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放下書,笑道:“身體可大好了,今天聽小廝說你肯出來走動了,起初我還不信,後來聽說你去了你娘那裡,我估摸着你這會子應該來見我了。”
我笑道:“現今覺着身體大好了,便想着和爹孃說會話。”
“你本應該多出來走動纔是,可是你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竟把自己關在房中任誰也不見!”
感覺有點責難的意味,我早已知曉他待我並不是很好,便連忙笑道:“先前生病身上不爽快,見了人只怕惱了人家,倒駁了衆人的好意,所以才躲着屋中慢慢調養的。”
爹冷笑道:“你哪裡是怕惱了別人,你是怕別人惱了你吧,可見你小小年紀並不實誠。”
我心下哀嘆,這個爹見我大病初癒不顯的高興,倒是責難起來了。
“怎麼又不說話了,莫不是我衝撞你了,你又要閉門不出了。”
我立即低頭諾道:“爹教訓的是,女兒不敢。”
只見他冷冷的掃了我一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罷了,你先退下吧,免得又說我對你苛刻了。”
我只得恭敬的應了聲“是”諾諾的退了出來。
待離的很遠,我深呼口氣,不禁暗歎,以後的日子可得越加小心才行。
鶯兒無奈的嘆口氣,“小姐,奴婢早就不忿了,因老爺喜歡三夫人多點,便捎帶着喜歡三小姐和小少爺,對夫人和小姐總是不太待見的。”
“這是爲何?”
鶯兒黯然搖頭,“奴婢不清楚,奴婢只是覺得夫人挺不容易的。”
男人都是愛美貌的,娘已人到中年,那日見得三夫人年輕貌美,再加上她的孃家勢力,爹這顆心只怕是早已偏向她了,只是難爲了娘,一個人支撐着整個家事,肯定很辛苦。
如此想後心中竟有一絲說不出的難耐,這本不該是我所擁有的感覺,可是卻偏偏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立即晃了晃腦袋,隨着鶯兒回到自己的房中,一進入屋中,我便一屁股歪在了軟榻上,口中直叫着鶯兒倒杯茶來。
鶯兒嘟着嘴,“小姐,剛纔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又變的和先前一樣了。”
我急着喝了口茶,“你家小姐現在的樣子,纔是真正的本性。”
看着天色還早,便伏在案前,拿起毛筆在宣紙上照着詩集練字。鶯兒見我如此倒是歡喜了起來,忙着爲我研磨添香,我也覺得無聊,看她這樣亂忙,眼前
倒歡快了些。
我邊讀出聲邊寫着字,“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鶯兒在旁笑道:“奴婢看着小姐的字怎麼這麼彆扭啊?”
我嗔怪着拿出宣紙,“哪裡彆扭,你家小姐還會寫字,你應該萬幸了。”
鶯兒嘆口氣,“唉!要說小姐以前可是棋琴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如今……”
我見她傷感,便接着笑道:“如今你家小姐只是暫時忘記了,你也不用難過,雖說我失憶了,但是我會慢慢想起來的。”
鶯兒也笑着,“奴婢相信小姐,一定可以想起以前的事的。”
我笑着不說話,繼續寫着手中詩集,可心中卻難免不耐起來。
正寫着,小丫頭惜月喊着鶯兒,鶯兒笑着出去了,我手中的毛筆不知不覺的寫出了‘宋蕭’二字。停下筆,我只管望着‘宋蕭’茫然若失。
待鶯兒回屋後,我急忙收拾好筆墨,笑問:“惜月喊你什麼事?”
鶯兒笑回:“廚房傳飯了,小姐我們收拾收拾就去膳廳吧。”
我點點頭,任由鶯兒擺弄一番,便出了門,直奔膳廳的方向。
來到膳廳卻並無一人,老媽媽告訴我,此刻竹軒家的兒女都聚在隔壁的廂房內說話,說着便也引着我和鶯兒前往,我深呼口氣,猶豫着進門。
只見一個大約十多歲的清秀小男孩,立刻跑到我身邊拽着我的手搖晃着,“翎姐姐你來了,身子可好點了,我早就想去看你了,可是爹吩咐了不讓我去。”
我看着這張漂亮的臉蛋,略微愣了幾秒,方想起這便是竹軒旭了。
我摩挲着他的頭柔聲笑道:“我的身體很好,以後可以經常陪你玩了。”說着便展眼瞅了一圈,雲海和梅香都不在,只有一位美人坐在對面的倚榻上,但見她周身綾羅綢緞,頭髮高高綰起卻於後面留下密如瀑布的青絲少許於鬢前分散於臉蛋兩旁,一支金釵嵌在髮髻上,越發映的臉蛋如桃花般嬌媚,只一雙丹鳳眼帶着挑釁的笑意。
我見她眉眼處像極了三夫人,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竹軒蘭若,既是她不懷好意,那我躲着就是了。
我摩挲着竹軒旭的頭笑着說道:“姐姐,現在還有些事情,旭兒先在這裡玩好不好?”說着便抽手在他的鼻子上輕颳了兩下。
竹軒旭還未說話,
蘭若卻已嬌笑了起來,“姐姐身體剛恢復就有事情纏身了?我勸姐姐還是保養得好,若不然再有什麼病的痛的到那時能不能像如今這樣恢復,可就說不定了。”
見她眉眼處的譏諷,我驀地心下生氣,鶯兒不等我發作便說道:“三小姐,二小姐的病纔剛好,三小姐還是少刺激我們二小姐吧。”
蘭若欠了欠身子,並不看她,“你是什麼身份?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姐姐就是這樣教導奴才的嗎?”
鶯兒的臉登時紫脹了起來,還欲說話,我急忙攔住了她,笑道:“妹妹說的是,我會好好的保養身體的,不勞妹妹費心。”說完,我便拉着鶯兒走了出去。
這只是第一次見面,況且我又是‘大病初癒’若是此時鬧出什麼來,爹肯定不會站在我這邊,弄不好反而會說我性情古怪難容他人。
身後的蘭若依然在那裡輕笑,鶯兒扶着我氣氛不已,我只好柔聲安慰,“你別和她一般見識了,我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以後你見着她繞着走就行了。”
鶯兒點頭無語,一時間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梅香找着我便一起進去了,只見一個大圓桌擺在中央,爹在上座餘者按着長幼次序坐下,我坐在梅香的旁邊,正好和雲海相望。
未及吃飯,爹便說道:“今天是我竹軒家團圓的日子,雲海又從邊關調了回來,翎兒大病初癒是好兆頭。難得人都聚齊了,這頓飯我吃的高興。”
雲海便起身對着爹舉杯,“這些年來兒子遠在邊疆,不能在父親母親身邊敬孝,這杯酒就當是兒子賠罪了。”說完一仰而盡。
雲海坐下後,一家人才開始動筷子,我對這些官話,沒有半點興趣,只顧着吃着眼前的佳餚,此時的我應該儘量保持沉默。
眼見着鱸魚在盤中,我伸着筷子剛想夾起,另一雙筷子卻同時夾住了,擡眼看見蘭若正在發笑,我便抽出筷子繼續吃飯,蘭若卻笑道:“姐姐愛吃這鱸魚,就該取了去。“說着便將那魚肉夾起送至我的碗中。
怎麼會突然對我這麼好?只見爹笑道:“呵呵,翎兒,你愛吃鱸魚今後任你吃多少都可以,只是蘭若卻懂得謙讓,實在難得!”
三夫人立即說道:“老爺別誇她了,翎兒大病初癒理應多吃些纔對。”
我的上帝!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理會他們,繼續吃着飯,三夫人笑道:“到底是幾個月沒吃這些菜了,老爺看翎兒吃的多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