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茹仍然跪在地上,我柔聲道:“你起來吧,在宮中每個人都求着自保,你爲何不依着母后轉而告訴我呢?”
雪茹低頭道:“娘娘自那日起便說話算話,況且對奴婢和別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奴婢心中有愧所以纔會這麼做。”話未說完,她復又跪下,泣聲道:“奴婢懇求娘娘從此以後讓奴婢跟着娘娘吧!”
我轉頭看向芳慧,芳慧便點了點頭,我會意,使了使眼色,早有小蕊拿着衣服並鞋襪送到了她的手中。
我溫然笑道:“身在宮中最怕的就是身邊的人不忠心,若是連身邊的人都不能相信,那這宮中也待不長久,難爲你竟一心想要跟着我。”頓了一頓,我斂着眉梢,“不瞞你說,我身邊的人除了芳慧姑姑是真心相待於我,其它的都是自小跟在我的身邊,你若是跟着我,可就不容許再有二心了?你可明白?”
雪茹聽說,便轉首將自己的長髮散落下來,“奴婢是真心想要跟着娘娘,若是日後再有叛變,奴婢便像着頭髮一樣。”說着便用手去絞。
鶯兒和小蕊忙奪住,笑道:“好了,好了,你今日肯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小姐就不會虧待與你,你日後只管和我們一樣服侍小姐便好。”
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凝神道:“現今母后竟然連這一招都已經想好了,只怕是日後越加難辦,既是如此那就明日吧,雪茹,你明日和我一同去飛燕殿中,只將那日我交代你的事情一一說出來便可。”
雪茹忙點頭道:“娘娘放心,奴婢定會好好操辦的。”
至晚間,玄鴻一早便來了,小廚房早已做好了晚飯,玄鴻便說,“日後若是飯一早做好了,你自己自持便是,不用等我。”
我爲他解去外面的衣衫,笑道:“臣妾想着殿下今日一定會來,所以就等着了,如此一來,臣妾吃飯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玄鴻攜着我坐下,嬉笑道:“怎麼會是一個人,你這麼說肚中的皇兒可得生氣了。”
我紅了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殿下還是趕快吃飯吧,淨想着這些有的沒的。”說着便起身拿了碗筷與他添飯。
玄鴻忙奪了過去,“這些讓我來就是,你現在可不能隨便亂動。”
我抿嘴笑道:“哪裡就那麼嬌貴了,倒是臣妾看着殿下這幾日似是愁眉不展的,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玄鴻道:“左不過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打緊,你也別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我溫然一笑,會意點頭。至此,玄鴻每日間便都我這裡,玉妃雖有不甘也唯有含恨了!
翌日,暖閣中溫暖舒適,窗外已經冒出了大大的太陽,估摸着玄鴻去上早朝,此刻不會回來,明珠也該從鳳祥宮請安回來了,我起身攜着芳慧和鶯兒一行人徑直朝着飛燕殿中走去。
到得殿中,並不見着明珠,人去通報,明珠才從寢殿中走出,只見她雖是華麗無常,可以眉梢的鬱鬱寡歡卻是難以掩飾,想着這些天玄鴻對她不予理睬,只怕她心中難受之極,若是此時說出來,恰到好處。
她見着我後,便俯身行禮,“太子妃娘娘吉祥!”
我忙攜着她站了起來,“妹妹快別這樣。”我攜着她坐下,笑道:“今日妹妹又去給母后請安了,妹妹受苦了。”
明珠強忍着不耐煩,冷冷的道:“不敢說受苦,倒是太子妃
娘娘還是有什麼話還是快些說吧,免得我這裡又有什麼東西衝撞了你!”
我溫然笑道:“妹妹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瞞妹妹那件事情我已經查處真相,若是妹妹信得過,就聽我說來,若是妹妹不願相信那就當我沒有來此。”
明珠眼眸微轉,擡眉道:“那你說來看看。”
我使了使眼色,她點頭,便道:“除了太陽花和阿薩留下,其它的人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我見着衆人一一退下,便笑道:“不瞞妹妹,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懷疑過妹妹,妹妹有所不知。”我便將永巷中和那細毛石子也說了出來。
明珠詫異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我微微點頭,“妹妹想一想,那細毛石子和永巷中的香料經過太醫和內務府的人查過,結果都是妹妹所在的塞外才有的東西。”
“我們公主並沒有去永巷中害人!公主自嫁過來就沒有出去過,怎麼可能是我們公主做的。”明珠的丫頭不等我說完便急着替她說情。
我溫然道:“若是我真心懷疑的話,一早就回告訴殿下了,又怎麼會來這裡?”
明珠厲聲道:“太陽花,你先別打岔,等着太子妃娘娘說完再說。”
我道:“若是妹妹真心信我那我便一一說來了,那細毛石子和永巷中的香料的確是妹妹所在的金國纔有,我之前也曾懷疑過,但是後來又細想了想,妹妹那時並不知道我已經有了身孕,別說是妹妹就是連我自己尚不清楚,所以思索再三我並沒有將此事告訴殿下。”
明珠若有所思,“如此說來,之前就有人想要陷害我了?”
明珠面色若有所思,我接着說道:“我之前也曾這樣想過,妹妹乃是金國的公主,又有誰要故意和妹妹過意不去呢?”
明珠低頭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自我進宮以來除了太子妃娘娘和各宮中的母妃走動之外就沒有碰到過其他的人,在者,若論利益衝突的話,也就只有和你太子妃娘娘有些瓜葛罷了,不然我實在是想不出。”
我溫柔笑道:“妹妹說的在理,只要想一想除了你我之外還有誰想要進這景陽宮中便知曉了。”
明珠微微一愣,低頭想了半日,忽的擡眉甚是懷疑,“我之前聽說過,本來太子妃之位原是司徒氏的小姐,不知是不是如此?”
我溫然點頭道:“果然不錯,若是我不與殿下相遇也許現在坐在這裡的就是司徒氏的小姐了。”
明珠豁然開朗,道:“難道這是那位小姐暗中所做的?她故意假借我之手來除掉你,好讓你我鷸蚌相爭她漁翁得利?”
我凝眉道:“也難怪妹妹會如此懷疑,但是妹妹細想想,她一個大家的小姐怎麼可能進得宮中做出這些事情呢?”
明珠忙道:“那這宮中是有她的內應了?”
我點點頭,輕聲道:“接下來我所說的,妹妹若是不信那我就是致死也無法了。”
明珠忙道:“娘娘千萬別這麼說,其實我心裡也清楚,雖說事情不是我做的,可那血鳳鐲上的確是有麝香,娘娘不疑我,還與我說了這麼些話,我心裡很是感激,不瞞娘娘,若是我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就算明知不是娘娘所爲,也斷然不會輕易的罷休,可娘娘卻沒有計較,可見娘娘是真心待我了,只怪我以前不知天高地厚一味的只想着爭
寵,纔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忙挽着她的手,笑道:“妹妹快別這樣說,如今妹妹一口一個娘娘的,倒是顯得生疏的很,妹妹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明珠忙道:“姐姐說的對,從今後我只當你做姐姐了。”
我溫然點頭,接着說道:“妹妹貴爲公主,斷然不會做出此事,我一早就沒有懷疑,方纔說着這宮中有司徒氏的內應,妹妹可知道母后也是司徒氏啊!”
冷風吹過,卻像是沒有聲音,只刺入人的筋骨,讓人周身痠麻疼痛,明珠錯愕的表情持續了良久,半晌才喃喃的說道:“母后?難道這一切都是母后所爲,可是母后對我……”
她猶自不敢相信,我接着說道:“不瞞妹妹,母后就是那位小姐的親姑母,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妹妹,只怕說了,妹妹愈加寒心。”
明珠忙道:“如今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餓,姐姐但說無妨。”
我擰着眉,展露出惋惜的神色,頓了頓說道:“只怕妹妹還不知曉,妹妹身邊除了這兩爲自小跟着妹妹的貼心人之外,其它的人竟有一多半是不能信的。”
“什麼!”明珠惶恐,“難道我身邊有細作?”
我黯然自笑,“身在後宮中,便等同於身處囹圄,走到哪裡做了什麼,有心人自會知曉,甚至於一顰一笑也盡落她人眼中,只是,若是連個身邊的人都不向着自己,那就是真的悲哀了!”
明珠眼眸微動,想了一想,“母后果然好計策,她竟然已經安排人子啊我身邊監視我,罔我一直真心待她,姐姐可知是誰?”
我點了點頭,喚了聲“鶯兒”
鶯兒會意,便將衣着不整的雪茹帶了來,雪茹匍匐在地,低頭道:“娘娘有何指示?”
我對着明珠說道:“不瞞妹妹,母后也在我身邊安插了人,她便是我日夜觀察所發現的,先前那永巷中的香料以及那血鳳鐲上的麝香也是她所爲!”
明珠瞪着大眼,怒道:“不要臉的奴才竟然敢陷害我!你快從實招來,否則的話我定揭了你的皮!”
我笑着安撫,“不忙,我已經全部讓她說了,只怕妹妹不信,現在就讓她親自說來。”我對着地上的雪茹冷然道:“雪茹,若是你從實招來,本宮不僅饒你不死還會額外嘉賞,若是你膽敢有半句虛言,本宮定要割了你的舌頭,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雪茹會意,忙點頭哭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奴婢的確是皇后娘娘安插子啊太子妃身邊的細作,皇后娘娘交代,要奴婢瞅空在那血鳳鐲桌上灑下麝香,其它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好啊!果然是母后!”明珠緊握着雕花木椅,芊芊玉手也突兀的顯現出青筋來。
我使了使眼色,讓人把雪茹帶下去,溫然道:“妹妹可相信我了,母后這麼做無非是想要借你之手來除掉我肚中的孩子,而一旦事變,你定然也難逃責罰。”頓了一頓,我以手護住肚,道:“說句話妹妹別多心,若是我和孩有個三長兩短的,殿下定是不會善罷甘休!那時只怕妹妹也不好過,等過了時日,母后便可以讓司徒小姐進宮爲太子妃,就算日後妹妹沉冤得雪,想來殿下待妹妹之心也不會如從前了,我說的可有道理?”
明珠忙道:“姐姐說的是,母后這麼做無非是想要你我互相殘殺,然後她從中得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