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沒有證據指責這位老者,也許是小蟲子呢。
“上面是什麼?”曲奇縱身躍起,剛接觸到水車巨大的木輪,隨即在空中倒翻,閃了兩閃落到葉兒身邊,臉上滿是驚詫。
“蟒。”他嘴裡吐出一個字。
水車上響起“呲呲”聲,木輪經不住重量開始搖動。
蛇君麻皮把一隻竹笛在脣邊吹兩聲急促的短音,一條手臂粗的黑影就遊他的身後,果真是一條十米長短的黑色蟒蛇。
“小黑,莫要頑皮,嚇着人也就活不了了。回去吧。”蛇君麻皮摸一下海碗大小的蟒蛇頭,就如對一個頑皮的孩子一般。
蟒蛇繞着蛇君麻皮轉一圈,遊向沱江,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井池雪美這才長出口氣,拉着葉兒的衣角說:“葉兒姐,回去吧,我很害怕。”
“該怕的不怕,不該怕的卻怕了。”蛇君麻皮扶着青竹杆,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井池雪美;“姑娘,這輩子,沒有哪條蛇會傷害你。”
“還是快走吧。”井池雪美受不住蛇君麻皮的眼光,拉着葉兒扭頭就走。
曲奇與八仙都在擂臺上看到過柳伊蘭用紅線毀掉蛇君麻皮的竹竿,見到過那條奄奄一息的白蛇。這時,對蛇君麻皮手裡的青竹杆很是敬畏,等井池雪美與葉兒走遠了,纔跟着離開。
如果祝童在的話,就能聽出蛇君麻皮話裡的意思。井池雪美經受過一次蛇蠱附體的詛咒,她身上留有的氣息卻能保證今後不會被蛇類傷害。
如果祝童在的話,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蛇君麻皮,他能看出葉兒被攻擊了,也不會懼怕那條叫小黑的蟒蛇。
蛇君麻皮收拾起藥攤準備離開,水車旁的閃出兩條黑影。
“得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問道。
“沒有,那女子麻煩的很,她身上有古怪。”蛇君麻皮答道。
“什麼古怪?”這次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我不知道。”蛇君麻皮收拾好了灰布上的東西,把竹笛放到地上;“該做的已經做了,詛咒下在那個年輕人身上。他太多事了,如果不去招惹小黑,我本沒有機會。錢呢?”
黑暗中走出一個年輕人,把一個包裹放到地上,拿起竹笛。“這東西怎麼用?”
“需要蛇神幫助的時候,用笛子對着他吹幾下,不能發出聲音。”蛇君麻皮打開包裹,裡面是十匝鈔票。
“不發出聲音?”年輕人擡起頭,赫然是普賢寺、雲峰寺前任知客僧無情大師。
蛇君麻皮也不回答,用把包裹放進灰布包裡,背起來繫好,拄着青竹杆順沱江向下遊走去。
又一個黑影現身出來,黑色短卦黑色布褲黑色布鞋,只是頭上沒有黑髮,光禿禿的還有幾個香疤。原來是普賢寺前任主持,無情大師的師父空木長老。
午夜,南海宮瀾內的聚會散去了。
廖風面前多了三個人,他認識其中一個,確切的說在滬上媒體的社會版上看到過照片。
“您就是李先生?”
“我是李想。”祝童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廖風,並介紹自己的同伴;“這歐陽小姐和藍湛江先生。”
廖風又開始緊張了,歐陽小姐的財經專欄是滬上白領的必讀品,藍湛江比“神醫李想”的名頭更大。在上海灘,藍湛江這個名字雖然沒有“神醫李想”來得響亮,卻是品味與財富疊加的世家富豪的代表。
歐陽小姐含笑點點頭,女士,有不給名片和不接受名片的特權。
藍湛江遞一張名片給廖風,並很接過廖風的名片,很認真地讀一邊,放進純金名片夾內。不像祝童,一直在手裡把玩着;那樣做有點不禮貌。
越是接近翻開底牌的時候越需要加倍小心,祝童感受着廖風身上的每一絲細息,略微有點不滿意。雷曼是一面厚實高牆,在廖風身上,他感覺不到穿牆而過的殺氣。也許,應該先讓他見見血……
“湛江和身邊的朋友都很喜歡廖先生犀利的筆鋒、不俗的見地,很高興,能有合作的機會。”藍湛江用純正的英文說。
廖風一愣,馬上意識到最後的考察開始的,他並不知道,接受考察的只有他自己。
半小時後,藍湛江滿意的點點頭,對祝童說:“我認爲,廖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的智慧與口才足以得到與雷曼先生對話的機會。”
“謝謝藍先生,謝謝李先生,謝謝凡心先生。”廖風拼命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想要站起來鞠躬,又怕太過唐突了。
“但是,廖先生的缺點同樣明顯。”藍湛江話鋒一轉,道;“你的表達不夠鮮明,語言中,符號的痕跡太重。對話不是寫文章,也不是寫報告。你必須拋棄面面俱到的心理。要知道,你的觀衆並不全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有教養的白領。你應該用比較淺顯的語言表達出這個宏大的命題。你沒有時間妄自菲薄,你的使命是並非展示中華文化的厚重與寬容,尊嚴與驕傲是你最好的武器。”
廖風思索着藍湛江的話,不太懂。
歐陽小姐開口了;“對話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去掉開頭和結尾以及中間的停頓,有效時間不會超過四十分鐘。如果平均分配的話,你和雷曼先生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你必須考慮清楚,在二十分鐘的時間裡,你必須將你的立場與結論鮮明的表達出來。如果按照文字來計算的話,大概是五千字左右。”
廖風倒吸一口涼氣,區區二十分鐘、五千字,如何能表達完成一個如此敏感與巨大的話題?
祝童在看與廖風曾經寫下的文章,擡起頭道:“籃先生的意思是,最能被感染是那些在你眼裡自私、懦弱、膽小、圓滑、虛僞、愛面子、好逞強的市井小民。你的話,要在他們能理解的範圍內。要做出代表他們說話的姿態,向他們傳輸對**的理解,而並非引領他們隨着你的話去思考。你應該明白,他們很少有時間和機會去思考這類問題,他們也用不着思考。只需要讓他們感覺到你在替他們說話,讓他們體會到發泄出淤積在心裡的不滿的快感,就算合格。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共同尋找一個合適基點。這樣吧,明天,我們邀請幾位朋友共同討論。廖先生,您的朋友也可以參加。我們明天晚上可以進行一次預演,我可以邀請一位韓國朋友,他曾經很狂妄,現在正在上海。我負責說服他和您進行一次熱身賽。廖先生,您的任務是,在一小時時間內把他變成小丑。”
“李先生,您的意思是,預演也要全程直播?”廖風感覺突兀。
“不是直播,是錄播。”祝童嘴角浮起笑紋;“那個人……大家應該有點印象,韓國韓海船舶的前任副總裁,亞太區主管李正勳先生。”
“李正勳……那本來就是個小丑。”歐陽小姐半掩紅脣笑道;“廖先生的預演選擇這麼一個人,只怕有失水準。”
廖風也有點沮喪,李正勳,那個令人不齒的豔照的男主角。“神醫李想”怎麼會爲他選擇了這麼一個預演對象?與這樣的人對話,他確實覺得有份。
凡心道士一直沒怎麼說話,此時忍不住開口了;“歐陽小姐的意見很有道理,廖先生真正的對手是雷曼先生。李正勳的身份和地位,與雷曼先生相差太大了。如果效果不好,會有損廖先生的形象。”
“這次對話不會邀請CNN參加,讓網站來人來設備錄製,只在網絡上播出。”祝童考慮清爽了,看廖風不太願意,又道:“廖先生,人人都想出名,可是,機會並不多。你需要放下身段,用最犀利的攻擊完成這次預演。這是一次檢驗,也是上戰場前的熱身。”
“我支持祝……李先生的意見。”藍湛江說話了;“對手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證明你的能力,找到面對鏡頭的感覺。我們需要藉助這場預演,吸引到足夠多的關注度。”
“知我者,藍公子也。”祝童與藍湛江相視大笑。
廖風是一把需要磨礪的刀。
這個時候,還是江湖中人更理解祝童的心思。與李正勳的預演有三重意思,一是檢驗並培養廖風的現場感,可算是一次高級培訓;二是再次拉高民衆的關注度;第三才是重點,給對上施加壓力,給王向幀提供更多的籌碼。
送走了廖風和歐陽小姐,祝童和藍湛江聊了會兒,他們還要等另一個人,宋中韌宋公子。
掄起與媒體的關係,宋中韌是擔任協調人的最佳人選。他今天晚上也收到了請柬,可來電話說因爲談判正進入關鍵階段,程震疆把福華造船的宣傳與溝通事宜叫給他,實在抽不出時間。祝童打電話給程震疆,宋中韌才答應十二點之前來談談。
十二點整,宋中韌到了。
祝童有點驚豔的上下打量一番,宋中韌變了,穿了一套與南海宮瀾明顯不合拍的休閒軍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宋中韌身上竟隱約有幾絲虎虎生氣的意思。看來,惡人還需惡人磨,程震疆對福華造船籌備處實施準軍事化管理,受益最大的就是這個曾經的花花公子。
十二點三十分,祝童與陳依頤、凡心道士和梅蘭亭並肩走出大廈。今天晚上,他們要去佳雪花園。明天上午,廖風和歐陽小姐也將住進去。未來的三天,佳雪花園將成爲一個隱秘的培訓中心和錄播中心,全力打造出一位屬於上海的城市英雄。
藍湛江被柳伊蘭留下了,祝童知道她的意思,一笑置之。
這個晚上,最忙的人應該是宋中韌,他要聯繫三大網站。確定具體的操作費用。祝童給了他充分的授權,花錢的事與上帝有關,宋公子最喜歡做了。
一輛黑色房車開過來,停到他們面前。
車窗玻璃無聲地滑開,黃海打開車門道:“上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祝童對凡心歉然道:“對不起,想當燈泡也當不成了。”
“知道你是大忙人,有蘭亭陪着我,放心去吧。”凡心道。
“我不放心的其實是你;梅小姐的功力……”祝童還要說幾句瘋話,梅蘭亭飛起一腳,把他踹進車內。
陳依頤失望的輕嘆一聲,沒有了祝童,她根本就不想踏進那個陰冷的豪宅。
黃海隨即踩下油門,房車飛快的駛入車流。
祝童彈去腰上的灰塵,問:“那個姓刑的走了?”
“你不肯見人家,只好走了。”黃海答道;“你用不着躲着他。對你的行動已經取消了。”
“真是個好消息。我們現在去哪?黃警官,不要太隆重,咱倆找個地方好好喝幾杯。”祝童昨天就知道自己自由了,要不然,也不敢如此大方的出現在上海頂尖會所內,爲雷曼先生舉辦歡迎會。
“首長要見你。”全神貫注與開車,一連超過幾輛慢車才說;“我現在沒時間喝酒。”
“那就算了。”祝童咂咂嘴,他現在真的很想喝酒。柳伊蘭怕他鬧出上次的笑話,堅決不允許侍者爲祝童提供白酒。而聚會上的香檳與紅酒,不合祝童的胃口。
“後座有酒,只是,別喝醉了。”黃海偏偏頭。
祝童說聲謝謝,一縮一彈,身體就移到了後座。
黃海又超過幾輛慢車,扭過頭,看到祝童真在後座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