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估計心裡也挺矛盾的,她之所以悄悄出院,估計就是想要從我的生活裡消失。她不希望自己影響到我的生活。但是她沒想到我居然還是找到了她的家,這讓王姨心裡有些感動,她也知道我既然找到了這裡,再想讓我退縮就基本沒有可能了。所以她也只能聽之任之。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經常去照顧王姨。對於我來說,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伴了。蔣雪梅對我的態度還是那樣,不冷不熱的。王姨倒是想要撮合我們的樣子,不過,我沒太大的興趣,蔣雪梅也是一直冷漠以對,所以,這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進展。
王姨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不過她每天還是過得挺開心的。用她的話來說,她臨老的時候還多了我這麼一個兒子,算是老天爺對她最好的安慰。我知道王姨這麼說話,其實也是要給我們之間的關係定義,她也算是給我正名的意思,讓我跟蔣雪梅之間不要有任何的障礙。
我心知肚明,不過,她可能不會知道,我跟蔣雪梅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如此,還有更多更深層次的東西。
我也沒想過要跟蔣雪梅之間發生什麼,我對她只是有着一種慾望而已,現在我已經把慾望徹底的放下。所以,她冷漠或者熱情,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跟蔣雪梅比起來,我倒是覺得蘇小妹更好一些。
自從那次生病了之後,蘇小妹似乎就在慢慢改變自己。她化的妝容變得淡了不少,平時的粗口也少了許多。我感覺她似乎是在釋放着一個信號,我其實也是一個女人。
說真的,對蘇小妹,我還是有那麼一點心動。不過我這段時間真的是忙着照顧王姨,基本上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所以對這個信號,我也沒有采取主動的行動。
這天,我照舊在放學之後又去了王姨的家裡。我沒有跟蔣雪梅同路。有時候她會跟我一起走,有時候不。就算是走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彼此也都是沉默,一言不發。今天她好像提前離開了學校,我有些納悶,難道王姨出了什麼事情?不應該啊,按理說王姨出事情的話,起碼應該通知我一聲的吧。雖然蔣雪梅對我很冷漠,但是她還不至於這麼不近人情。
我心裡有些納悶,腳步就有些匆匆。很快,我就來到了王姨家裡。我敲門,蔣雪梅開門。一進門,我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屋子裡的空氣顯得有些沉悶。要知道平時的氣氛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我一看,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一切都是因爲屋子裡出現的一個男人。
一個我從來都沒見過的中年男人,他到底是誰?
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中年男人朝我笑了笑:“你就是郝建吧?”
我點了點頭,有些狐疑的問他:“我是,請問你是……”
“哦,我是……”中年男人剛要開口說話,卻是被蔣雪梅打斷了。
蔣雪梅用一種很憎惡的,斬釘截鐵的口吻說道:“他就是一個過路的,進來是要一杯水喝。好了,現在水也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聽到這話,頓時有些無語。我的智商沒有這麼低下吧?過路的,當我是傻子不成?就算怎麼過路也不可能過到這裡來啊,簡直就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話我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我只是沉默着看着中年男人,捕捉周圍的每一絲異常,然後反饋到了腦海裡,開始自我分析。
那中年男人顯得有些無奈的樣子,他搖搖頭,沒有說話,直接就站起身走了出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是說了一句:“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我還會再來的。”
“出去!”蔣雪梅迴應他的只有這兩個字。我想,如果可以的話,她肯定會把這兩個字簡化成爲一個字,那就是滾。
中年男人走了,我在房間裡呆得也很是不自在。蔣雪梅就像是寒霜一樣,整個人都是冰冷異常。王姨臉色有些煩悶,想要說什麼,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樣子。而我呢,夾在中間,就像是夾心人,想要說什麼,又生怕不合時宜,這感覺,別提多痛苦了。
我趕緊把事情做了一下,然後就匆匆忙忙離開。這地方,還真不是我能呆的。我得等氣氛什麼時候好轉了,再過來。
我到了樓下,正要去公交站臺,然後就聽到旁邊一輛車在按喇叭。我一看,頓時傻眼了。話說我雖然是一個屌絲,但是對車子什麼的,還是略懂一二。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車子是勞斯萊斯,甚至好像還是定製款,絕對是價格不菲啊。我心裡納悶,這車裡人難道認識我?
正狐疑着呢,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一張臉來。我一看,又是一個激靈,這不是剛纔在王姨家的那個中年大叔麼?
中年大叔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啊。上車。”
我就跟做夢似的上了車,一直到車裡,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坐上這麼高檔的車,真是讓人吃驚啊。要不是我沒有拍照發微博的習慣,我立馬掏出我的小米拍兩張以示自己高大上。
“我姓蔣,你可以叫我蔣叔叔。謝謝你對她們的關心照顧。”中年男人說話的時候很沉穩,也帶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樣好了,我給你二十萬,算是表達對你的感謝,你看怎麼樣?”
二十萬?
我家小旅館一年到頭也混不到十萬塊錢啊!我辛辛苦苦存了那麼多錢才存了四千多啊!我現在是身無分文啊!陡然間就是二十萬朝我砸了下來,這讓我簡直是不敢相信,一時間,我腦袋都有些發矇。
不過,我照顧王姨不是爲了錢,而且,這中年男人身份也有些存疑,所以我雖然很心動,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拒絕了。當然了,拒絕得有些艱難。
蔣叔叔沒想到我會拒絕,頓時錯愕了一下子。他看着我說道:“好吧,這是我考慮得有些不周全了。這樣好了,我這裡有一個名片,上面寫着我的電話,你要是有什麼爲難的事情了,打電話給我。”
我看到那名片,眼睛不由得有些發亮。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這名片好像也是鍍金的,帶着一種奇特的質感。很硬,也很有韌性,用力折也不會折斷。想必水洗什麼的也肯定不能傷其分毫,真是好東西。
我趕緊把名片貼身收好,說了一聲謝謝。
“不要客氣,這是你應得的。”蔣叔叔呵呵一笑,“那個郝建啊……你跟小嵐她們關係都很不錯是不是,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
小嵐?聽到這個稱呼,我頓時發怔。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說王姨呢。王姨單名一個嵐字。蔣叔叔既姓蔣,喊王姨又這麼親暱,那麼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他是蔣雪梅的爸爸!
那一刻,我真的是有些憤怒。我想,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或許王姨就不會因爲過於勞累而得了這種病了。孤兒寡母,王姨又沒有正式的門路,想要謀生活是多麼艱辛。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了,王姨也不會走上那麼一條路的。
我知道我人微言輕,我沒辦法指責他什麼,我只能用沉默表達我的抗議。
蔣叔叔看到我這個樣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讓我聽到了心頭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從這聲嘆息裡聽到了很多情緒,有無奈,也有幾分鬱悶,更帶着幾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