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高高在上,說的義正言辭,我心中只是忍不住冷笑,此時當然是越加重司徒靜的罪責,對她而言是最有好的了,若是能夠藉此將皇后打壓下來,那便是最好了。
皇上眼眸一寒,已經失去了耐性,“蠢笨東西,還不快快說來!”
碧紋嚇得身子更蜷縮了幾分,她斷斷續續的說着,“我家小姐初始聽聞太子妃已有身孕心裡也爲太子妃高興,可是爲了日後的算,小姐也不得不行之,所以纔會暗中讓殿下故意疏遠太子妃,那日太子妃在撞見殿下和我家小姐一起,就,就小產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的絕望,那麼的讓人不忍心責罰,可是說出的話語又是那麼的令我生恨!
賢妃問道:“太子妃只不過是撞見了殿下與司徒側妃在一起,這在宮中也實屬平常,又怎麼可能因爲此事而小產呢?”
碧紋哆嗦着低低的說道:“那日,那日我家小姐命人在青石板上鋪了些碎裂的鵝卵石,又,又派人支開了太子妃身邊的人,太子妃娘娘一時心急,便跑了起來,所以就,就摔倒了。”
聽到這裡我心中倒吸一口涼氣,連那日的事情也是她一手安排的?如此說來,那日他和玄鴻說的那些話,也是故意讓我心急焦躁而顧不得肚中孩子了,只是沒有想到她竟是那麼早的就惦記上了我的孩子!
衆人聽了俱是十分的震驚!皇帝的臉色更是駭人無比,良妃便趁勢說道:“皇上,此事可決不能姑息,現在想來,太子妃實屬冤枉,只可惜死了卻還是背上了通姦的罪名,皇上此事決不能姑息啊!”
良妃的意思,我自是明白,她這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着她慕容世家,若是司徒氏的勢力藉此打壓了下去,我又已經“身死”那對她來說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賢妃亦是相勸,“真沒有想到這背後竟然有着這麼多的事情,只是司徒側妃畢竟是司徒世家的小姐,若是輕易的懲罰,只怕是不好,再者,如此的話,只怕皇后的面上也不好看啊!”
琉璃殿中死一般的寂靜,陣陣冷風吹得燭火一陣亂擺,各個人的臉上俱是驚詫憐惜而又是忍不住的得意。
皇帝端坐在正中央,一瞬間散發的王者氣勢像是要把整個鹹福宮淹沒,黝黑深邃的眼眸寒氣逼人,他冰冷的語氣如入三冬,“皇后面上不好看,那朕的臉上就能過的去嗎?朕沒有責罰她沒有好好地管理這後宮已是給了她最大的面子了。”
賢妃忙雙膝跪下,掩去眼角的算計,惶恐的說道:“臣妾一時糊塗,請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驟然起身,對着衆人吩咐,“將這個宮女帶上,起駕鳳翔宮。”
皇帝的話一出口,衆人便忙忙的準備着,只片刻的功夫,琉璃殿中早已是空無一人,回眸瞥了一眼,只覺空曠淒冷亦是多了份寒意。
“娘娘,回去吧。”芳慧低聲說道。
我淡淡的點頭,心中卻沒有解恨的快感,“你有沒有覺得皇上今日的表情很是古怪?”
芳慧攜着我往回走,低低的道:“只怕是娘娘沒有見過皇上發這麼大的火,所以纔會驚訝吧。”
我低眉,只覺得心間有種說不出的悲涼,“帝王之心果真是這世間最難揣測的,只是,皇上會僅僅憑藉着一個宮女的指證而輕易的相信嗎?我的
心裡總是不妥。”
芳慧攜着我回到房中,雪茹屏退了所有的人,芳慧端着茶盞給我,壓低着聲音說道:“奴婢想着娘娘也應該是明白的,司徒氏已經幾世稱霸朝政,皇帝心中早就不滿,現在皇后卻又讓司徒大小姐進宮爲側太子妃,一方面皇上擔心着司徒氏的勢力會越發強大,太子殿下無法駕馭,而另一方面……”
芳慧並沒有說下去,我喝了口茶,淡淡的道:“另一方面皇上是擔心殿下會與司徒氏聯合,若是到了晚年卻被迫逼宮,那也是件悲慘的事情。”
芳慧便低聲道:“娘娘既然能夠明白便是最好了,所以太子殿下雖然有着司徒氏的勢力,卻也說不上是好事,也算不得是壞事,太子殿下一直在周旋這兩股勢力。”
頓了一頓,我點點頭,也正是因爲如此,皇帝纔會看重玄樺,只怕皇帝對着玄樺卻又是另一番打算,一方面若是玄鴻被司徒氏控制,那麼他便可以當即立玄樺爲王來遏制玄鴻,另一面皇帝也是在暗中警示着玄鴻,讓他早早的做好打算不要辜負了自己的一片苦心纔好,如此想來的話,在皇帝的心中竟是對着玄鴻有着更多的期盼,而以玄鴻的能力不會讀不懂皇帝的意思,玄鴻能夠讀懂,玄樺亦是會知曉,只是不知這兩兄弟今後究竟會到什麼田地了?
“娘娘,早些歇息吧。”芳慧輕聲提醒,“現在已經過了三更呢。”
我擡眉看了看窗外,果然覺得一股冷煞的風襲來,便放下手中的茶盞靜靜的躺下,芳慧便低聲說道:“娘娘早些安歇,奴婢在這等着賢妃娘娘,若是賢妃娘娘召見,奴婢再將娘娘喚醒便是。
我淡淡的點頭,可是心中卻是輾轉難眠,看着芳慧立再一邊等候,便又坐了起來,芳慧忙要來攙扶,我輕輕擺手,“我只是睡不着,並無大礙。”
忽的心中想起了鶯兒和小蕊,一時間只覺得那兩個小丫頭並沒有離我遠去一樣,那些因爲仇恨而掩飾的悲痛,此刻間全都爆發了出來,彷彿鶯兒還在和我牙尖嘴利的嬉笑,小蕊依然是那副天真的模樣,有時候粗心卻又是那麼的乖巧,可是這兩個人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我的希望也終究變成了無盡的奢望。
一時間忍受不住,滴下淚來,芳慧忙道:“好端端的,娘娘這是怎麼了?”
我低眉,聲音嘶啞難耐,“鶯兒和小蕊身葬何處?你可知曉?”
芳慧一愣,隨即也陪着落下淚來,“原來娘娘早已經知道了。”
“一開始沒有見着她們我便是心中懷疑,可是想着有殿下的庇護,她們怎麼也不會……”我的聲音越發的哽咽難耐,想着跟着我的丫頭,鶯兒、小蕊、彩惠、還有小蕊的姐姐小蓮,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心中的苦痛便是愈發的酸楚,“跟着我的丫頭竟是沒有一個走到盡頭的,我愧對她們。”
芳慧拿着月白手絹爲我拭淚,“娘娘也不必過於哀傷,能跟着服飾娘娘,奴婢想着鶯兒姑娘和小蕊姑娘都是心肝情願的。”
我淡淡的道:“都是我無能而已,若不是因爲我,只怕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芳慧便低聲道:“娘娘快別這麼說,如今眼看着真相大白,鶯兒姑娘和小蕊姑娘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維維點頭,心中的酸楚自是無法釋懷。
正說着,只聽
門外輕響,芳慧會意便上前略微說了幾句,便將門打開,我忙下牀,素心便忙道:“太子妃別忙活了,娘娘說了如今夜深,就不和太子妃說了,而且此時叫太子妃前去的話,只怕也是惹人注意,娘娘只告訴太子妃,一切都在計劃之內,太子妃明日只看着就行了。”
我忙笑道:“多謝娘娘相幫,姑姑一路走來辛苦了。”
素心道:“奴婢只是做該做的事情,倒也不是很辛苦,只是現在夜深了。太子妃還是早些安歇吧。”
我點點頭,便讓芳慧將素心送出門外,至此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宮裡瞬間傳開,司徒側妃被軟禁在了飛燕殿中,直待日後處理,皇后不僅沒有求情反而是大義滅親,只是世人都沒有想到原來那太子妃是被冤枉的,更可憐的便是金國的王子了,金國王子被無端冤枉,此刻真相查明雖然還了他一個公道,但是皇子卻咽不下這口氣,正準備回金國出兵討伐,這件事情不僅是累及王子更是讓太子殿下失去了愛妃,又致使玉妃流產痛失一子,那司徒側妃當真狠毒。
而被冤枉的太子妃,她的家人也重新獲得了原有的榮耀,竹軒氏一門算是徹底的保住了!
我靜靜的傾聽着這些話語,皇后在最後的關頭果然還是選擇了保存了自己的羽翼,爲了所謂的勢力也只好將自己的親侄女給推上斷頭臺了,我擡眉冷笑,一開始她對司徒靜就沒有什麼感情,司徒靜也不過是她的工具,只是她這一招下錯了棋,而司徒靜之所以會如此,只怕除爭寵整個後宮的榮耀及權利,更多的卻是那份說不出的愛情了,只是這愛卻不該矇蔽了眼睛。
我徐徐的走着,半日間便將宮中所發生的大小事情都知曉了個遍,至午夜時分,芳慧攜着我又偷偷地來到瑩心殿中,玄鴻早已在此等候,我溜進去,玄鴻攜着我來到裡間,只聽玄鴻低低的道:“如今可是一切都妥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將你給脫出來了。”
我心中也是一陣陣犯難,裝死容易,可是又再活過來,這可就是讓人實在無法接受了,別說帝帝王之家無法接受,就是平常的百姓之家又怎麼會容忍這種荒唐的事情發生。
玄鴻低眉道:“她已經定了罪,只怕要不了幾日就……”
他的聲音帶着一股不捨的憐惜,我亦是知曉他的心境,畢竟司徒靜一直在暗中潛伏着幫助他,此刻不過是爲了自己的愛情,難道只因爲這個就要送她去死嗎?可是腦海中閃現着鶯兒和小蕊天真燦爛的笑臉,以及我那還未出世的孩子,以及差點就被害死的我,心中的仇恨猛然間又爆發了出來。
可是,此刻我卻是不能給玄鴻任何意見的,無論我說什麼都會成爲將來無法避免的論斷,這一切必須要玄鴻自己拿定主意。
靜靜片刻後,玄鴻低聲卻又無比的堅毅,“她已經鑄下大錯,無法避免,等待她的也唯有她應得的,這個怨不得別人。”
心中暖流緩緩而過,亦是有着一份淺淺的憂心,這個男人是向着我的,亦是向着他的權勢,爲了他的權勢和利益,他可以犧牲一切,只是我卻有着一份自信,不論將來如何,他是不會捨下我的。
我只淡淡的點了點頭,依偎在他的胸懷默默不說話。
玄鴻低聲道:“目今最重要的便是要你重新“活”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