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不改面色,低聲泣道:“凡是來王府中拜賀的人,都是我在外殿接待的,並沒有人去過側殿,而太子妃所說的貼身侍女,我早已經將人給綁了起來嚴刑拷問了。”
我挑了挑眉,淡淡的一笑,“可知是否問出些什麼來?”
趙氏神色一滯,嚴肅的說道:“並沒有問出什麼,她們全都不知道。”
經她這麼一說,更多的議論聲迭起,我心中雖然有些難過,卻也不是放在心上,淡淡的問道:“你是說,王府中的太醫竟都是無能之輩,而梅側妃在給小王爺飲食穿衣時都不過問太醫的意見而直接給小王爺穿的嗎?還是說那些個太醫現在已經不在了呢?亦或是王妃偷懶並沒有在小王爺的事上費心,所以纔會釀成如此慘劇的嗎?”
趙氏面色微微一囧,但是很快又恢復過來,“小王爺的夭折我的確是難辭其咎,但是卻也不能眼睜睜多的就這麼了事。”她又迅速的轉向皇后,低聲泣道:“兒臣請母后做主,一定要爲王府討個公道。”
皇后點了點頭,對着衆人說道:“太子妃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此事一定得從長計議,如今王府中不能離了你,你可要保護好身體纔是,不要爲了此事而分外傷心。”
皇后的態度在我意料之中,如今她既然和紫嫣同謀一時站在了玄鴻這一方,自然是萬事都會向着玄鴻了,而此事若是當真的算到我的頭上來,對整個景陽宮自然是不好的,皇后也不會真正的去追查,可是趙氏也絕對不是沒有頭腦的人,她這明明知道皇后不會嚴查追蹤,卻依然這麼做,原因也無非有二,一來,可讓給梅香與我決裂,二來,造成聲勢讓我的名聲受損,而王府作爲受害者自然是會得到天下的同情了,只可惜我不會就這麼罷休,無論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是誰,我也絕不允許有人破壞我與梅香多年的姐妹情誼!
果然趙氏如此說着,便又低聲哭泣了幾分,便退下了,皇后給了握一個警告的眼神後便也歇息了,我歇着雪茹慢慢的往回走,紫嫣笑道:“姐姐真是好厲害的口舌,那王妃竟然沒有佔到便宜,反而落得個照顧不周的罪名。”
我淡淡的並不想搭理,只說道:“本宮這些雕蟲小計,又怎麼會入你的法眼。”
紫嫣絕美的容顏微微一滯,有些傷感的說道:“只一句話我勸着姐姐,身在福中應當惜福纔是最要緊的。”
她的面容仿若入秋的芙蓉,有着淡淡的哀傷清麗而無雙,玄鴻連日不去她那裡,想必她的心中也是極爲難過的,只是她一向豁達,今日爲何又要說出這些話來?
我佇立在原地,淡淡的道:“所謂幸福,必定是自己感受到的那才叫幸福,妹妹的話我記住了,本宮先回去了。”
回到瑩心殿中,我心緒着實煩擾,這麼些天來,心中一直不是很順暢,如今又多出這樣的事情,只怕是又要有一番波折,玄鴻和玄樺爭寵,想必玄樺的確會因爲這件事情牽扯玄鴻,皇后雖然面上向着我,但是心裡卻是恨極了我的,只是我萬般沒有想到,梅香怎麼會是這樣的態度,若是果真因此而失了往日的和氣,那便是最得不償失的,如此想來,紫嫣當初所說的話倒是一派的正緊了,只是我一心顧念着梅香也沒有想那麼多,那麼如果我與梅香決裂,究竟是那些人才會真正的
受惠呢!
我拿着名單仔細的思索,按照趙氏所說,這些人都沒有去過梅香的側殿,依着梅香謹慎小心的性子也是絕對不會讓人觸碰那貼身的衣物,如此的話,嫌疑最大的莫不就是趙氏自己了嗎?難道趙氏當真是賊喊捉賊,可是,趙氏對玄樺的情誼不同尋常,若是她記恨梅香完全可以不着痕跡的針對梅香便可,爲何又要犧牲玄樺的一個孩子?
“在想什麼呢?”我擡首,玄鴻一身明黃色的衣袍走了進來。
“沒什麼?如今天氣雖然轉暖,但是還是冷的,殿下怎麼不多穿點衣服?”我起身給他倒了杯茶,玄鴻低笑道:“早上穿的,剛剛回宮才脫了,是不是母后刁難你了?”
想來今天早上的事情他已經知曉了,我搖了搖頭,臉上訕訕的,“臣妾給殿下添麻煩了。”
玄鴻俊逸的臉龐笑了笑,“沒有,你從沒有給我添過麻煩。”
心中有一瞬間的失神,自從我入宮以來,他對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一味的包容,即使是再大的錯他也從不會去責罰,眼底有着秋水波波,“殿下這幾日辛苦了,臣妾讓小廚房爲殿下做點好吃的。”
玄鴻拉着我的手,清笑道:“我不辛苦,倒是你現在懷有身孕纔是真的辛苦,要補也該是你補纔對。”
我別過頭,心中越發的不好受,便不去看他的眼睛,心中還是爲了梅香的事情煩擾,玄鴻見我訕訕的便低沉着聲音說道:“我相信翎兒一定是清白的,只是翎兒懷疑會是誰在背後作亂。”
我凝神想了想,“臣妾瞭解了最近王府中出入的客人,但是王妃既然說並沒有外人進入過姐姐的寢殿中,那麼懷疑的人數自然就會減少,但是如此一來還是沒有證據。”我看着他,心中愧疚難當,“今天在朝堂上,王爺有沒有爲難你?”
玄鴻爽朗的笑了兩聲,“你放心便是,就算他爲難我,我也有辦法對付,你不用擔心,倒是你方纔所說的倒像是懷疑王妃和幾個側妃的樣子。”
我道:“王府中除了姐姐和王妃之外,其他的人倒是沒有見過,殿下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玄鴻喝了口茶,展眉道:“王府中除了王妃之外,還有另外三個側妃,除了梅側妃之外,剩下的就是王氏和李氏,王氏的孃家是江南有名的客商,當年我們弟兄幾個隨着父皇遊江南的時候,二弟和王氏一見如故,後來便祈求父皇納她爲妾了。李氏是雍州太守的女兒,翎兒想想她們是否會因爲記恨梅側妃而做出如此的事情呢?”
我低着頭聆聽,竟是沒有想到玄樺竟然還藏着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身份的確是不簡單呢,如此也不好判斷,那也只能來日在做打算了。
我心中着實着急,可是又見着玄鴻不以爲然,登時心中一亮,道:“殿下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玄鴻喝着茶,挑了挑眉頭,“翎兒現在纔想到我?”
我嘆了口氣,想着我做的這些事情終究是瞞不過他的眼睛,只是自己一時疏忽大意也沒有去在意,“殿下有什麼想法就趕快說吧,臣妾心裡亂的很,殿下就別和臣妾開玩笑了。”
玄鴻放下茶盞,低低的笑道:“好了,我說就是。”他頓了一頓,“其實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爭王惹的禍,二弟這麼做也無非就是
要給我找點麻煩而已,只是代價未免太大了,而且我相信他的心中也一定是有定奪的餓,若是如此的話,咱們也只能暗中查訪,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查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他說的輕鬆,眉宇間也時常帶着笑意,我心中稍安,便問道:“殿下派了誰去查探?”
“南宮沐,翎兒還不放心麼?”
南宮沐?好久沒有聽見這樣的名字了,我低頭淺笑,“倒是很長時間沒有見着他了。”那時我雙目失明,身邊就只有一個他跟隨在左右,可自從我進宮以來就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倒真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翎兒若是想要見他,我明日就讓他進宮可好?”玄鴻語氣平靜,眉宇間卻有着淡淡的不滿。
我無暇去顧及他的心思,只笑道:“如今夜要不得他,還是讓他辦些正事要緊吧。”
玄鴻一把將我拽入懷中,“他去辦他的正事,咱們也該辦咱們的正事纔是正理。”說着便吩咐道:“快些準備午膳。
因爲如今鬧出事情來,我也不得不每日間按時去請安,雖然每天都要聽那些人在那陽奉陰違的符合着皇后,但是卻也無可奈何,這日,正好經過澠池邊,慕容婉正在那裡賞花,想來身上的毒是解了,遠遠地望着氣色倒是好了很多,行過禮後,她盈盈笑道:“本宮知道宮中的人厲害,可是還從沒有想過你竟然爲了保住太子,保住自己的地位竟然連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過。”
我微微擡眉,“不知婉母妃在說些什麼。”
慕容婉微微展眉,“這裡沒有別人你又何苦裝作不知?如今這宮中誰不知道你毒蛇心腸害死了二王爺的剛出生的孩子?”
我淡淡的道:“如此說來,可有證據?”
“證據?”慕容婉微微擡眉,臉上的不屑一顧一閃而過,“既有着皇后給你撐腰誰還敢在說些什麼,那日王妃手中拿的難不成不是證據?那蜀繡可不是誰都能得的,還是說你自己也不清楚那是怎麼回事,亦或是別人是先給你準備的,而你又轉送給別人了呢?”
我心中動怒,眉宇間微微緊縮,她這番話分明是想要把冥王妃也給牽扯過來,真是好一個計策,能把太子和四王爺一起牽扯進去對二王爺來說果真是極好的事情,可是,我又怎麼會讓她如願?
“兒臣看着母妃越來越會謀事了,想的東西也越發的異性天開,母妃方纔所說兒臣是爲了保住太子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兒臣細細想來這的確會成爲人們誤會兒臣的想法,但是兒臣沒有那麼蠢,用這種法子不僅不會取得任何的效果,倒是會招來一些罵名,這種方法倒像是有人故意這麼爲難兒臣呢?”
慕容婉臉色微微有些怒氣,也不知爲何,最近在她的臉上總是能看見這樣的神色,以前的那些冷靜好像一瞬間都已經遠去了一樣,只是想不通,如今她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難道是爲了玄沐嗎?
“你別得意,怎麼樣?走了一個司徒靜又來了一個名動天下的紫嫣,那日子是不是很不舒服,再者,我堂堂大周太子竟然納一個藝妓爲妃,你這個太子妃可是真夠大度的!”
紫嫣?她應該比誰都清楚紫嫣的來歷,而她那日跟我所說的那些話,也只不過想讓我方寸大亂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