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施中嘯送來的病人後,祝童首先展示瞭望氣術。他先對施中嘯道:“你可以先問問病人,在今天之前,他們來沒來過望海醫院?是否曾在這裡求醫?見沒見到過我?
施中嘯與兩位病人都表示沒有,並簽下了祝童事先準備好的法律文件。
“我們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言行負責,有人說謊或違約,要付法律責任的。這位先生,我就先從開始吧。“祝童站在肺癌病人面前一米處,凝神看了片刻,說:”你元氣大傷,至少動過兩次大手術。五行缺損,金火暗淡。你的病在肺部……不是肺氣腫,你是肺癌。”
“你確定?”漂亮的女主播問,表情有點緊張。由於施中嘯院長看到過她與“神醫李想”的緋聞八卦,生怕兩人串通,所以她也不知道兩個病人的病情。
“我……確定。”祝童又仔細看了看,點頭道。
“請問施院長,‘神醫李想’說的對嗎?”女主播把話筒伸向施中嘯。
他只能點點頭:“不錯,這個病人確實是肺癌。”
“第一回合,‘神醫李想’勝出,一比零,‘神醫李想’暫時領先。”女主播當即眉開眼笑,宣佈第一回合的結果。
接下來,由祝童出題。馬八帶着兩個人腿着一架病牀進入診室。
擔架上躺着一位壯漢,身寬體胖的**着上身,只肩膀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看起來起來頗爲鬱悶。
施中嘯看到祝童給出的題目,不禁有點臉紅了。但這次擂臺有電視臺全程跟蹤,各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鏡頭的監視之中;由不得他退縮。
施中嘯院長上前檢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才說:“病人是肩胛骨骨折,已實施了保守治療,沒有打骨釘。人工復位的手法很高明。兩週內,當能進行輕度鍛鍊。”
女主播看看祝童,問施中嘯:“院長,你確定?”
“我,確定。”施中嘯猶豫片刻,說道;“我沒有看片子,只是初步判斷。西醫最重驗證,如果能看到片子最好了。”
“請問‘神醫李想’,施院長說的對嗎?”女主播又問祝童。
“這個問題,要問我的同事,馬八馬醫生。”
馬八早盼着這個機會了,挺腰疊肚地站莊嚴了,有帶有方言的口吻道:“不是肩胛骨骨折,病人明明是外傷引發肩胛骨脫臼,受慣性牽動造成頸椎錯位。我們對他進行的確實是保守療法,一切順利恢復良好的話,三週內他才進行恢復性練習。施院長,這是片子和病歷,如果讓你來治,他重新站起來的機率有幾成?”
施中嘯翻看一下馬八遞過來的病歷資料,問:“你確認,病人的全部資料都在這裡,沒有任何遺漏?”
“施院長不愧是做領導的,這話問的有水平。沒有任何遺漏?請問施院長,如果是你,敢這樣保證嗎?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施院長不厚道啊。我不能保證沒有任何遺漏,但護士的查牀記錄都在了,不如這樣,施院長說還需要什麼,我讓人去找?”
馬八的口舌比祝童還要尖刻三分,說的施中嘯臉一紅。
女主播忙過來打圓場,對於這個美女,馬八還是比較給面子的;畢竟她也在望海醫院做了兩個月節目,對祝童身邊這幾個人的脾氣有所瞭解。
“三成。”施中嘯看完病歷,咬牙道。事實上,他連一成的把握也沒有。對於頸椎錯位且幅度如此大的病人,無論中醫西醫能做的都只是把錯位出復位,只不過方法不同。病人能否站起來,就要看他的運氣了。畢竟傷的的頸椎,那是人體的中樞神經系統。
“三成嗎?施院長還算誠實。”馬八笑着看看祝童,見他沒什麼反應,忽然伸手在病人腿部掐了一下。
“啊呀……馬王爺,您下手輕點啊。”病人忽然叫了一聲。
施中嘯瞳孔收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次走到的病人身邊,輕輕刺激一下病人膝蓋部位。有反應!
病人對下肢的刺激有感覺,這證明神經系統沒有被切斷,他頸椎的傷處不算很嚴重,這樣的病人,施中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讓他站起來。
“施院長,您只顧看片子資料了,還問我有沒有遺漏。病人就在您眼前,您忘了,他纔是根本啊。”
這一下,施中嘯院長終於臉紅了。作爲一個素有聲譽的醫者,這樣的疏漏太不應該了。
但他還是強辯道:“這隻能證明病情沒有嚴重到危及神經系統的程度,並非你的功勞。”
“您應該再看看病歷。”馬八本來對施中嘯還有幾分尊重,如今徹底把他看成個小人;“病人遭遇車禍,來的時候,胸部以下沒有任何感覺。”
“病歷是可以僞造的。”施中嘯纔不相信馬八的話呢。如果真是那樣,病人如今的情況就可稱之爲奇蹟了。
“小人之心。”馬八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再不看施中嘯半眼,對祝童道:“院長,我還有病人,先走了。”
說完,指揮着護士把病人推出診室。
也就在這時,祝童接到了蕭蕭的短信。
他來不及細想,就關了電話。王文遠終於來上海了,還去給葉兒獻花,當街求愛。真真該死!
暫時,他還不準備對做什麼。11.7專案組已經撤銷,王文遠即使一身本事,也缺少施展的平臺。
“馬先生出身中醫骨科世家,醫術沒的說,只是脾氣不太好,平時對我也沒什麼好臉色。施院長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祝童做完小動作,對馬八的表現相當滿意,假惺惺的勸道。
“是啊,馬醫生的脾氣確實有點古怪。”漂亮的女主播也上來打圓場,接着就問祝童;“這一場怎麼算?施院長算過關了嗎?”
“從西醫角度考慮,施院長的判斷雖然不太準確,但大致還算準確。過關。”祝童很認真地說。
“這一場我輸了。比分零比一,零比一。”衆目睽睽之下,施中嘯臉皮再厚也要顧及身份。
“好,下面開始第二場,有請第二位病人。”女主播道。這一局,施中嘯院長算是丟人了。
如果就這麼送上去,首先編審那關就過不去,施院長畢竟有官方背景,可算代表着社會主流。反正是錄播,先把程序走完,該注意的事項還有後期編輯製作呢。
腎病病人自己走進祝童診室,腳步虛浮,有氣無力的樣子。
祝童盯着他看了半分鐘,不禁有點哀憐。
“我就知道,你早晚要死在這上面。”這個病人他認識,正是那個“有錢大家賺”的宗掌門韓胖子。兩年前,韓胖子還是個體重二百多斤的壯漢,現在,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一副骨頭架子了。
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低着頭,不敢看祝童。
“李先生認識病人?”女主播問。
“認識,在海洋醫院工作時,我們曾經是同事。”祝童搭上韓胖子的脈搏;“你啊,年紀大了,幹那事就要懂得節制,精力不濟亂用壯陽藥,傷及根本。本來只是氣血不足,遠離女人好生調養也能恢復。偏偏遇到了庸醫,用藥劑量過大。你這是藥物性腎衰竭。難治啊。”
“先生救我。”韓胖子撲通一聲跪下了。
去年擂臺賽過後,韓胖子着實風光了一段時間,儼然一派武林豪強的樣子。有了名,自然就財源滾滾。宗一連收下了百十位弟子。他本是個好色之徒,如此一來就像一匹脫繮的種馬,過起了日日笙歌花天酒地的快活日子。可惜,他看起來強壯,由於生活放Lang,卻是個底子虛虧的身子,沒多久就不得不靠**和女人上牀了。
去年冬天,韓胖子在與某位女子交合時突然發病昏迷,當時他正在杭州,被弟子們送進了施中嘯所在的那所三甲醫院。
醫生詢問過病情,看韓胖子不是本地人,身邊的弟子們的神氣樣,當即把他斷爲一隻肥羊。接下來的半個月對韓胖子來說是災難性的。大處方一個接着一個的開,哪個藥貴用哪個,劑量不斷加大。
那些藥物也許是好藥,但好藥不是美食,用多了就會在在尿液中形成結晶,沉澱於腎臟,引起腎內梗阻或結晶體性腎病變,造成腎小管上皮細胞壞死。大量藥物最終使韓胖子的腎臟纖維化病變,生生把一個江湖高手治成了腎衰竭。
更爲嚴重的是,他一向依爲臂膀的、那個從家鄉帶出來跟了他多年的情婦兼助手忽然失蹤了,同時還捲走了他的幾乎所有的存款。
韓胖子不是沒想過來找“神醫李想”,可開始階段他並不知道自己身上在發生什麼,後來知道了,身邊的弟子們也作鳥獸散,包括那幾個跟着他多年的子弟兵。如此一副落魄像,他實在是沒臉來找祝童。
韓胖子也不傻,他到底是個練家子,對自己的身體的情況有個大致瞭解。昏倒在女人肚皮上,是“馬上風”的症狀,只要救醒他,即使不治,修養十天半個月的也就好了。
被醫院害得半死不活的,韓胖子也就破罐子破摔,懶上那家醫院了。
這大半年來,不是打官司就是披着條幅、舉着標語在醫院內外巡視,把施中嘯院長搞得不勝其煩。他也知道醫院對韓胖子的病情負有很大責任,只是不敢承認而已。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糊里糊塗的把韓胖子養在醫院裡。
這次帶他來參加擂臺,施中嘯其實碰運氣甩包袱的意思。如果“神醫李想”能治的話,也少了個大麻煩。
可是,祝童說韓胖子的病完全是醫院造成的,在這樣的場合下施中嘯是不能接受的,醫院也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他站起來抗議道:“腎衰竭是對的,但你不能說這是因爲醫生的原因。”
祝童不理會他,盯着韓胖子,一字一句地問:“你在他們那裡花了多少錢?”
“一百二十萬,我這些年掙的錢都填進去。”江湖人之間自然有默契,韓胖子馬上懂了祝童的意思。
“哪裡有那麼多,我們有證據,他的醫藥費還不到五十萬。”施中嘯抗議道。他已然後悔了,沒想到這個韓胖子竟與“神醫李想”認識,這可算送佛不成,把自己送到槍口上了。
“可有證據?”祝童沒理會他,繼續問韓胖子。
“都留着呢,繳費單、處方,病歷、化驗單、用藥記錄、醫生簽名……還有護士查房記錄。我開始感覺不對就下手了,那時老子身邊還有一羣徒弟,把這些東西都搶了出來。可是,投訴無門啊。兩次鑑定都說醫院沒有責任……”韓胖子哭訴着從屁股後的破挎包裡拿出一疊複印件,他還算精明,沒把原件帶在身邊。
“很好,我可以邀請專家爲你重新做醫療鑑定。我還可以替你請律師,控告他們。你花了一百二十萬,他們至少要賠給你五百萬。”祝童脣邊浮起微笑,不是得意,而是看到了那隻破皮包的牌子,竟然還是LV的。
韓胖子,真是標準的暴發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