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朱洗完澡,擦着頭髮晃去廚房,一進門,就被廚房裡的一幕給震驚了。
兩具身體疊在一起,一上一下,上頭的那個瞧背影是個姑娘,而被壓在下面的,不正是那個窮書生?
鍋碗瓢盆散了一地,廚房裡一片狼藉。
沉朱覺得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想了想,想起初見這書生時,他好像也是在被人,哦不,女妖輕薄。
此刻,那姑娘正在動手撕扯書生的衣裳,書生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看到沉朱,不慌不忙道:“阿朱姑娘,還不救我。”
沉朱靠着門框嘲弄他:“你這體質,也太容易被人撲倒。”
正在對書生施暴姑娘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大驚,還沒回頭,肩頭就落了一隻手。來不及躲閃,就被一個擒拿手迅速擒住手臂,再然後,就聽“咔擦”兩聲。
那隻胳膊被幹淨利落地卸了下來。
沉朱好奇這採花女賊生得什麼模樣,一把將那姑娘扳到面前,待看清那張臉,不由得啊了一聲,道:“是你?!”
一盞茶過後,沉朱和鳳宓坐在飯桌前,邊吃飯邊審問所謂的“採花女賊”。
沉朱剛沐完浴的緣故,一頭烏髮披散在肩上,倒多了幾分清秀。書生經過方纔的那番輕薄,衣衫仍有些亂亂的,他卻不甚在意,一張臉越看越是俊美如畫。
宜默掛着淚花坐在地上,心道:剛剛被人拍了一掌,如今又被人卸了胳膊——雖然又幫她重新接了回去——但她今天的運氣可真是背,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啊!
“說吧,剛剛還對那姓東方的小子一臉癡相,怎麼轉身就做起了採花賊?不要告訴我,你只見了這傢伙一眼,就突然移情別戀了。”
書生明顯對沉朱稱自己是“這傢伙”不滿,道:“吾喚作鳳宓。”
沉朱白了他一眼。
宜默的目光從沉朱身上移到書生的身上,又從書生的身上移到沉朱的身上,忽然大驚,指着她道:“你竟是個姑娘!”
沉朱揉了揉腦仁,這傢伙也太拎不清重點。
宜默雙手合掌,滿臉歉意:“對不住對不住,我若知道這位公子是有家室的,斷然不會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只是今日見你二人時,還以爲是兩位公子,原還想着你二人若是住在一處,採完一位再採一位倒是省事,沒有想到竟有一位是女扮男裝。”說罷,鄭重道歉,“宜某莽撞,望二位海涵。”
沉朱想了想,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反應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怎麼,你還想連我一起採?”
宜默道:“呃……”
沉朱把碗筷一拍:“豈有此理。”隱約覺得她豈有此理的好像還不僅這一件事,卻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宜默絲毫不懂得察言觀色,與沉朱拉近乎:“我叫宜默,姑娘叫什麼名字?你家相公生得真好看,姑娘好福氣。”
在普通人看來,像沉朱這種模樣一般的姑娘,能夠有這樣一個天仙般的相公,自然有些不合常理,宜默心直口快,成功地觸到沉朱的逆鱗。
她立刻沉下臉,斜了一眼身邊百無一用的書生:“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他?”
宜默忙賠笑臉:“那倒不是,宜某的意思是說……說姑娘眼光好。”乾笑道,“哈哈,哈哈哈。”
一根筷子甩過來,入地三分,宜默慌忙道:“女俠饒命!”不忘向仍然氣定神閒吃飯的鳳宓求救,“這位大俠,快幫我勸勸你娘子。”
沉朱與鳳宓同時開口。
沉朱說的是:“誰是他娘子?”
鳳宓說的是:“娘子消消氣。”
沉朱立刻瞪鳳宓一眼,男子在她的眼神下改口:“她還不是我娘子。”
不是“她不是我娘子”,而是“她還不是我娘子”,一字之差,卻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也不知是他一時口誤,還是刻意爲之。
盤腿坐在地上的宜默結合了一下讀過的話本子,立刻露出一副瞭然神色,意味深長地看了二人一眼:“我懂,我都懂。不就還沒過門嗎,多大點兒事兒。”又一副八卦的嘴臉問道,“二位是私奔了吧,家裡人不同意?”
沉朱擡手揉一揉額頭。
她這個人做事向來注重效率,若想將這件事說清楚,就得將她如何借宿在此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一遍,由於此事過於麻煩,她決定暫且略過,考慮到現在的當務之急,轉過臉對書生道:“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話要問她。”
書生不動如山,提醒她:“阿朱姑娘難道忘了嗎,這裡是在下的家,有房契爲證。”
言外之意是:他有權請她出去,她卻無權請他迴避。
這傢伙。
沉朱心道:最後總要將他的記憶抽去,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平復一下心緒,把臉轉向宜默:“說吧,冥王的人是怎麼跟長溟的大弟子攪合到一起去的?聽說幽冥司的那位帝君是個護妻狂魔,你跑到荒河鎮來追男人,你家相公知道嗎?”
宜默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登時變了臉色:“你……你你你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