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照鏡子,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煩的,像是看不夠似的。
有句話說的真對,只有失去以後纔會知道珍惜。
夢境裡全是我的臉,微笑的、哭泣的、生氣的、哀傷的,不管哪種表情,都是美麗的,美得讓我心疼。
像是被人潑了濃硫酸,毀掉的不僅是一張臉,還有一段鮮豔的人生。從此以後那個天顏絕色的蘇珏兒,那個傾城傾國的冥炎,那個明媚動人的楠瑾,煙消雲散了,如水般蒸發了,再也活不過來了。原來我還是一個惡俗的女子,雖然這不是我的身體不是我的容貌,這樣絕豔的女子,我還是深深的喜歡,十幾年的磨合,當我想起自己的樣子,已然是遙遠模糊,記不清楚了,果然還是喜歡美麗的女子,連我自己都不能例外,那麼他們呢,我深深的顫動,原來我是這樣的自卑與無奈,從來我都是指望着這皮囊可以給我一些資本,如今卻有些幡然醒悟的心境。
大概這是報應吧,我傷害了一些人,我理應付出些什麼,沒有曹操那“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崇高理念,我也自問沒有屈原那心繫天下的情懷,好像,我要求的不太多,只是想要和喜歡的人過上正常平凡的日子,讓我也當一回賢妻良母,相夫教子,這個,很過分嗎?
呵呵,我笑起來,那疤痕猙獰的像魔鬼的獠牙,玉芙瑤說的對,侯門深似海,做個平凡的女子才最幸福。想起她,心裡不禁一陣鈍痛。
我知道一定是個女人,直覺告訴我,這世上有這樣的一個人如此深的恨着我,那恨如同這傷痕般已融入身體,她明明有殺了我的機會,可是她卻讓我活着,讓我這樣活着。所以我知道這是個女人。
只有女人,纔有這種膚淺而殘忍的手段。
一個北冀女人。
一道傷疤換了一條命,挺值。
心情漸漸的平復下來,至少還有半張臉,我有時會想起夜半歌聲的橋段,想起來也會唏噓不已,我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我,因爲這樣的樣子才更會看清楚一些事情,對於一個想要平凡度日的女子來說,絕世的容貌只會帶來危險,而我只想要安靜安全的活下去,遠離那個漩渦。雖然不知道以後發生了什麼,我想那些事情蘇穆應該知道了,憑着直覺,分明覺得總會有個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如果我死了,也許齊瑒會告訴他,不知道爲什麼,想到齊瑒的時候,我覺得那樣理所當然,心裡一陣恍然,大概只有他那個性格纔會做那樣的事情吧,彥青麼,他無法說出口吧……
這些天服侍我的是一個溫和的小丫頭,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覺得十分可愛,她的話不多,可是卻周到細緻,挺讓人喜歡的。我所住的地方,白天很安靜,可是到了夜晚,卻總能聽到歡歌笑語聲,有時還會夜夜笙歌到天明。心中隱約有了大概,我果然還是跟上帝有仇啊,這是被人救了還是被人販子給賣了啊,心裡一陣黯然,這樣的容貌對他們是無用了吧,千萬不要弄個強硬的老闆纔好,我雖然看到那些曾經穿越到此處的女子們活得相當的滋潤鮮活,我卻沒有這方面的才能,這種靠臉面生活的活計顯然不適合我,若是上乘的僱員當不成,那麼這下乘的……
這想法直接讓我徹底的清醒過來,現在哪還有時間風花雪月,無病呻吟,最重要的是如何在這地方過得隨心所欲,更更重要的是得把那幾年沒練的舞蹈之類的好好想想,還好古琴我一直有彈,估計還能抵擋一二,想到這裡我的心才稍稍的平靜。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無比充實,每天在複習基本技能的生活中度過,當然也相當敬業的回憶了一些電影中優美驚豔的舞姿片段,自己刪刪減減的編排了些保底的,畢竟也得對得起穿越這名頭纔是,這樣一日日在我的勤奮中流過,我終於可以平靜下來,那些忐忑和緊張如煙般消散在我的實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