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馬匹前腿一彎,跪倒在地。陳晝護着我從馬上墜落,滾在一邊。我這纔看見他臉色有些蒼白,額頭汗如雨下,眼光一掃,纔看見他胸口處流了許多的血,因是穿着黑衣,所以並不明顯,應是昨夜黑衣人所刺。
他慢慢走到一邊靠在樹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紅瓷瓶,倒出些褐色粉末,抹在傷口處,略略停了停。又走到倒地的馬前面,掰開馬嘴,餵了一粒藥丸之類的東西,手撫摸着馬的脖子,口中翕動,來回幾次後,馬竟又重新站了起來。
我心中咋舌,看他的武功能力,在掌月教中必是重要人物,掌月教這次派他來擄我,還真是用了功夫,並不是什麼好事。陳晝拍拍馬背,眼風掃過我,並未停留,重新拉我上馬,路趕得很急,因從小便被藏心境養着,母親常常敦促我多練些相匹配的心法內功去除體內的病弱之氣,藏心境是練功修爲的絕世利器,所以我體內卻一直有着渾厚的內力,但是武功體力卻是一般。這兩天並沒有吃過什麼東西,又連日奔波,我有些疲乏,口中乾渴。陳晝卻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一直行到到深夜時分。
只見一輪圓月掛在黑幕之上,今夜的月色倒是十分好,可惜心境並不與之搭配。這座明月山是去往古珞的必經之路,早有埋伏在此倒並不稀奇了。我慢慢倒吸口涼氣,真是禍不單行。這次人數遠在昨夜之上,且早已排好陣法,請君入甕了。從衣着舉止來看,應該也是掌月教中人無疑了。
雙方僵持許久,都未輕舉妄動,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斑駁灑在地上,陳晝身體僵硬,略有些奇怪,我總有些不詳的預感。突然他身體不自覺抽動了一下,後背早已
被汗水侵溼,黑衣人忽然一聲低吼突然猛攻,陣法詭譎,如出一轍,滴水不漏。幾十招下來,我們都有些支撐不住,這一次他們倒是矛頭直指陳晝,招招狠厲,人多勢衆,又都不是泛泛之輩,如今他已身中數刀,我稍一晃神,幾個黑衣人已越到我近旁,左邊胳膊已經中了一劍,另一劍直指眉心而來,我尚未反應過來,陳晝卻已把我拉開,我轉身時眼睛正好看見他胸口處替我擋了一劍。我愣了一愣神,他卻像並未在意,一手拔出劍,刺中黑衣人,把我扔到馬上,隨身翻上來,一劍刺在馬尾上。
馬吃痛便開始拼命奔跑,黑衣人仍在身後窮追不捨,不知跑了多久,馬匹已經漸漸體力不支,放慢了速度,待跑到一處懸崖邊,我還未及細想便被陳晝拉住滾落下山崖,餘光只看見馬消失在盡頭。
陳晝雙手護住我的頭部直直墜落,下落中撞到許多石頭樹木,不知滾落了多久,醒來時已在一處山洞躺着,洞內生了一把火,他在旁邊蜷縮着,身體不停地發抖,情況有些不妙。我顧不得傷處,慢慢走到他旁邊,俯身察看他的傷勢。
令我詫異的是他如今這種形容卻不像是外傷所致,倒有些走火入魔的樣子,我蹲下來仔細查看傷處,除了臉上的劃痕和劍傷外,似乎有很嚴重的內傷。我略略想了想,若是如此,也難怪他剛纔就有些奇怪了,今日十五,月圓之時,體內陰戾之氣最易伺機而發。如今又受了這麼重的外傷,情況倒是及其危險。
而此時卻是我逃走的大好時機,他是斷然不會來追我的。我心裡有些矛盾,雖不知他是爲何擄我而來,卻一直護着我的性命,不曾害過我,危急時刻甚至爲我擋過一劍,心中便有些不能
釋懷。若是放任他在此處,就算黑衣人沒有追來,他怕是也難以熬過今夜。而且如今已到古珞國地界,萬一再碰上黑衣人,我也無法應對。
我索性不再多想,扶他躺平,慢慢吐了口氣,運了運氣息,從懷裡掏出藏心境。
藏心境只傳鳳氏族人,它既然浸了我人生的第一滴血,便是認我爲主人,自此心意相通,極有靈性。既是練功養身的靈器,也能療傷救人。
我把鏡放於他的胸口,本想運功助他先濾去體內的陰戾之氣,再療治外傷,卻不想藏心境竟自己吸了他的血,開始自行幫他療傷。我心中詫異非常,除了我的血,藏心境萬萬是不可能再能與其他人的血相溶的。而且它既然已認我爲主,除非我身死,是不會再認其他人的。
我心中只覺驚異萬分,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這人,莫不是百年難一遇的麒麟血?
麒麟血只是流傳於世的傳說,擁有這種體質的人天生就比常人更適於修煉武功,且都是絕世奇才,在上古時代,都極有可能修成上仙。而上古神祗神蹟早已湮滅,在古籍上記載,這種體質的人早已斷絕了。而在江湖上傳說,這種體質可以適練於任何武功心法,因體內自會把它們融爲一處,斷不會走火入魔的,而他現在,分明是戾氣過重,走火入魔的形容,若不是,藏心境又怎會自行幫他療傷,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待藏心境替他療完傷後,我便收了鏡子,加了幾把乾材,把火燒旺。伸手從他衣內摸出白天見的小紅瓷瓶,湊上去聞了聞,有種療傷草的味道。我倒出粉末敷在他的傷口處,脫了外袍,撕成條狀,包紮住傷口後。便在一旁倒下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