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杜雅齋出門去外面收賬之時,收到手下心腹的稟報,“杜文仲和妹妹杜文婕已於日前,返回杜家堡探望父母。兄妹兩人身邊還有幾名侍衛與他們隨行……。”
杜雅齋開始並沒有太在意,“哼,自家的那個不成器的侄子回來,有什麼可怕的?看他那個沒出息樣,能翻出什麼大的風浪。說來說去,不就是抱住了護國侯的粗腿嗎?那又能怎麼樣?就算那個什麼護國侯再喜歡護短,再怎麼睚眥必報,願意爲他杜文仲撐腰,也不可能把手伸得老長老長,跑到這偏僻的杮州來吧。……畢竟是山高皇帝遠,只要是不在那護國侯的眼皮子底下觸犯他的忌諱,他也拿自己沒辦法不是嘛。哈哈~~”
天德六年冬月三十日,杜家堡。
今日一早在外收完賬的杜雅齋返回了杜家堡。若是單單隻就眼前看見的堡內平靜狀態,他一定還以爲杜家堡的一切諸事平安,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事發生。但此刻,杜雅齋卻不再這樣認爲了。堡中表面看上去一切如常,但暗地裡卻似乎有一股暗潮涌動。此時已近午時,除了管家杜安元前來稟報堡中事務,堡中的其他人員卻未曾見到一個人到來。平日裡只要自己在家,就可用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來形容自己院子裡的熱鬧,而今日都已過好兩個時辰,卻仍然是門可羅雀,就連一向與自己交好,總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最有力的支持者——四弟到現在也沒有露面。這確實是個不正常的現象。
“堡中近日有什麼事情發生過嗎?” 杜雅齋擡起頭,目光如炬,看着管家杜安元,用他一貫威嚴的聲音說道。
管家杜安元猶豫了一會,半晌才說,“老爺,有個事情我左思右想,覺得還是心裡沒底。是這樣的,二少爺遣人來說,醉坊裡的酒存量不多了,讓堡裡趕快給送車過去。昨晚我派了堡裡的杜成帶着五個人押車去逍遙醉坊送酒。臨走時,曾再三叮囑過杜成,讓他把酒送到後,一定要立刻返回堡裡。堡裡今日事情還有不少……可現在都過了午時,不但未見到杜成的人影,就連那些隨他一起押車去的人也沒見一個返回堡裡的。老奴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出了事情?……若是杜成他們幾個滯留在逍遙醉坊,二少爺怎麼也應該派個人回來送信。……老爺,您看這事怎麼辦?……”
“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杜雅齋聞言不由地心中一悸,正眼望着杜管家,一眨不眨地,似乎想從他眼中看出什麼。杜雅齋沉聲問道,“難道你今日就沒有再派人去逍遙醉坊查探究竟嗎?”他注視着管家杜安元,目光中有疑問,也有不解。
杜安元嘆了口氣,恭敬的回道,“回稟老爺,今兒一大早起來,老奴得知杜成他們幾個人還未回堡中,就立即派了杜運帶了幾個人趕去逍遙醉坊查探究竟,找尋他們。……”頓了頓,他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現今都午時了,不但杜成他們幾個杳無音信,就連一早出去的杜運幾人都一去無蹤影,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回來的。”
杜雅齋的臉上閃爍着震驚、狐疑和一絲複雜的光芒。他略一思索,發問道,“家主那裡和文仲兄妹倆那裡,有無發現什麼異常動靜?堡中近日有無什麼異常情況發生?”
杜安元神色一凜,忙斟酌詞句,小心地回道,“家主那裡倒是沒有什麼動靜,一切如常。只是文仲兄妹兩人每天都會去看望他們,在那裡坐着說會子話,每次待的時間較長。據老奴派去侍候的下人稟報,他們在一起也只是聊些家長裡短的,並沒有涉及到什麼特別的事兒。”說到這裡,杜管家小心翼翼的看著杜雅齋,臉上的神色並不太好的接下去說道,“……文仲兄妹他們此次回來,還隨行有四名侍衛。這四人,平素裡總是與文仲兄妹他們兩人寸步不離,近身護衛着兩人。那四名侍衛,武功相當高強。除了聽從文仲兄妹兩人的話,其他人的一概置之不理,什麼人的面子都不給。有次他們還差點與四少爺和五小姐動起了手。……老奴曾私下指使人與他們動手,試探過他們的身手。……依老奴看來,他們的身手有些高深莫測,渾身散發氣魄,狠辣之外猶帶戾色。老奴猜測,這四名侍衛只怕出身不是一般普通人家……。”
“安元,你的意思是……這四名侍衛是護國侯派在文仲兄妹身邊,專門保護他們的?”杜雅齋愕然地擡起頭,看着杜安元。他沉着臉,帶着玉石戒指的手指頭篤篤地敲着桌案。
杜安元小心翼翼的,回道,“依文仲兄妹的身份,是不可能請得起這樣身手的人做侍衛的。老爺您看呢?……”
看到管家杜安元惴測不安的眼神。杜雅齋不耐煩地打斷他,刀鋒般的視線直直盯在他的臉上,沉聲詢問道,“安元,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來。”
杜安元忙垂下頭,恭敬答道,“……老奴私下認爲,那四名侍衛也許是護國侯的親衛隨從,此次與文仲兄妹隨行,是爲了保護他們……。”
杜雅齋沉默不語,片刻之後,卻低低地笑了起來,銳利的視線裡毫無笑意,他看着杜管家,緩緩的說道,“難道會是護國侯把自己府邸裡的侍衛派來保護文仲他們兄妹?護國侯發現了什麼?……這怎麼可能。” 想了想,杜雅齋還是搖頭否決了杜管家的疑慮。他皺了皺眉頭,看了窗外一眼,“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親自帶人去一趟逍遙醉坊,順便把文傑也一起接回家來。我有些事情要找他合計合計。”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吩咐道,“安元,立刻去辦。”
未時,琦園。
杜家堡家主杜雅琦所住的地方是個獨立的院落。裡面種植着一大片的梅林,現在正是梅花盛開之時,一眼望去,滿院子都是白色、粉色的梅花,不時的還有暗香撲鼻而來。
杜雅琦依坐在外間寢房的軟榻上,杜夫人和杜文仲、杜文婕兄妹三人圍着在他的身邊。杜雅琦和杜文仲在輕聲的談論什麼。杜夫人則和杜文婕在交談着。
杜夫人用她溫暖乾燥的手捂着杜文婕的手,微顯擔心地看着她,“婕兒,小手怎麼有點兒涼?”
“婕兒很好,讓母親掛心了。”杜文婕微笑着回答,看着母親眼中溢出的寵溺,她的眼裡也微有了些霧氣,閉了閉眼,眨去眼中的霧氣,杜文婕笑着揚起臉,“母親現在身子可好些了?今兒能下地走路了嗎?”
“好多了,今兒早上已經能夠下地走幾步路了。婕兒,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大夫真是身手不凡。母親這老寒腿都好些年不能動彈了,想不到如今居然能夠下地走兩步路了。”杜夫人笑得雙眼彎彎的,拉着女兒的手,說道,“多虧了你們兄妹,找到了侯爺,這苦日子總算是快熬出頭了……”杜夫人慈愛地攬住女兒的肩,撫摸着她的背心。
“母親不必掛心,再過二、三日我們就徹底解放了。……侯爺已離杮州不遠了。”杜文婕把頭倚在杜夫人的肩上,順從地靠在她懷裡。
“那就好。”杜夫人微斜過身,杜文婕直起身子與她對望,只見杜夫人微微眯着的眼中透出睿智深沉的光澤,不由的心下暗驚,“杜夫人,她會不會是覺得我不像從前那個軟弱無用的杜文婕?爲什麼她的目光中有探究的意味?”
“你們兄妹兩人也要多注意身子骨。”杜夫人仍是笑得一臉的慈愛。杜文婕這才放下心事,“看來杜夫人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這屋裡四人正聊着,門外有個侍衛腦袋一晃,喊道,“杜公子,屬下有事情稟報。”杜文仲見是自己帶回來的侍衛藍虎,急忙起身應道,“快快進來!”
隨同藍虎進來的還有一個侍衛打扮之人。藍虎恭敬的行了一禮後,說道,“稟報杜公子,侯爺剛剛遣人送信來此。這位是暗虎。”
暗虎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屬下暗虎,奉侯爺之命,前來與公子聯絡。……大概還有半個時辰,侯爺就到達杜家堡了。還請公子準備一下,一會出門迎接侯爺大駕。侯爺吩咐過了,你父——杜家主身子骨不是很好,免其到大門跪迎……。目前外面的情況是這樣的,杮州知州陳夢畋已被侯爺今早在府衙大堂,當堂拿下。侯爺已命人貼出官府公文,三日後公開審理陳夢畋的罪狀。……逍遙醉坊的老闆陳青耀和杜文傑因涉嫌下毒謀殺侯爺,也已在昨晚被侯爺拿下,關押在府衙大牢裡。逍遙醉坊已被查封……。”
“這都是真的嗎?陳夢畋父子和杜文傑都被抓起來了。逍遙醉坊被查封了。侯爺即刻就到杜家堡了!”杜文仲聞言後,興奮得說話語調都開始發抖了。他呵呵大笑,撲倒在父親杜雅琦的懷裡,激動的說道,“太好了。父親、母親你們聽到了嗎?侯爺就快到我們杜家堡了!我們的苦日子就要到頭了!”
杜夫人的臉上猶掛着眼淚,卻又滿是驚喜的說道,“這是真的嗎?我沒有在做夢?陳夢畋父子真的被侯爺抓起來了。這真是太好了,真是惡有惡報!”
杜雅琦也笑得眉眼彎彎地,眼裡複雜的光芒中多了一絲暖意,“馬上就要雨過天晴,出太陽了!仲兒,好樣的,這麼多年來,父親沒有看錯你!”
細心的杜文婕想了想,出聲詢問道,“暗大哥,侯爺對我們兄妹,可曾有過什麼交代?”
暗虎垂着眼,躬身回道,“屬下此次帶進堡來共有十名侍衛,四名侍衛專門負責近身保護杜家主和杜夫人的。六名侍衛在院子裡守護。侯爺要屬下告誡你們,此刻起不得與近身侍衛分離半步,以免遭遇不測。侯爺說了,越是勝利在望,越是要提高警惕,以防對手狗急跳牆……。”
“謝謝侯爺!侯爺爲我們設想的真周到……仲兒,一會兒見到侯爺,可得好好感謝侯爺纔是。”杜雅琦的眸子裡漸漸泛起一層水氣。他的聲音輕顫,帶着些驚訝,又帶着些瞭然。
“仲兒、婕兒,可聽明白了侯爺的話?”杜夫人的聲音不高卻透着威嚴。
杜文仲和杜文婕低聲卻堅定地回道,“孩兒明白,一定小心行事。”
突然,院子外面依稀傳來一陣爭辯聲,夾雜着男人、女人的怒喝聲、叫嚷聲。“出什麼事情了?”杜文仲和杜文婕對視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站起身,“父親,孩兒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怎麼事情?”杜雅琦頷首同意。
杜文仲帶着藍虎、暗虎出來,發現趕熱鬧的都已經擠破了門,黑虎帶着三名侍衛守在院門處,任那些小廝護衛如何喝斥,就是不讓人進入琦園半步。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文玉弟弟和文晴妹妹。請問你們大駕光臨這琦園有何貴幹呀?難不成是特地上門來看我們一家四口的嗎?那我們怎麼過意得去呢!勞動兩位大駕特地跑這一趟。”杜文仲笑嘻嘻的與站在院門外的堂弟杜文玉和堂妹杜文晴打過招呼,順口說道。
杜文玉是杜雅齋的最小的一個兒子,妾室溫氏所生。溫氏共生育一子一女。女兒杜文嬅現已改名陳文嬅,今年二月作爲兵部尚書陳夢平的義女。選入宮中,現已被天德皇帝封爲美人。杜文晴則是杜雅齋最小的一個女兒,與杜文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杜文玉和杜文晴仗着母親和兄姐寵愛,在堡中一向肆無忌憚,橫行霸道。從前他們兩人就經常狼狽爲奸,以欺負杜文仲、杜文婕兄妹爲樂趣,反正這堡裡上下,也無人敢爲他們文仲兄妹兩人出頭,即使他們的父親杜雅齋知道了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把他們怎麼樣,更不會因此而怪罪他們。所以,久而久之,他們兩個人就經常性的沒事找事的尋隙找茬欺凌文仲兄妹。當年杜文婕落水,也是他們兩人的傑作。
“哼!杜文仲,你嘴上倒說得好聽。”杜文晴尖聲叫道,她手指着杜文仲的鼻子,惡狠狠的說道,“你眼裡還有我們存在嗎?”
“文晴妹妹說笑了,我們就是眼睛看不見別人,也定會有你們兩人的存在!”杜文仲冷冷的一笑,臉色一變,厲聲說道,“當年不就是你們兩人,把我妹妹文婕推下了水,讓她差點喪命的嗎?”
在他們的眼中,杜文仲一向是個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主兒,何曾想到他也有這樣聲色俱厲的一面。杜文晴頓時嚇了一跳,半晌反應不過來。杜文玉上前狠狠的瞪了杜文仲一眼,跳起腳高聲叫罵道,“杜文仲,你這個孬種!你竟敢如此對我們不敬!小心我去告訴爹爹去,讓他好好的收拾你一番。……就是小爺承認了,是我們推的杜文婕下水,你又能怎麼樣?難道你敢把小爺也推下水不成?”
“你終於承認了,是你們兩人做的缺德事!”杜文仲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一雙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兩人,想是從來沒有見過杜文仲有這種凜冽的眼神,杜文玉和杜文婕竟不敢接觸他的目光,微微的低下了頭,不由得也有了三分怯意,“這孬種今日怎麼變得如此強悍了?”
杜文仲皺了下眉頭,輕哼了一聲,一字一句地吩咐道,“那就好,今日我就要以牙還牙,把你丟進水裡去好好嚐嚐味道!”他轉頭對藍虎吩咐道,“藍虎,送文玉少爺入水好好清醒清醒!”
“噗通!”杜文仲的話音剛一落地,藍虎就抓起杜文玉奔到琦園外不遠的一處水塘邊,將杜文玉狠狠的拋了下去。在場的那些杜家堡的小廝、護衛們都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往日裡誰都可以欺凌的文仲少爺,居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如此心狠手辣,眉目間一股陰戾之氣……”
“救人呀!快去救人!”杜文晴見狀嚇得臉色蒼白,顧不上再與杜文仲叫罵,就一邊掉頭跑向水塘,一邊高聲呼救,要堡裡的下人去水塘撈人上來。一陣騷亂過後,總算是有兩個護衛下到水塘去,把杜文玉從水塘裡撈了上來。
有人在旁大聲喊叫,“救上來了!玉少爺救上來了!”聽到下人報信的溫氏跌跌撞撞、哭哭啼啼的趕到了水塘邊,見兒子渾身已經溼透,人事不醒,她的腦子裡“嗡”地一聲響,心中一驚,撲上去大哭道,“玉兒呀,你是怎麼了?……”
杜文玉半晌才緩過氣來,他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氣哼哼的說道,“是杜文仲乾的……”
看得溫氏心裡一陣抽痛。她氣得雙手顫抖,“該死的杜文仲,你居然膽子這麼大,敢傷害我兒子的性命。看我怎麼待會怎麼收拾你們一家四口!”溫氏死死扯住杜雅齋的衣裳,哭罵道,“老爺,你可得爲玉兒做主呀……不能輕易的饒了他們……。”
杜文晴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站在一旁,低着頭說道,“爹,是杜文仲那個混蛋,叫人把玉哥哥丟到水塘裡去的,爹,你這次一定不要輕易放過那個混蛋……”
“你好好把事情經過給爹說清楚了,一句都別漏!”杜雅齋的一雙眼睛冷冰冰地看着杜文晴。他的臉都氣綠了,放在桌上的手捏得緊緊的,青筋畢現。
杜文晴拿眼掃了一下杜雅齋,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寧氏。溫氏皺了下眉頭,輕哼了一聲,“文晴,你爹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快點把剛纔發生的事情經過再說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的。”杜文晴的話剛一說完,滿座皆驚,杜雅齋也是一臉諤然,對當年杜文婕無緣無故落水,差點送命之事,杜雅齋並不知情。他擡眼看向杜文晴,那眼光銳利無比,帶着一種研判,緩緩問道,“你是說,玉兒今日當衆承認了當年文婕落水,是你們兩人所爲?”杜文晴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見父親詢問,立馬打了個寒顫,低頭承認道,“是……的。”
“這些事你們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看見寧氏和溫氏點頭,杜雅齋怒道, “那你們爲什麼不早告訴我?隱瞞了這麼些年。”
“老爺……”寧氏和溫氏兩人對交換了一下眼神,柔聲喚道,“當年文玉和文晴不過是不懂事的孩子,即使真的將文婕失手推下了水,也不是有心想害死她的……可今日文仲此舉,分明就是想害死文玉!老爺,何必動怒?若是老爺覺得爲難,不如報官處理……。”寧氏一臉憂心,嘆了口氣說道。
“今非昔比,你們懂得什麼。”杜雅齋的臉色黯然,瞬間像是老了許多。他閉了閉眼睛,聲音低啞地說道,“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你們幾個以後不許再去找文仲他們的麻煩……否則,吃虧的是你們自己。”杜雅齋臉上只有深沉的冷然,已經全不見半點怒氣的痕跡。
“難道,玉兒的事就這麼算了不成?”溫氏顫抖着嘴脣,看着杜雅齋,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喃喃念道,“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不要放過他……”
杜雅齋眼神複雜地看着溫氏,“他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之所以現在不去動杜文仲,不是不想爲杜文玉報仇。只是因爲現在杜文仲投靠了護國侯,不能輕易的去招惹他;二是目前堡內發生的事情,令他感到十分不安,在情況不明朗之下,還是靜觀其變,少招惹麻煩的好。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