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整,party準時開始。
陳依頤作爲祝童的男伴,光彩照人地陪着他與接到請柬的金石投資的股東們應酬。
雷曼參議員的party,到場的都是尊貴人士。祝童身邊的這一羣雖然是南海宮瀾的核心會員,但也沒有太多的機會接觸到這樣層次的人士。
所以,金石投資的股東們很滿意。僅憑能參加這一次party,就足以抵上之前所有的冒險與付出。
萬家生佛就有有點不合適了,一張請柬只能有兩個人出席。大家都很識相的帶着夫人或女伴,每個人都必須爲party的氛圍負責。但是萬家生佛沒帶女伴,兩個大男人連決而來。
看到他們的第一眼,祝童覺得縈繞在萬家生佛身上的那股無形的財富壓力,竟然消失了。他有與他們相處的真正平等的心態,很輕鬆的感覺。
但對方的感覺更靈敏,萬家海笑得跟一尊佛似的,拍着祝童的肩膀說:“我早知道你能贏。”
“早知道……”柳伊蘭不給他面子,嗔道。
“早知道就早來了,柳小姐就放過我這二百多斤肥肉吧。”萬家海嬉笑着掩去尷尬,湊近些對祝童道:“付區長想見你……哦,我只是說說。你一定沒時間吧?”
萬家海很識相,馬上就變了口風。
“是啊,我很忙。”祝童的臉色有瞬間的陰沉,不過很快就恢復了。
付區長註定了要倒黴,現在誰也幫不了他。求到萬家海那裡,看來他真是走投無路了。
祝童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據說,這個人一向很小心,人也不算太貪婪。怪只怪他命不好,不該在錯誤的時候坐到錯誤的位置上。
“是啊,大家都很忙。”萬家海笑道。
樂聲響起,柳伊蘭丟開盛福眼巴巴的眼神,拉祝童跳舞。
“無情被抓,空寂大師臉上很不好看呢。”柳伊蘭說;“夫人剛纔拒絕空寂大師的要求,他,想讓你警告無情,不要亂說話。”
“除非他活膩了。”祝童不以爲然地說。無情大師不會亂說話的,他又不是傻子。可是,空寂大師這樣做別有目的。
“大姐,您認爲空寂大師是什麼意思?”祝童問。
“別在大姐門前裝傻。”柳伊蘭穿了一套絲質旗袍,祝童只把手她腰肢上,就感覺酥酥的。怪不得盛福會如此迷戀她。
“我是真不明白。”祝童誠實地說。
警告無情不要亂說話,以普賢寺在上海積累的人脈,一品金佛根本用不着請外人幫忙。如果無情大師還是金佛寺弟子的話,他們甚至能在風頭過去後,悄悄的把無情保釋出來。
“別以爲過了這道關,你就有資格在大姐面前挺起腰板做人了。”柳伊蘭斜一眼與雷曼共舞的陳依頤,在祝童肩膀上扭一把;“這次是你運氣好,不許有下次了了。”
“我保證。”祝童也與陳依頤交換了個微笑。
“空寂大師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最迫切的任務是穩住陣腳。那個老雜魚從金佛寺帶走了不少人馬。所以,空寂大師纔會要求今年的江湖酒會在金佛寺舉辦。金佛寺現在最需要的是江湖道的支持。既然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不合常理的要求,你想空寂大師會爲什麼?”
“明白了,他不怕無情亂說別的東西,怕無情說出那個人。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樣的事,誰也幫不了他。”祝童有點感動。爲空寂大師,也爲他的兒子黃傑。
確實,以空寂大師的身份,這樣的話,確實不好意思請外人轉達。空寂大師的壓力很大,空想在金佛寺經營二十年,如今要在江家村另立山頭成立另一個金佛寺,拉走的人不在少數,已然傷了一品金佛的元氣。
黃傑,馬上就會迴歸金佛寺了吧?祝童想。
上海已經沒有屬於他的舞臺。他到上海後,緊接着就是鄭區長、付區長前赴後繼地接連落馬;按照官場的習慣,黃傑被認爲是身上被染了晦氣的人。隨着這次上海官商兩屆的大洗牌,所有人都會對他和他的公司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無情說出點什麼,許多人會理所當然地跳出來,做一回打虎英雄。
普賢寺信衆是不少,但官場更多的人是不信佛也只信邪的。
樂聲停止,雷曼先生舉起酒杯拉住祝童的手,高聲道:“女士們,先生們,請允許我以這杯酒表達對李想先生的衷心謝謝www。qb5200。Com。他用他擁有的神奇醫術幫助我找回了自信和健康。大家都知道,雷曼曾經是一位英勇的、所向無敵的騎士。我脆弱的腰椎,就是爲那短暫的輝煌付出的代價。李先生,治好了它。朋友們,祝賀我吧,雷曼又是一位所向無敵的騎士了,在所有的地方。乾杯!爲了騎士只腰!爲了‘神醫李想’!”
海之戀內響起熱烈而曖昧的叫喊聲。男士們多興奮地注視着雷曼的“騎士之腰”,女士們則略顯羞澀地鼓掌。
雷曼的話本身就很曖昧,他所說的騎士不只是騎着馬馳騁在賽道上,還包括另一個地方。
祝童可沒有刻意爲雷曼治療過“騎士之腰”,那不是醫術的效果,是紫蝶在改造自己的寄所。這樣的效果,其實屬於意外的驚喜。
“李先生,您的‘騎士之腰’還好嗎?”陳依頤在祝童身邊低聲問。
“我不是騎士。”祝童覺得她的手在自己的臂彎內側輕輕滑動。
“可是試試嘛?莫非,您有別的愛好?”陳依頤曖昧地笑問,她今天雖然是晚妝,卻沒用香水。露在外面肩膀,稚嫩得讓人心悸。
“依頤,簽約之後,你就要靠自己了。”祝童從曖昧的氛圍中掙脫出;“佳雪花園將屬於範公子和Della,田公子是範公子的朋友。”
“我見過哥哥了。”陳依頤垂下眼簾道;“哥哥不會介入福華造船的任何事,他正準備進入神鋒集團做董事會主席。”
“神鋒……也是田家的……”祝童才說出幾個字就感覺不對了。
神鋒是超級國有集團公司,田旭陽或範西鄰,包括已經遠走高飛的萬里侯,都不可能真正的擁有它,那是一個巨無霸。
“哥哥說,也許過幾年,神鋒這樣的公司會被允許民間資本進入。”陳依頤的紅脣幾乎貼在祝童臉上,用最輕微的聲音說。
“依頤,我幫你,不是爲了這個。”祝童無奈地說。這個消息,也許就是範西鄰借陳依頤給自己的暗示或回報吧。
萬里侯走的時候,範西鄰不只敲了一艘遊艇,還敲來了個神鋒集團的董事局主席。可能幾年之後,範西鄰與田旭陽聯手,也許真的能把這個巨無霸收入囊中。
“那是爲了什麼?在你眼裡,陳依頤沒有吸引力嗎?”陳依頤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幽怨地問。
“很有吸引力,就是因爲吸引力太大了,爲了多活幾年,我纔不得不敬謝不敏啊。”
“大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很羨慕朵花。”陳依頤微紅着臉說。
“如果依頤真這麼想,我很樂意。”祝童伸出手,將她擁入懷裡。
一年多來,兩人都在半真半假地演戲。這瞬間,陳依頤終於解脫了,找到了一個能與祝童長久相處的最佳角度。
“祝賀你們,幸福的人。”藍湛江適時出現了,舉着酒杯很有風度的說。他的女伴是柳伊蘭,這個時候不知到哪裡去了。
“藍公子的感覺真好。”祝童推開陳依頤,從口袋裡拿出一方絲巾,遞給她。
“右江希望能請你宵夜。時間是party結束後,地點……就在這裡。”趁陳依頤擦拭眼淚、補妝的空隙,藍湛江對祝童說。
“今天恐怕不行,我與歐陽小姐約好了,要去見一個人。”祝童歉然道。
藍右江要與自己見面,完全不必通過藍湛江。這樣做,只能有一個解釋,不是爲了江湖酒會的事,談的內容只會與藍家有關。
選擇不同的渠道本身就是一種態度的表述。就如自己交給雷曼的那份文件和視頻,王向幀希望能在離開上海之前追回譚千熾在美國的資產。他知道這個可能性並不大,但希望祝童能通過雷曼和斯蒂芬律師的渠道試試。
凌晨,一點十分,隨着雷曼先生的退場,熱鬧的party進入尾聲。
無論結果如何,雷曼先生的上海之行算是以一個比較體面的藉口結束了。
當初,他就是打着找“神醫李想”看病的旗號來的。
走出南海宮瀾所在的大廈,葉兒開着一輛黑色奧迪車停在祝童面前。
今天晚上,祝童必須去赴另一個約會。歐陽小姐出面,協調祝童與王文遠之間的關係。
“這輛車,是首長送你的。”葉兒等祝童上車,歡快地說。
“是嗎,包括車裡車外的一切。”祝童解開衣領,扯下領帶,鬆弛地仰在真皮座位上。
寶馬X5已經被燒燬了,他現在確實需要一輛代步工具,這輛奧迪是王向幀的專車。他從沒想過,王向幀會在這個時候送來這樣一份禮物。
“想得美。這是國有資產。”葉兒駕駛着奧迪駛入街道;“在你買新車之前,它歸你使用。”
“我是說你啊。”祝童握住葉兒放在檔杆上的手,不懷好意地問。
“我很爲難。”葉兒忽然變得愁眉苦臉了;“首長建議,我跟着他去西部,做他的機要秘書。”
“你答應了?”祝童對王向幀有點不滿了。讓葉兒跟他去做機要秘書,就是要讓葉兒離開上海了;這不是搗亂嗎?
“沒有。我有一個月的時間考慮。”葉兒模仿王向幀的說話的語氣道:“首長說,如果那個‘神醫李想’敢翹尾巴的話,你就跟我走吧。小於有新的崗位,我正缺一個合格的機要秘書。李想,我很爲難啊,首長的答應升我的官,處級。你說,我是守着一棵樹吊死,還是去體驗一下廣闊的大森林呢?”
“哦……”這一下,輪到祝童愁眉苦臉了,雖然知道葉兒是逗他;“只要葉兒開心,我沒意見。”
“真的?”葉兒問。
祝童肯定地點點頭;“葉兒不開心的話,我就是給你一個大森林也沒用的。”
“別隻是說說啊。我們到了。”
奧迪車停在一家精緻的酒店門前。
午夜,即使在上海營業的酒店也不多,這家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