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脈就是認識人的多少。
只有人家知道你是誰纔可能見你;只要能見面,什麼都好談。
祝童仔細看看他們倆的資料,感覺分量不太夠。
“我可以通過他見到另一個人。”鬆井平志用一條線把另一個名字扯進來。
這下差不多了,那是一位政治世家的當代精英。家族名下有兩個基金會,一個與日中關係有關,一個日美關係有關。
他本人正代表家族掌握着那個日中關係相關的基金會,鬆井平志認爲他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價值一百萬美金。
“可以給基金會捐款一百萬,再給他個人一百萬,美金。平志君,可以做到嗎?我希望找個不大不小的公司,以他們的名義輸送這兩筆捐款。”
“那就需要潤滑劑了,他們要承受一些法律風險。”
“一般來說,需要多少潤滑劑?”
“兩成。”
兩成就是四十萬美金了,祝童想都不想,點頭答應了。
“可是理由呢?讓他們支持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只有錢是不夠的。”鬆井平志苦惱的說。
“他們還需要理由?”祝童真不懂了,原來,那些政客們只拿錢,連這點腦子都不想費。
“福華造船項目,很明顯不會得到日本大多數民衆的支持;如果他們站出來替我們說話,操作的不好勢必會影響個人形象。特別是面對雷曼先生這樣的參議員,他們會很慎重。”
“理由總會有的吧。”祝童搖着頭動起歪腦子。
無奈資料有限,暫時沒什麼線索。如果井池雪美在就不一樣了,她可以以財團的名義,在保護民族資本的旗幟下做出不少文章。還有個問題,鬆井平志對這件事的是怎麼想的呢?他可算是純正的日本人,如果某一天福華造船開始建造軍艦的話,鬆井平志該如何對待?他還能做福華造船的總裁嗎?要把鬆井平志栓在福華造船的戰車上,還要多想辦法啊。
“平志君,你現在是家主了,鬆井家族有興趣到中國發展嗎?”
“我正要和先生說這件事。”鬆井平志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在日本,鬆井家族發展的空間越來越小,每個行業都幾乎被大企業或大家族壟斷。我想,鬆井家族只有走出去纔能有前途,中國是最好的選擇。我想,如果可能的話,與先生有進一步的合。”
“那是我的榮幸。”祝童開始思量,鬆井平志要把鬆井家族的重心移到中國,也算是必然之舉。可是,以誰的名義與他合作,就需要大大的斟酌了。望海集團不太可能,鬆井家族在日本的本業是一家二流百貨公司,天麗科技也不太適合,剩下的只有東海投資了。
“前幾天我聽威爾遜夫人說過一段很有奇妙的話,她說,銀行是活力之源。從歷史上看,除了銀行,任何企業的生命力都是有限的。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威爾遜夫人一直在說服井池雪美小姐賣掉家族實業,加入國際資本的行列。”鬆井平志不無憂慮;“這也是我離開家族的一大原因。威爾遜夫人對小姐的影響太大了,我做財團的總裁的時間不長,主要工作就是延緩小姐出賣家族企業的步伐。小姐根本就不相信我,認爲我有私心,是爲了得到更多的權利。她只相信威爾遜夫人。”
祝童靜靜的聽着,對於井池家族內部的事物,他的瞭解很有限。
“先生,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家中有糧心不慌。井池財團已經有了櫻花銀行和櫻花保險公司,我並不贊成無限擴張這兩個資本企業,希望能把更多的支持投入到別的方面,比如說我們一直的支持的京都醫學研究所,最近幾年就有不少研究成果。可是,小姐對櫻花葯業公司的發展毫無興趣。我們去年收購的電子公司也有一批很有前途的突破性技術發明,小姐同樣沒興趣。她只想儘快把它們變成現金。我曾對小姐說,現金是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東西,它們的存在本身就充滿了風險和不確定性。
“井池家族缺乏資本市場的經驗和人員儲備,即使要轉型也要一步步儘量走得紮實些。家族事業是支撐財團發展的基石,無論在現階段是否能帶來收益,它們是家族長久存在的基礎。如果沒有實業,一旦遇上大的風險,井池家族必將很快走向衰落。前車可鑑,井池家族能延續數百年,不是因爲物質的原因,而是每一代家主都很好的保持了家族凝聚力,用心去維護家族傳統。可是,小姐執意要在短期內將井池財團變成一家純正的金融機構。”
“原來是這樣啊。”祝童無奈的嘆息一聲;“平志君,你有沒有調查過威爾遜夫人的背景,和債務情況?”
“我委託朋友調查過,至少在表面上看,她的信用情況很好,威爾遜夫人是幾家大銀行的股東,還是兩家投資公司的董事,只有很少的債務。”
“史密斯先生來了。”侍者在門外輕聲的說。
祝童讓鬆井平志收拾起桌上的資料,自己迎出去。心裡想着,也許史密斯能解開一些謎團吧,第一個對井池財團動手的就是他。
史密斯今天特意裝扮了一番,穿了件豎領長風衣,大晚上還帶着一副墨鏡,滿頭金髮被一頂矮檐帽遮得嚴嚴實實;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您今天……真帥啊。”祝童笑呵呵的把史密斯帶進房間。
“史密斯先生,歡迎光臨小店。”鬆井平志也笑了,幫着把史密斯的行頭放好。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史密斯神情憔悴,看起來很激動。
“至少在這裡,您是安全的。”祝童倒上一杯酒,遞過去。
史密斯接過來一飲而盡,喘了幾口氣,看着鬆井平志問:“您也是李先生的朋友?”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鬆井平志一語雙關的說。
“太可怕了,他們竟然想殺我?”史密斯放下心來,抓住祝童的手;“李先生,請一定救救我。”
“誰要殺你?”祝童和鬆井平志幾乎異口同聲的問。
“彼得,那個討厭的傢伙是溫格先生……搭檔。他這次來是爲了調查卡爾爲什麼會突然去上海,還有溫格先生,爲什麼會突然變成白癡?漢密爾頓把美國最好的腦血管專家請來了,他們正在對溫格先生進行全面檢查。他們不相信早田教授,也不相信我。彼得剛纔問了我好多問題,上帝啊,他會不會殺掉我,就如對待卡爾一樣?”
“應該不會吧,不過……”祝童看着史密斯,這是一張被嚇壞了的面孔,看來,他真是個小人物。
“不過什麼?”史密斯好似驚弓之鳥;“李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我們家族三代的積蓄都在合聯船舶裡面。他們準備把我當成犧牲品。我上午向他們求助,請求撥付一筆應急款項。可是被拒絕了,並且,他們還要求我歸還一筆……太可怕,我被拋棄了。”
“歸還一筆什麼錢?”祝童比較關心細節,特別是史密斯刻意想忽略的部分。
“那是一筆……準備金。您知道,我們有很多規矩,爲了讓大家放心,並保證大家的收益。本着風險分擔的原則,每筆生意都會有一筆……也許叫保證金更準確。只有我和卡爾共同簽字才能動用這筆錢。上帝啊,我真愚蠢!他們根本不敢殺我,至少在拿到這筆錢之前,沒人敢殺我。”
史密斯抱住頭,大聲呻吟着;嘴裡不停的爆出一串串惡毒的咒罵。
祝童和鬆井平志靜靜的等候史密斯發泄完畢。卡爾應該是那些人派來監視史密斯的特使,可沒想到,先出問題的不是史密斯,而是卡爾。對手也亂了分寸,竟然讓彼得威脅史密斯。溫格先生的搭檔當然也是FBI特工,也是一位中國問題專家,並且是現役的。
史密斯一直鬧了十幾分鍾才從神經質狀態恢復過來。
“史密斯先生,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開始了嗎?”祝童又遞給他一杯酒。
“開始什麼?”史密斯喝下半杯,狐疑的問。
“當然是開始談判,您家族的錢很危險,福華造船是您唯一的選擇。爲了大家利益,我們沒理由Lang費時間。福華造船安全,您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和自由。”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您真得能對付的了他們嗎?我說的是雷曼先生,他馬上就會來日本。我聽說原計劃是十三日,雷曼先生不喜歡十三號,他將在關島停留一天。十四日,雷曼先生將乘坐軍用飛機,與太平洋艦隊的愛德華將軍一道訪問日本。”
“很有意思,雷曼先生來參加一個國際環保會議,竟然選擇和一位海軍將軍同行。”祝童很感興趣,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美妙了。
“可是,雷曼先生是個很有勢力的參議員。”
“他首先是個人,其次纔是參議員。只要他還是個活人,就沒什麼可怕的。史密斯先生,上帝之所以神聖,是因爲他已經死了。”祝童爲了給史密斯大氣做出不屑的姿態,並很快把話題轉開:“我想知道,您還能籌集多少錢?福華造船需要鉅額投資。”
“只有保證金了,一億美金。他們答應給我五億美金的授權。可是發生瞭如此多的變故,我想,這一億美金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讓他們得到教訓,我很高興。”史密斯越說越激動,語言邏輯近乎混亂。祝童和鬆井平志靠手勢和猜測,才勉強弄明白了他要表達的大致意思。
一億美金,對大部分合資項目來說都屬於一筆鉅款了。
可是福華造船的攤子太大,無論怎麼算,合作雙方投入的建設資金也不可能少於十億美金。
鬆井平志手裡有一億美金,陳依頤和華商銀行準備了兩億美金,祝童手裡還有一億美金,加上史密斯的一億美金,還有五億美金的缺口。井池雪美爲福華造船準備有兩億美金,原計劃以櫻花銀行的名義投資福華造船;現在,這兩億美金很可能已經泡湯。即使算上,也還有三億美金的缺口。
飯要一口一口吃,祝童把後面的障礙放到腦後,先解決史密斯和雷曼再說。
錢的問題,說大大,說小也小。
上海有錢人不少,實在不行就請萬家生佛參與進來,還有宮廷裡的人,他們比較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