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夏傑依舊站在朝殿的宮殿頂上,望着夜空。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喜歡站在這皇城之巔,欣賞無盡繁星。
那浩瀚無垠的繁星,彷彿帶着一種神秘的氣息,在不斷地吸引着他,指引着他。
“在那九天繁星之中,是否真如神話那樣,存在着仙人?”
夏傑不止一次地這樣思索過。
答案,不得而知。
畢竟神仙,至始至終都只處於神話傳說之中,並沒有人真正的見過。或許在普通人眼裡,他們這些擁有神奇力量的神術師們,就已經是神仙般的存在。但也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無論劫皇、人皇還是聖皇,始終都還只是一個“人”。
他可以不借助任何元素與力量,飛向高空,也可以舉手間搬動一座巨峰,甚至可以一口氣抽乾一條河流。但是他無法做到神話中仙人那種舉手可摘星辰,撥動手指便可攪動星空的謫仙風範。
從那一位對他說出“天機”這個詞以後,他心裡便隱隱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測,超越人皇極限以後,會不會就已經脫離了“人”這個範疇,會不會就已經達到了神話的境界?如果自己猜得沒錯的話,那麼那個人,現在是“人”,還是“仙”?
這世上,難道真的存在着“神仙”嗎?
流星劃過,跟隨着流星一起而來的,正是那個人。
他總是隱藏在黑暗之中,即使是夏傑這位人間巔峰,也依舊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樣子,甚至只要意念一鬆,就會下意識忽略他的存在。
這是怎樣一種詭異的存在方式?
“你……”
“你不必多說。”夏傑纔剛說出一個字,那人便打斷了他,繼續說道:“對於那個小姑娘師父的事,我無能爲力,而且,今天我來,是要向你告別的。”
“告別?”夏傑心裡一愣。
“我在這地方已呆得太久了,是時候離開了。”那人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就像是在拉家常。但夏傑明白,他之所以會特意過來告這個別,就意味着他或許永遠也不會再出現。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當年封印魔族的地方,但始終都沒有找到。”那人繼續說道:“都是超越了人皇極限的存在,但對比起幾萬年前的那一位,我卻實在差勁了些。”
夏傑沒有任何表情,或許是因爲歲月打磨了他的內心,讓他在聽到任何事情的時候,都不會將感情流露於表。
幾萬年前打敗魔皇,驅逐魔族的那一位,在歲月長流之中,早已被人們遺忘得乾乾淨淨。到現在爲止,人們之所以還能提及到他,更多的還是因爲他驅逐了魔族,拯救了人類,而不是單純地記得這樣一位恐怖的天才。
現在,夏傑終於明白,當年那一位,果然也是超越了人皇極限,所以關於他的一切,纔會漸漸模糊,直至最後徹底被人遺忘。如果不是他所做的事情影響甚大,或許到如今,根本就沒人知道他曾經存在過。
那麼這無數載的歲月之中,又有多少人,達到過這樣的高度?
又是否因爲沒有留下什麼令人難以忘懷的事蹟,所以被人們徹底遺忘了呢?
夏傑內心思緒萬千,但他一個字也沒有問,因爲他知道,即使問了,也只會得到兩個字的回答。
“不過有一點是很明顯的,幾萬年來,那道封印已經漸漸鬆動了些,所以纔會有魔族力量滲透過來,也纔會有電輦分身出現。”那人繼續說道:“我本想在自己最後的這點時間裡找到封印,並將封印加固,但現在也只能徒留遺憾。”
“所以,你將這件事,留給了熾竹?”
夏傑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眼前的這位故友,從小就是天才,他的一生,如果在記載中沒有消失的話,宣揚出去,絕對會在神界之中引起地震般的震撼。
他絕對不會簡簡單單地因爲一個人天賦異稟,就如此挖空心思地去關注他。
那人淡淡地道:“熾竹,或許不是什麼天運之子,但我相信,他會是打破困縛神術師牢籠的人。這個世界,對於神術師來說,就如同一座難以破開的牢籠,而我,正是因爲機緣巧合之下,得以衝出枷鎖,看見了更爲廣闊的世界。”
“我希望,不久後的某一天,所有的神術師,都會衝出這牢籠。”
夏傑聽得有些心驚,這位故友,明顯是在藉着比喻,對他描述自己所發現的秘密。
但“天機”不可泄露,故友的話,也只能言盡於此。
沉默良久,夏傑忽然又開口,問道:“你說這裡是一座牢籠,那麼你怎麼知道,你所看見的世界,不是一座更大的牢籠呢?”
沉默!
絕對的沉默!
四周的聲音忽然都彷彿被隔絕掉了,夏夜裡的蛙蟲蟬鳴,全都消失不見。
就連夜晚微風輕拂的聲音,也都完全聽不到。
夏傑知道,這是這位故友動了手腳。
許久之後,故友才嘆了口氣,說道:“就算是更大的牢籠,我也會想辦法,再把它打破!”
說完之後,他不待夏傑再說什麼,身形直接消散開來,離去之際,聲音又飄蕩而來,款款而道:“我雖暫時會離開,但我依舊會在這等着你。”不過這話並不是對夏傑所說,所以夏傑並沒有聽到。
他只知道這位故友離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或許以後都不會再出現。
那麼關於魔族的事情,也就只有靠自己這幫老不死的在前面撐着了。
熾竹,至於他是否真的能像故友所說的那樣,能夠打破所謂的牢籠,將神術師的眼界更提高一截,則是以後的事。畢竟以他目前的境界與實力來說,要做到這一步,確實很難很難。
但既然這位故友如此相信他,那麼自己也應該相信他。
畢竟未來,就是這些年輕人的天下,未來得神界,也該由這羣年輕人去拯救。
只有親手拯救過的世界,他們纔會真正的去呵護,真正的去守護,而不會像以前那樣,挑起無數的爭端,恨不得將一切都毀掉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