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跳巖旁的酒吧。
葉兒在吧檯裡用一隻毛筆沾着水在桌面上寫字,青梅在不大的空間裡巡視。
夏日,來鳳凰休閒的人多,也許是因爲葉兒和青梅兩位美女坐鎮的緣故,酒吧這兩天的生意異乎尋常的好,曲奇忙的提溜亂轉,所有的臺子上都被坐滿了。
吧檯旁有兩隻圓椅,兩個學生摸樣的年輕客人正坐在上面對着葉兒發呆。葉兒似乎習慣了,若無其事的寫自己的字。
兩天來,葉兒雖然在酒吧裡,大部分時間卻在習練術字。她知道自己要學的東西太多,祝童替她推開了一扇大門,那是一個傳奇而神秘的世界。進入這個世界沒有捷徑,勤學苦練而已。
鳳卓青羽如今就掛在葉兒腰間,陳大媽用藍色土布縫製了個筆套,很小心的保存着。自從知道了這隻筆是祝門三器之一,葉兒再也沒用過它;雖然,祝童說用鳳卓青羽書寫術字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吧檯上的電話響了,葉兒放下毛筆拿起話筒。
“葉兒,我到上海了。”裡面傳來祝童的聲音。
“順利嗎?”葉兒腮角浮起一絲微紅,這一刻是那麼的清麗動人。
“還不錯,我在水上人家。葉兒,這幾天要小心點,有個很厲害的人可能出現。他以前叫空木大師,是普賢寺前任主持。”
“嗯,我會注意的。木長老來了,他們就在酒吧裡。李想,是不是太麻煩人家了?”葉兒不希望祝童擔心,擡眼望向酒吧。空木大師與八仙……應該是七仙佔據了酒吧裡的三張臺子;吆五喝六的最是熱鬧,只是裝束有點怪異。不過這裡是鳳凰城,奇怪的人多了,他們並不是太顯眼。
葉兒病好後,對木長老沒有多少記憶。但她知道,木長老曾爲竭盡全力幫助過自己,現在,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
這樣的狀況,她到現在還不太適應。
“不麻煩,木長老在就好了。告訴木長老,空木大師擅長蠱術,我曾在他那裡吃過虧。不過,葉兒不用怕他的蠱術,你有蝶神護佑,只要與木長老在一起就不會什麼事。還有件事,井池雪美小姐快到了,你們可以一塊回來。”
“是你叫雪美小姐來的嗎?”葉兒溫柔的問。心裡略微有點吃味,那個小丫頭一直對祝童賊心不死。
“算是吧。兩分鐘,時間到了。想你,親一個。”祝童掛斷了電話。
葉兒又聽了會兒,才戀戀不捨的放下話筒。
想了想,葉兒撥通黃海的電話。
一位苗裝少女推開酒吧的門。
曲奇迎上來,愣住了。
“噓,我來喝酒啊,還有位子嗎?”苗裝少女頑皮地將手指豎在脣邊。
“沒有了,小姐跟我來。”曲奇很快反應過來,引着苗裝少女走向吧檯。
曲奇的手搭在在吧檯前的兩個年輕人的肩上,輕輕一按,兩個年輕人就滾成一團。
曲奇連忙扶起他們,拍打着他們身上的土說:“喝多了吧?小心點。”
“他喝多了。”被碰的那個指着同伴道。
“你才喝多了呢,剛纔……剛纔有人推我。”
“明明是你不小心。色迷心竅了吧。”
“你胡說,就是是有人推我。姐姐,您看到了嗎?”
“我什麼都沒看到。”葉兒擡起頭,莞爾一笑:“這次酒錢我請,你們是來寫生的學生,去畫沱江吧。”
打發走了兩個學生,葉兒對苗裝少女笑道:“雪美小姐怎麼到這裡來了?”
“有人請我來接你。”苗裝少女坐上圓椅子,全不管周圍人的眼光旁若無人地道;“葉兒姐,來杯好茶。”
“只怕小店沒有能被小姐看得上的茶。”葉兒在九津呆過,知道井池雪美一向講究,倒了被白水給她;“我暫時還不能走。”
“咦?葉兒姐變了。”井池雪美伏在吧檯上仔細看着葉兒純美的面容;“本以爲這個世界上唯一能降住他的只有你,現在好像變了。不好不好,葉兒姐,你不能遷就他。”
“爲什麼不能?”葉兒淡淡地道。
“明白了。”井池雪美莞爾一笑,低聲問:“他是不是很厲害?”
“什麼很厲害?”葉兒不解的問。
“就是……就是在那個的時候,很厲害。”井池雪美做出曖昧的樣子。
葉兒這才明白,臉頰不禁浮起微紅,啐道:“雪美小姐很想知道嗎?”
“我很有興趣。”井池雪美很認真地說;“別忘了,他還欠我個孩子。”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葉兒平靜地說。心裡,當然有點氣。祝童爲什麼會讓井池雪美來接自己,只要一個電話,她就可以第一時間趕回上海。
“一言爲定,我知道葉兒姐一言九鼎。”井池雪美一副妙計得逞的樣子,吐着舌頭做奸笑狀。
葉兒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自己不宜說什麼,怎麼纏都纏不過對方。整理一下心情道:“雪美小姐在開封的事情辦好了?”
“還算不錯,如果不是來接葉兒姐,現在應該在上海和李先生喝茶呢。他現在正和平志君在一起。對了,李先生讓我告訴你,可以回去上海了。他不方便給您打電話。他讓我告訴你,一個姓黃的警官在做一件大事,一個姓王的警官一直追着他不放,他很可能會來鳳凰城。”
“我現在還不想回去。”葉兒放下心來,祝童竟然與鬆井平志在一起,想必已經安全了。可是,他爲什麼讓井池雪美轉達的那樣的信息?剛纔電話裡爲什麼不說?
葉兒想,祝童也許不希望她現在回上海,也許是因爲王文遠,也許是因爲別的原因。只是不好明說。
姓黃的警官是黃海,上午,黃海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很隱晦的要求她儘快返回上海蔘與對譚千熾的調查。
姓王的警官一定是王文遠,葉兒知道王文遠在抓祝童,不知道任務已經取消了。祝童很顧及王文遠的精幹與縝密。他大概不希望王文遠這個時候到上海。葉兒認爲如果自己去梵淨山的話,王文遠會毫不猶豫的跟去,至少能多給祝童一些時間。
“可是,櫻花號申請明天上午十點二十分飛上海。”井池雪美有點着急了;“葉兒姐不是生氣了吧?我剛纔的話是和你開玩笑呢。”
她的隨行人員正在張家界待命,隨她來鳳凰城的只有尹石麗和新花匠川中宏。如果葉兒不走的話,她白跑一趟還算不得什麼,主要是怕祝童誤會。
“雪美小姐多心了,我要去梵淨山,來回需要一兩天的時間。真的不能跟小姐一起回上海。”葉兒握住井池雪美小巧的手,誠懇地說;“您的時間寶貴,我不好讓您等。”
“梵淨山?去哪裡做什麼?”井池雪美皺着眉頭,不解的問。
“梵淨山很漂亮啊。”葉兒笑道。最近幾天,她從曲奇和青梅那裡聽到了很多很多,縈繞在心裡最大的謎團已然解開。春節期間,祝童之所以給她打那個奇怪的電話,是因爲他當時要去梵淨山迎戰一個叫索翁達活佛的超級高手。
這片刻,葉兒有點明白祝童的苦衷了,他不希望自己參加黃海的調查組。可是葉兒知道,自己只要回上海,肯定要捲進這個漩渦。
也許,拖個一兩天。去梵淨山看看,看看那竹道士飛仙的蘑菇巖,看看那令祝童九死一生的紅雲金頂。葉兒還知道,祝童與索翁達活佛有個三年之約,她對那個地方充滿了好奇。
“不如,我和您一塊去吧。”井池雪美打量着葉兒,一襲普通的淡藍色的裙子,頭髮用米色手帕挽在腦後。紅色絲線環過修長的脖,繫着女兒玉垂在白皙挺翹的胸前,這是她身上唯一的飾物。
比較起來,井池雪美覺得自己略顯消瘦了,在心裡,她嫉妒的認爲那是被愛滋潤的結果。
更重要的是,井池雪美從葉兒純淨的笑容裡看到一種從前所沒有的難言的魅力。那是一種氣質或者氣息,她在祝紅身上有過類似感受,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分別不過短短的一月時間,是什麼讓她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井池雪美若有所思地說;“拜託了,請讓我與您同行。”
她還認爲梵淨山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要不然,葉兒不會放下上海的事不管,無緣無故的跑去看風景。
“雪美小姐有時間嗎?您不必爲了我耽誤行程。”葉兒歉然道,這個富家小姐有私人飛機,時間一定很值錢。她甚至怪祝童多此一舉,不該讓人家繞一大圈來鳳凰城。
“時間總會有的,福華造船的談判還沒有完成,現在去上海也要等幾天。拜託了,雪美能照顧自己,不會給您添麻煩。”井池雪美說完,站起來深深的鞠躬。
“雪美小姐不要客氣,我還要等一位朋友。您如果方便的話,歡迎同行。”葉兒無奈的答應了,心裡暗狠:爲什麼不硬下心來乾脆的拒絕。
她能感覺到井池雪美心裡怎麼想,與您同行,其實有多重意思。
“真的嗎?謝謝葉兒姐。我去準備一下,唔,爬山需要一雙很棒鞋子。雪美忘了,要替李先生問候您。”井池雪美猛然探頭在葉兒臉頰上吻了一下,笑嘻嘻的跑了。
“雪美小姐是自己來的嗎?”葉兒擔心井池雪美的安全,最近幾天,鳳凰城來了許多不相干的人,有點亂。
“放心吧。尹姐姐和川中先生在外面等着呢。”
“你住下了嗎?一會兒……”
“我在陳家客棧等您。”
葉兒撫着臉,無奈的搖搖頭。祝童不會讓任何人轉達這樣的問候,井池雪美是故意的。
尹石麗與川中宏守在酒吧外的跳巖旁,井池雪美推門出來,對川中宏說了一串日語。川中宏連連點頭,尹石麗一頭霧水。
川中宏走了,井池雪美挽住尹石麗,道:“姐姐帶我逛街,我需要一雙能爬山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