾大業越說越氣。
出了飯店大門,韓氏兄弟自然高興。從曾大業的口中探聽到了不少消息,如果日本人真的如曾大業所說,經常外出往的話‘翠滿樓’跑的話,有可能提前幾天回到河口鎮。
韓小六對曲原縣城的地理位置比較熟悉,他與哥哥一起走街竄巷,通過兩天的偵察,發現了大鬍子日本兵在城中心華府花園的日本大隊部裡。
華府花園離翠滿樓有兩裡地左右,韓氏兄弟在這之間一個小客棧住上,又在華府花園旁邊租了一農戶二樓的一個小房間,以便觀察日軍大隊部的情況,等待着三個日本兵出來逍遙快活。
韓氏兄弟把刺殺地點定小客棧旁的一條小巷深處,小巷深處有一棟老式房屋,房屋內好久沒有住人,一把生了鏽的銅鎖掛在門中。房屋是青磚壘成,磚面生了厚厚的一層青苔。由於瓦楞經年未揖,瓦片被風颳下,房屋外圍滿是瓦礫。韓小六撬開大門,房屋雖然陳舊,但是很大,後面有一個大院子,院子已經荒蕪,兩棵樟樹高聳在院牆旁,樹上數不清的雲雀在嘰嘰喳喳,這裡非常隱蔽,是下手的好地方。
這天,大鬍子兵與胖子兵出了營地,與他一同的有十五六人,一隊日本兵雄糾糾氣昂昂的往南開去。
韓氏兄弟立即下了樓,小跑着跟了上去。走了百十米遠,韓小五把手伸出了棉衣內,韓小六立即把哥哥的手抓住。韓小六對韓小五說:“哥,難道你忘了你對三少爺的承諾了嗎?”
“好不容易等來機會,如果讓他們出了城,不知什麼時候能遇到他們。”韓小五推開韓小六,就要追上前去。
韓小六一把把韓小五的抓住,瞪着眼說:“哥,你答應了三少爺,怎能出爾反爾!憑你兩把匕首報得了仇嗎?你豈不是去送死!”
“就是死我也得去!”韓小五說。
“你太自私了!”韓小六厲聲道,“我問你,你死了,我能活嗎?我們商鋪的人能不受連累嗎?你只圖自己報仇,至大家的性命於不顧,算什麼男子漢。哥,你如果不聽我的,就先把我殺死!”
韓小五奈何弟弟不得,只得跟他一道往租房走去。
路上,兩人爭論不斷,一直爭吵着進了顏如玉所住的小客棧內。
顏如玉哪弟兄倆面紅耳赤回來,問道:“兩位哥哥,你們這是怎麼了?”
韓氏兄弟都默不作聲,氣乎乎的坐在椅子上。
顏如玉添了兩碗茶,遞給他們。顏如玉笑着問道:“是不是遇到了仇人?”
韓小五突然氣憤憤的叫了一句:“爲什麼不讓我帶槍呢?”
“誰不讓你帶槍呀?”顏如玉張着吃驚的問。
“如果帶來了槍,他們一個都逃不掉!”韓小五一氣把一碗茶喝完,把碗撂在一張破桌子上,“眼睜睜的看到他們從我的眼皮底下走了,我心裡真是不服!”
“你不服,我心裡就服嗎?”韓小六睜着大眼問,他斥責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早知你這樣沉不住氣,我一定不會要你跟着一道來。還是三少爺有眼光,他就知道你會壞事,吩咐我不能讓你亂來。”
“三少爺這樣安排,倒不如不讓我來。”韓小五滿臉怒容,“刺殺刺殺,沒有槍怎麼殺?遇到了他們,人多了有不能殺,在街道上又不能殺。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才能殺呢?三少爺到底是唱的哪一曲,我真是搞不懂。”韓小五睨了站着的顏如玉一眼,“靠什麼女人,能有用嗎?”
“哈哈哈......”顏如玉大笑了起來,她笑後對韓小五說,“小五哥,你是不是太報仇心切了?三少爺爲什麼這樣安排,你難道不了解他的苦心?少五哥,三少爺是愛惜你們!你說女人沒用,我承認,但是,三少爺硬要說我有用,還說我比你們兄弟都要有用。”顏如玉在韓小五前面轉了一個圈,“看清了沒有,這樣的女人能沒用嗎?你們內河的男人們太看不起我們女人了。我問你,穆桂英是不是女人?花木蘭是不是女人?我們河口鎮的女人,個個是穆桂英,人人是花木蘭!只有他們那三個日本兵來了,我會讓他們乖乖聽你們的話,讓他們把脖子伸到的刀前,任你宰殺。兩位兄弟,你們信不信呢?”顏如玉說完,坐到了牀沿,看着韓氏兄弟倆。
“我相信!”韓小六說得非常肯定,他接着開玩笑道,“二少奶奶......錯了,應該稱顏姑娘......顏姑娘,我十分相信,河口鎮的女人個個不簡單!”韓小六燃起了一支菸,把煙遞給韓小五,勸道,“哥,別看三少爺爲人厚道,又似一個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其實,三少爺非常精明。我是非常相信三少爺的判斷能力的,更佩服他的勇氣。抵禦牛頭山土匪你沒看清嗎?三少爺後退一步了嗎?你可知道,他是一個瘸子!與日本人的那場肉搏戰,你也參加了,不是三少爺救你一命,早就沒有你韓小五了。而三少爺呢,他一跛一跛的與日本人肉搏,他後退半步了嗎?我親眼看見三少爺殺死了一個日本軍官。哥,三少爺是富家公子,我們是他的長工,說不中聽的話,我們是他的奴才!老實說,我對三少爺真是十二分的佩服,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三少爺把我們當成兄弟,他待人和善,有勇有謀!哥,聽我一句,仇一定要報,但,不能把自己搭出去,更不能把整個人都搭進去!”
“唉——”韓小五聽了,長嘆一聲,他說,“也只有這樣了,誰叫我們是奴才呢!”
“這就對了。”韓小六說,“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守株待兔。三少爺不是對我們講了那個農夫等待兔子的故事嗎,說不定,我們明天就等到那三隻該死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