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幾個人都知道秦昭來了, 懷仁一把人帶進來,就去前廳稟報了衛敬堯,昨夜有遠客來, 衛家男丁都在待客, 秦昭又不便現身。
便把他領到了衛善院中,還想着善兒年紀越大, 越是穩妥, 時常還有超越年紀的驚人舉動, 連林先生都贊她想的深遠, 這點年紀又長在深宮已經難得,還道她已經大了, 家裡的事交給她無礙, 沒料秦昭竟會宿在善兒房裡。
“小舅舅在,林先生這會兒怕到龍王山上去了。”回答秦昭的不是衛修, 反是衛善, 她伸手給自己拿了個紅糖棗糕, 還問衛修要不要。
衛修鐵青了臉坐在圓桌前, 沉香和初晴兩個互相扯一扯, 誰也不敢給他上茶, 都縮着脖子立在雕花飛罩下,挨着門簾子,預備一吵起來就趕緊退出去,免得吵出些什麼她們不該聽的話來。
誰只衛修只是坐着生氣,沉香看這麼着不是辦法, 依舊沏了茶來,送到衛修手邊,衛修跟防賊似的防着一個魏人傑,哪知道竟被秦昭鑽進了屋。
他鼻子一動,就只這屋裡頭味兒不對,哪裡剛來,分明是過了夜,一股清冽松針香的味兒,可不就是秦昭尋常用慣了的薰香。
他一手託着茶盞半天都沒能送到嘴裡喝上一口,咬着牙氣哼哼颳了衛善一眼,就見小妹手裡還捏着一隻江米竹結糕,咬了一小口,渾沒事兒的讓初晴給她拿蜜來,要用蜜沾着江米糕兒吃。
秦昭擦完了臉,把巾子搭到毛巾架上,走到桌邊坐下,就挨着衛善坐在另一這,用飯之前吃飲兩口茶,聽見衛善要蜜衝她笑一笑:“又吃甜的,就不怕壞了牙。”
衛善打小就愛吃甜的,睡覺的時候還要偷偷含一顆糖,糯米牙蛀了一點點,疼的捂住嘴巴,心裡知道是吃糖吃壞的,不敢給別人看,怕捱罵,張開來指給秦昭看,圓眼睛淚水汪汪,一抽一抽的委屈。
衛善難得臉紅起來,她不記得給秦昭看牙的事,倒記得牙疼,姑姑看着她不許她吃糖,連秦昭也不給她吃了,疼的時候捂着腮發誓不吃,等不疼了又饞 起來,揹着人又求又抱,趴在他身上,秦昭被她求不過,拿了一顆在手心裡,只許她舌頭尖舔一舔。
衛修眼看自己生氣這兩個一個都不理會,愈加氣惱,就算二哥是秘密前往,也不能就這麼睡在小妹屋裡,眼看十三歲了,也該有些男女之見,縱小妹沒有,二哥也該有。
衛修從鼻子裡哼哼出一聲來,口氣硬綁綁的:“你便不見我爹,我也要拉你去的。”
衛善一擡眼兒就見小哥哥氣得臉都綠了,心知這樣確是不妥當,可又無人知道,何況二人絕沒有半步越雷池的,二哥連她的內室都沒進過。
纔剛想到兩人絕沒越雷池,二哥也沒進內室,就忽地想起了那出現在她牀頭的小方枕頭,要是他沒進來過,那枕頭怎麼就到了她的牀上。
小方枕上邊的毛邊兒還是衛善小時候蓋的毛毯,這麼多年枕套換了許多裡,裡頭個芯子重又填過,可那一小塊兒舊料子從來都沒換掉過,原來的衛善沒有這隻小枕頭是再睡不好的。
可這個毛病已經是個舊毛病了,上輩子她早早就用這個舊枕頭,懷裡抱着刀才能睡得穩,不意他還記得,嘴巴一翹,臉上就露出笑意來。
衛修險些氣炸,再看他還給善兒挾菜,挑了松仁鴿蛋擱到善兒的勺子裡,板了臉不錯眼的盯着秦昭,盯着他掀開茶蓋兒撇撇浮沫,小口啜飲,面上還是那付不急不徐的神色。
心裡又猜測兩人有情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他竟半點兒不知道,只顧着防外賊,倒讓家賊把寶貝妹妹給騙走了。
衛修拿看家賊的目光看着秦昭,秦昭給自己添了粥,還給善兒又添一點兒,看着衛修道:“我有些話要問問善兒。”
他一正色,衛修倒不知道要說什麼些好,秦昭扣着衛善的手腕把她帶進內室,隔了簾子外頭人瞧不見了,他便笑起來:“我們倆的事總要讓長輩知道纔好,你不便開口,我來說好不好?”
秦昭溫言軟語,衛善一聽就點頭了,寫契約的時候沒羞,這會兒羞起來,扯住秦昭的袖子:“真要說了?”上回還說等兩年的,兩年期限又改成永不相負,想想撓了臉兒,睜着一雙貓兒眼:“二哥來就是爲了這個。”
秦昭也沒瞞她:“此是其一,倒也不是全爲着這個來的。”此來所爲三件事,一件是求親,一見是他想見一見林先生,問他可有當年衛敬禹畫的水陸城門圖,當時業州要通運河,衛敬禹便想引水過來,水陸兩個城門,既能行船又能走馬;第三件便是糧草木材。
衛善聽他這麼說,不僅沒失望,反而笑起來,扯着秦昭的袖子,指一指屋裡衣架上掛的那些衣裳,新做的皮靴,還有剛剛送來的南珠,她件件都很喜歡,咬咬脣兒問他:“我能不能跟二哥到清江去?”
秦昭出來徵糧,離得不遠,快船而來,跟着又換快馬,八天走了一千五百里地,還得急趕回去,揉揉衛善的頭髮:“這會兒天寒地凍的有什麼好玩,等到開春你也要啓程了,那時若無戰事,你再繞過來玩上些日子。”
二月裡太子大婚,衛善得回去吃喜酒,還想在這兒待足一年的,怎麼算也來不及了,開年就啓程,倒真能去清江看一看。
兩人說了這幾句,衛修在外頭咳嗽了三聲,衛善一掀簾子出來,看了衛修一眼,竟把他看啞了,對着沉香點點下巴:“小哥咳嗽,讓廚房燉個川貝雪梨盅來。”
衛修對着秦昭橫眉立目,對着衛善卻沒了法子,心裡嘆氣女生外嚮,可秦昭到底算不算個外人他自己也吃不準,反是秦昭先開的口:“善兒還要換衣,咱們先去見過舅舅罷。”
衛修說不出話來,他竟還知道善兒要換衣,無力一擺手:“我爹在臥雪堂,走走走。”非得把這半夜裡摸門的登徒子捉到父親面前去,讓爹看一看,若真打起來,定然還是爹贏。
秦昭跟在衛修身後,他昨夜入城,便被甕城氣勢所折,只來不及細看便匆匆進城,進了衛家更似是進了堡壘,不看屋子建得有多麼精巧,一樓一閣之間都能架起攻防。
夜裡看得模糊,此時再看越能看得出巧妙來,一看衛修還青綠着臉皮,笑了一聲:“小舅舅要是真的出力打我,我比不過。”
衛修倒不覺得兩人就真幹了什麼,秦昭也絕不是那樣的人,喉嚨裡一滾,側臉掃他一眼,把手背在身後,挺直了背,撇着嘴角問他:“二哥甚時候求親?”
秦昭笑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便是還拿他當個孩子看,衛修氣得頭頂生煙,可對着秦昭又不敢造次,領着他去了臥雪堂,堂前兩株古松樹,松枝上滿是落雪,衛敬堯就坐在樹杆上吃酒,看見秦昭來了,拋下去一個酒囊:“還知道給我帶酒來。”
馬背上什麼也沒有,帶灌了滿滿的酒,還餘下兩袋子,都叫衛敬堯喝了個乾淨,衛修又不能衝着樹喊小妹叫人摸了房門,叫了兩聲爹,想把衛敬堯叫下來。
衛敬堯還未醉,跳下來落在雪堆上,纔剛吃了酒,渾身都是熱的,被兒子扶起來,安置進屋,趁着扶他的運作告訴他:“二哥在善兒房裡。”
秦昭帶着笑意,進門先給衛敬堯捧了一碗茶,衛敬堯接過來吃了一口,隔得會兒才叩着茶碗問兒子:“你說什麼?”
秦昭笑一聲,手裡捏一捏荷包袋,裡頭有善兒寫給他的契約,一式兩份,兩人都按了手印,此時拿出來,奉給衛敬堯道:“這個還請小舅看一看。”
衛敬堯接過來一看就知是侄女的字,上頭還寫着父母姓名生辰八字,若不是沒有長輩,也能算一張婚書了,他挑眉看着竟笑出來,想到些大哥大嫂之間的舊事,把這紙反覆看一一看:“這個脾氣這個膽子,倒真是她爹孃親生的。”
衛修還等着爹拔劍暴起,沒想到他爹竟然笑,笑也就罷了,竟還稱許,若不是衛平一早就去龍王山送酒菜,這會兒說不定兩人已經打成一團。
衛敬堯笑完打量秦昭兩眼,原來也算端正,性情也算尋常,能力倒有也些,善兒既看中了他,有些話也得說在前頭:“善兒還小,她想的和這俗世尋常並不一樣。”善兒這樣心高氣傲的姑娘,世間尋常事,她以爲能忍,其實是不能忍的。
衛敬堯面上去了醉意,目光就清明稅利起來,一句說破,秦昭想到她信裡寫的那些相夫教子又絕不嫉妒的話,點一點頭:“我知道,我不會,我也不捨得。”
珍寶一樣看着長大的姑娘,小時候白嫩嫩的手上被蚊子蟲子咬一口,紅了個胞都要哭,舉着手要拍要吹要討糖吃,看她被蟲咬一下都捨不得,又怎麼捨得她傷心呢?等她經過便知不同,可他要等她親口說出來。
衛敬堯目光似劍,把秦昭來回穿透:“我信你是實話,我跟人不同,平生最厭禮法,你若有半點兒讓她傷心的,我也不打殺你,讓她再找個旁人也就是了。”
秦昭手指一緊,輕笑起來:“不會。”
衛修張口結舌,怔在原地,覺得大哥回來必有一頓暴揍,自己是怎麼也逃不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衛修小哥哥牙都酸掉了,狗糧都吃不成的悲劇boy
挑戰自己竟然連着六天雙更了!戰勝了奇葩說的誘惑!
咕嚕式伸爪子要營養液
推個文,捉妖國家公務員捉神獸的故事,男主讓人暗戳戳期待。
《有妖》
【文案】
2019年,次元撕裂,百妖入世。
在神話故事中陪伴人們長大的妖怪們:
腳踩國家博物館,手撕鳥巢水立方;
鈔票被當塗鴉紙,文物視作點心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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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應對突發情況,國際妖務部應運而生,
同時,民間能人盡出,捉妖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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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祝小拾呆滯地看看眼前的歐美帥哥和化作中國美男的上古瑞獸,
艱難地吞了口口水:這題,比捉妖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