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切都還是一個遠景,畫出來能給簇擁在自己麾下的一幫人一個奮鬥的目標,把這些人心更好的凝合在一起。
像殷城和霍山兩縣都屬於偏處光州和壽州南部的縣份,土地山林湖沼衆多,人口也不算多,本土士紳勢力也不強,被蟻賊洗劫一番之後估計也所剩無幾了,從這個角度來說,倒不能說沒有可行性。
江烽這一番話也是激得丁郭二人熱血沸騰。
一州五縣之地,何等肥沃,若是能成爲這個新建州的草創者之一,無疑能夠在其中分享到巨大的權益,對於像他們這樣的庶出子來說,簡直就是一條鋪滿了錦繡的康莊大道,哪怕這條路可能充滿了血腥和荊棘,那又怎樣?
從來就沒有白白落到你頭上的好事,自己不就是希望能有一個機會麼?
男兒功名馬上取,難道還懼於上陣拼殺麼?
看見這二人面部表情變化,江烽也知道這二人是被自己的話給勾起了無盡的野望,不過這也正常,換了自己身處他們這一角,一樣會恨不能馬上披甲上陣,去攫取屬於自己的那份榮耀和權益。
“阿滿,小郭,這只是我的一個初步想法,前提是咱們要熬過蔡州軍對我們固始的進攻,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蔡州軍的實力,老實說,我們固始軍現在的實力與蔡州軍差距還很大,即便是依託固始城防體系,也不容樂觀。”
江烽也需要給他們潑一瓢冷水,讓他們有一些心理準備。
“大梁要對蔡州用兵,但是在時間上和用兵的力度上不是我們能掌握的,這也就是說,蔡州軍勢必要來一戰,我們必須要打贏這一戰。”
對於江烽不動聲色間已經把稱呼換了丁滿和郭泰二人反而很高興,這說明江已經接受了二人,他們的身份角色也需要轉換了。
“虞侯大人,這一點我和小郭都明白,臨來之前家裡也有長輩說了這個情況,我和小郭原來也在軍中幹過,吃的就是這碗飯,我們也希望能早日到位,蔡州軍固然強,但是也不是三頭六臂,我們固始軍可能在野戰上無法與對方對抗,但是依託城牆防禦,我覺得我們還是有些把握的。”
丁滿站直身體,語氣裡也有着將門子弟的獨有自傲,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這幫兄弟中絕大多數都在大梁軍隊中幹過三五年,就是在廣勝軍中,廣勝軍被裁撤了,但是我們這幫兄弟的血性卻沒有丟,大家都憋着一口氣,等的就是一個機會,只要能夠給我們足夠的士兵,咱一三個月內能把他們操練成見了敵人就能嗷嗷叫往上撲的鐵兵!”
“阿滿,別說三個月,一個月時間蔡州也不會給咱們。”江烽很喜歡阿滿這個叫法,雖然在這個時代叫起來有些彆扭,但是他就是喜歡,就像是在三國時代某個牛人一樣,那滋味真不賴,“我打算最遲明天就要動身返回了,我擔心只怕我們剛到家,蔡州兵就要兵臨城下了。”
“這麼快?”丁滿和郭泰都皺起了眉頭,都是帶過兵的人,自然清楚一個農夫變成一個士兵沒有什麼捷徑可走,要麼苦練,要麼就是在戰鬥中來成長,前者時間長,後者陣亡率高。
“晚也晚不了幾天,咱們得有一回去就開始打仗的準備。”
江烽相信蔡州肯定也在汴梁有自己的眼線,自己來汴梁,汴梁的軍事準備,哪怕蔡州方面無法掌握很清楚,但是大概情況肯定能知道,袁氏決策者會怎麼做,用腳想都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固始,滅了這根在背的芒刺。
丁滿和郭泰都覺得有些棘手,皺起眉頭,若無趁手兵卒,自己這不過三十餘人,再是強悍,也難以發揮出作用。
這上戰陣,自己這幫人起的作用就是排兵佈陣,關鍵時候身先士卒衝鋒陷陣,起到突破或者壓制作用,帶動士氣,手底下沒有一幫合用的士卒,這作用何從發揮?總不能讓自己這三十人自由作戰吧?
“固始軍因爲和蟻賊一戰損失很大,之後我離開時纔開始重新補足兵員重建了三到四個營,也不過兩千人左右,目前申州兵那邊我會安排人儘快到固始,這樣我們也不過三千多兵力,戰鬥力恐怕還參差不齊,……”
江烽也知道這是自己面臨的最大麻煩。
張越和谷明海的牙營和中營是不能動的,哪怕張越和谷明海二人本身戰技與楊堪、丁滿、郭泰等人都遜色不少,但是這是戰場交鋒,不是單打獨鬥,將不知兵非常危險,甚至會拖累戰鬥力下滑。
黃安錦正在組建前營,估計左營大概也只是剛搭起了架子,有沒有補充完畢也還不清楚,但即便是補充齊備,戰鬥力的形成上也還差得遠。
“虞侯大人,某有一個想法,不知可否一用。”斜對面得房間裡傳出來另外一個聲音。
“噢?哪位兄弟,請講。”江烽訝然,看着房間的陰影裡那個身影。
對於這幫人除了楊堪、丁滿、郭泰以及鄧龜年還有其他幾人外,剩下二十餘人,他只是見過一面,並不熟悉。
倒是丁滿很熟悉,“吳十二,吳十三,你們倆滾出來說話,都是大男人,有啥不好見人的?”
看來是兩兄弟,這兩人一出來,江烽就明白這二人爲啥不願意拋頭露面了,這二人長得實在太寒磣了。
兩個人的個頭都只有五尺不到。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一個人臉上有一個相當大的青灰色胎記,幾乎佔了左邊小半邊臉,在黑夜裡看起來更是格外瘮人。
另外一個則是背有些略駝,一臉麻子坑,一句話,兩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特別滲人,讓人看得很不順眼。
以貌取人是人之常情,沒有誰生來就喜歡醜的東西,但對於江烽來說他早已經過了那種以貌取人的境界了,無論是前時空還是這個時空,對於他來說,有價值的東西纔是最重要的,更何況人的容貌本來就是父母和老天帶來的,若是以這一點來取人,那就真的太失敗了。
江烽喜歡美麗的東西,但是並不排斥其他,像這兩人,讓他關注的是對方的話,而非對方的容貌。
“虞侯大人,這是吳十二吳十三兩兄弟,哥哥吳長生,弟弟吳長勝。”丁滿一揮手,“都是兵甲坊裡的老兄弟,他們倆原來都在廣勝軍我手底下幹,廣勝軍裁撤之後,他們倆又到龍驤軍裡幹過,脾氣不太好,被人趕了回來了,就跟着我在混飯吃。”
“有什麼好的想法,說來聽聽。”江烽面色如常,笑着問道。
吳氏兄弟同時抱拳一禮,“某兄弟倆都是從廣勝軍出來的,跟隨丁軍都虞候多年,後來廣勝軍裁撤,兄弟們都被打散到了其他諸軍,但因爲咱們是廣勝軍出來的,也沒有人照應,所以很多兄弟都混的不如意,不少也都像我們兄弟一樣被攆了出來,有的回了老家,有的就流落街頭,向某兄弟也幸好還有丁軍都虞侯照應,方纔能有碗飯吃。某在想,左右也就是當兵吃糧,大梁若是沒咱吃糧的地方,去哪裡都一樣,總勝過在鄉里不習農桑,衣食不保。”
“哦?不知這廣勝軍招兵主要是來自何地?”江烽眉峰一挑,這很關鍵,若是太遠,要一一去招募,時間上就趕不及了,若是這汴梁城附近,倒是可以一試。
“某兄弟都是中牟人,廣勝軍當初招兵也主要是在許鄭二州,某不少軍中兄弟都是來自長葛、鄢陵、襄城和扶溝,去年許州那邊遭遇旱災,不少老兄弟都在鄉里混不下去,其中不少今年都跟隨蟻賊東下了,亦有不少兄弟留在鄉里,若是能得允許,怕是招募三五百人也是能的。”
臉上有巨大胎記的吳長生這麼一說,立即引起了江烽極大興趣,許州就在自己一行人返回固始的路途中,若是能馬上行動起來,哪怕是晚上三五天,也能帶起一幫老兵卒來固始,對於固始來說也是救急之援了。
“吳十二這麼一說,倒是勾起我另外想法,龍虎軍十來年前不也是裁撤了麼?我一位本家兄長原來就在龍虎軍,後來回家鬱郁,前些時日還在說龍虎軍一幫老兄弟在西門兵部鼓譟,要求重建龍虎軍,說那幫兄弟雖然年齡已大沒啥希望了,但是他們這一大幫子人的子弟們在鄉里不習農桑,混不下去了。”
郭泰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龍虎軍士卒主要來源於汴州和宋州,浚儀、陳留和尉氏以及雍丘尤多,馬家兄弟的老爹不是就在龍虎軍幹過麼?讓馬家兄弟去浚儀、陳留、尉氏跑一趟,沒準兒也能拉來百十號吃糧的。”
“對,兵部那邊取得同意簡單,崇政院和政事堂都支持的事情,三五百人根本不是問題,這事兒讓七郎去辦,保管成!小郭你去找馬家兄弟,讓他們天明就去,趕緊!吳十二、吳十三,你們兩兄弟也分別取,吳十三回你老家中牟去,吳十二就去許州那邊找你那些老兄弟,告訴他們跟着丁某走,到固始保管有糧吃有餉拿。”丁滿也興奮起來,以掌擊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