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站在那裡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我慢慢走來,我竟忘記了他似乎是受了重傷以致行動有些不便,也忘記了走過去扶他一扶,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他從熊熊烈火下向我走來,好像已走了數年般漫長。直到他走到我的跟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才緩過神來忙去扶他。

火光映襯着他的臉色異常蒼白,他嘴角扯出一個笑來,“我來晚了嗎?”我苦笑了一聲,搖搖頭說:“你受傷了。”他回道:“在路上碰見了鄭秋崖,打了一場,不防事,我帶你離開這裡,跟我走。”“可是上面已經是懸崖了”,我說道。

“我在山下發現了一條新路,能從另一側下山,是無根島數次移位而自然形成的,七湮閣的人想是還未發現這條路,我們就從那走”,陳晝說。我點頭“嗯”了一聲,一齊朝着他所說的方向走去。

我雖扶着陳晝,但他一直盡力不把自己的重力壓在我身上,走幾步便要直直身子,想是傷的不輕。我本想讓他靠在我的身上,好走的輕鬆些,看他咬咬牙堅持的樣子,終究還是閉了口,但又心中不忍,便打算讓他先停下來歇一歇,沒想到他卻先說道:“我有些累了,到那邊歇歇吧。”

我甚贊同的點點頭,扶他走到一棵樹下倚好,剛剛坐下,他突然擡手點了我的穴道。我詫異不解的看着他,他卻對我一笑說道,“這處懸崖往東走二十餘米,便會看見一棵松樹,這棵松樹下便不再是萬丈陡峭的山崖,從那裡下去便能看見一條山路,若不從山下看是絕對看不出那裡是有路的。這條路剛形成不久,你及時離開,不會有人想到你是從那裡下去的。路有些不大好走,你小心些。”

聽着意思莫不是又準備讓我一個人離開了,我想來問問他,卻無論怎樣都發不出聲音,他連同我的啞穴也一併點了?他看着我頓了頓說:“對不起,不能保護你到最後了。你曾說讓我不要忘了你,我又怎麼會忘呢,我不想祝福

你和其他人,但我還是想讓你從此能平安喜樂的活下去,我想霍期陪在你身邊是最好的結局了吧。”我心臟深處莫名痛了痛,眼淚不自覺的順着臉頰留下來,陳晝半握着拳幫我拭下臉上的溼意,蒼白的臉上依然掛着淡淡的笑,“這滴淚,就算是純粹爲我而流的吧。”說完拳開成掌,白霧成形,他再次使用幻術,把我隱在這棵樹下。

“你的穴道半個時辰便能自動解了,到時候記得往東逃,那裡有我備好的船隻。”陳晝說完便退出幻術覆蓋的範圍,握着劍向一旁走去,再未回過頭。

我心中急切卻毫無章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心中鬱結難平。此時從遠處傳來一陣放肆狂笑,“此戰未完,怎能先走?”只見鄭秋崖一身黑衣從遠處飛來。

陳晝轉頭望着落地的鄭秋崖道:“師伯莫急,我不是還在這裡等着嗎,孰勝孰負,今夜便能見分曉。”鄭秋崖大笑幾聲道:“無知小輩,再給你一次機會,藏心境在哪?”陳晝一笑道:“自然在我最想讓它在的地方,不過我卻並不打算告訴你。”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這種叛逆之徒,是不是真的死也不肯交出它。”又對着四周喊道:“鳳回初,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如果不想陳晝死在你面前就趕快現身,說不定我還會放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一命,否則今日我就要在你面前,親自宰了他。”

“師伯,莫不是怕打不過我才這麼多話嗎,你真的覺得她還在山上嗎?”陳晝輕蔑的說道。鄭秋崖臉色一緊眼中凜冽一閃,“今日我便要清理門戶。”說完掌中運力,呈刀狀向陳晝劈去。

從他們打鬥的形勢來看,陳晝暫時還未處在下風,但我知他已身受重傷,此番爭鬥怕是勝少險多,見今已是勉力支撐。鄭秋崖並未用兵器,只以手作刀,掌風卻更強勁,比刀刃還要利上幾分,非數十年不能成。陳晝的師父與鄭秋崖師出同門,兩人的武功套路尤爲

相近,但又有些不同,雖都是招招狠戾,暗藏殺機,但鄭秋崖的要老練陰險些,陳晝的倒是多了幾分訣竅,招式要變化的勤些,招上延招,層出不窮。

我在原地無法出聲,也動彈不得,只能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兩人,唯恐不願意看見的事情發生。

這樣在旁看的清楚,倒是發現鄭秋崖的身形似乎也不是那麼穩當了,平常的小傷想是也無法影響到他,如今竟礙了他的事,莫不是也與陳晝一樣,傷的很重?我突然想起昨日鄭秋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時的變化之像,我聽說修煉邪術的人雖外貌之色比尋常人要老的慢些,但身體內部確實要加倍衰老腐朽的,鄭秋崖這樣急迫的想要利用藏心境的力量返老還童,莫不是體內已潰爛到一定程度了,爲了續命,不得不爲之嗎?

我心中正想着,果然不出所料,鄭秋崖招式漸漸露出諸多破綻,讓陳晝多了幾分勝算,但是如今他也是深受重傷,心有餘卻力不足,我在一旁很很捏了把汗。

鄭秋崖看如今形勢漸有不利之像,想是也再難分出勝負,突然掌心重新聚力,不再與陳晝糾纏,向四周胡亂劈開。一歇的功夫,他已劈出四五掌,周圍的諸多岩石樹木都已攔腰斬斷,灰塵滿天飛起,我甚至能看到些許灰塵飄到幻網之內。陳晝叫道:“老狐狸,你要幹嘛!”鄭秋崖冷笑道:“小子,這四周有幻術之氣,你定把鳳回初藏在這周圍,我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逼出她。”

“老狐狸,你當真是老糊塗了,打架就打架,朝四周用力幹嘛,難道你的腐魄之傷已經把你的腦子都變成朽木了嗎。”陳晝說道。鄭秋崖也不理睬他,繼續向四周劈來,最近的一掌已離我不到一米的距離,陳晝心急,持劍向他衝來。

鄭秋崖倒似下了決心一般,一邊與他打鬥,一邊還抽出餘力來向周圍劈着,劈的我是膽戰心驚,身上的穴道也無法解開,我坐在原地甚是憂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