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遇刺,這可是頭等大事!
如果這位小皇子沒有之前慧覺大師批的那八字箴言,或許他的遇刺也沒有什麼。
可問題是,幾乎高門權貴們,人人都知道這位小皇子是皇上的福星,可是這會兒卻突然出了事,顯然是被有心人給惦記上了。那事情可就是大不相同了!
這說明那人不僅僅只是在打小皇子的主意,還是在想着偷走了皇上的福氣,或者說是想要讓皇上的龍氣即斷了?那可就是頭等大事了!
皇上震怒,下令搜宮之餘,還吩咐人整人兒樑城戒嚴,這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只是既然是戒嚴了,又爲何要將長平王府一家人召回?與他們何干?
淺夏一回想當時那侍衛過來通報時的措詞,說的可是要長平王府所有家眷全部回京,難不成,這是有人想要算計長平王府?
“元初,那枚玉佩,怕是關鍵。”
穆流年幫着她剝了些鬆籽和核桃,“我知道,你放心,等咱們回了王府,估計也就有消息傳回來了。”
“元初,我總覺得這件事情透着幾分的怪異,玄武昨天晚上纔到了鳳凰山附近吧?我們在收到了皇上的旨意之後,才收到了玄武的消息,說是一切就緒。緊接着京城就出事了,你說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穆流年擰了下眉,他擔心的倒不是這次皇上是存了什麼心思來冤枉長平王府,他心裡頭不痛快的是,現在淺夏正懷着孩子,皇上就折騰起來沒完了,這是故意要試一試淺夏,還是說想要讓淺夏保不住這個孩子了?怎麼就沒完沒了了?
真以爲他穆流年的性子是泥捏的,好欺負?
“淺淺,這件事情,你不必理會,放心,長平王府,不是那麼容易動的,想要陷害長平王府,也得看看我答不答應。”
淺夏吃了一顆核桃,悠悠地嘆了一聲,“你說,怎麼我們就有這麼多的麻煩呢?只是想要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他們怎麼就看我們這麼不順眼呢?唉!元初,我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穆流年一慌,連忙安撫道,“別怕!有我在呢,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你,你放心。”
淺夏搖搖頭,“我不是擔心有人會傷害我。我是在爲我們未出世的孩子擔憂。祖父和父親這兩代人都是戰戰兢兢地活了一輩了,到了我們這裡,只怕將來的日子會更麻煩。你說,若是等我們的孩子長大,他又要面臨多少的危機和困苦?想想你小時候吃的那些苦,難道,也要讓我們的孩子再嘗一遍麼?”
穆流年的表情微滯,是呀,父親謹小慎微地活了大半輩子了,可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安逸的生活,他幾乎就是一天也沒有過過。
前半生,幾乎就是在馬背上和疆場上度過的,這後半輩子,如今已有大半兒是在這朝堂的爾虞我詐中度過的,這樣的日子,父王還能堅持多久?甚至於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他也不能完全地護住,還要讓她爲了自己的桃花暗自垂淚。
自己的女人,不能光明正大的疼着,寵着;自己的兒子,卻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在鬼門關裡走了幾次,而無能爲力!自己納進門來的女人,卻是懷了皇上的兒子,見不得光。
穆流年一思及此,就爲他的父王感到了幾分的悲哀和痛心!
他知道,父王如此地隱忍,自然不是因爲他怕了皇上。而是因爲他知道,一切要以大局爲重,以紫夜的江山社稷爲重!
可是紫夜的江山姓肖,與他們何干?
何苦爲了一個肖氏,就如此地作踐自己?
父親這樣隱忍地過了一輩子,讓母妃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難道自己也要像他那樣過一輩子?還要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也活在了這等的隱忍掙扎之中?
穆流年不願意!
就算是他願意,只怕淺夏也不會願意。
看來,有些事,的確是該仔細地考慮考慮了。他無心於江山權勢,可他卻需要一個足以保護他家人的勢力和屏障。
他不會謀反奪位,只是,他卻一定要建立一支龐大的勢力,讓肖氏族人,再不敢小覷他們穆家,更不敢再有滅了穆、雲兩家的心思!
回到了長平王府,穆流年沒有急着進宮,反倒是以淺夏一路奔波動了胎氣爲由,在府中陪着淺夏養胎。
長平王換了朝服,急匆匆地進宮了。
就在長平王的前腳剛出了長平王府,穆流年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將手中的紙箋給了淺夏,穆流年冷笑一聲,“果然就是衝着我長平王府來的呢,你說,這一次,我要回個什麼樣兒的大禮給皇上纔好呢?先是出動了精兵秘密靠近鳳凰山,再是在京中設局,想要陷害我穆家。皇上,你當真以爲,你是紫夜的皇帝,就可以爲所欲爲了麼?”
淺夏將紙箋上的內容看完,有些嘲諷地哼了一聲,眸底的鄙夷和不屑,與穆流年剛纔的神情,一般無二。
“還真是天真呢,皇上一把年紀了,竟然會以爲僅憑着一塊兒相似的玉佩,就能將長平王府給毀了?他的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
穆流年淡笑了一聲,“不是相似,而是看起來,幾乎就是一模一樣的。”
淺夏的眉心一動,“元初,這塊兒玉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不過,這塊兒玉佩,是當初許家的那位舅舅在咱們王府小住的時候,我送給了許年的。上面也的確是刻了我們長平王府的標記。”
淺夏微怔,嘴巴一時合不上了。
許年?那可是長平王妃的堂侄兒!這算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是選擇了背棄整個兒許家?任何的名門世家,都是不會容許這樣的子嗣出現的。許年和許志堅,他們父子倆的腦子是不是發熱了?竟然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當初給他時,爲何會選擇了有長平王府標記的玉佩?他並非是王府中人,你就不擔心會出什麼差錯?”淺夏剛說到這兒,似乎是意識到了不對,突然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那時你就察覺到了這個許年不對勁,所以才故意給了他一枚帶有長平王府標記的玉佩?”
“聰明!我的淺淺,果然是一點即透。”
淺夏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今日你不曾進宮,會不會引起皇上的不滿?再則,父王他自己,果真可以應付得來麼?”
“放心,我不進宮,皇上纔會更安心地進行他的計劃,如此,我們也纔能有機會,藉着此時,將鳳凰山那邊兒的一切都安置好。”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穆流年神秘一笑,陪着她一起在榻上坐好了,再讓人將棋盤擺好了,兩人開始對弈了。
不多時,朱雀門和七星門的人,都先後送來了消息。
穆流年挑眉看了看,脣角上的笑意甚濃,“淺淺,看來皇上今日想要爲難我長平王府,倒還真是個機會了。呵呵,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我們早有防範,會不會氣得跳腳?”
淺夏將麗星送來的消息看完,直接就擱在了棋盤上。
如今的一切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皇上有心對付鳳凰山,可是又擔心長平王府會插手,所以,與此同時,就在那一萬精兵接近鳳凰山之際,宮裡頭鬧出了刺客一事。
而且這刺客還是衝着小皇子來的,偏偏這刺客跑了,卻又掉下了一枚玉佩。
如此費盡心思,無非也就是爲了將長平王府的人全都召回京來。而長平王進宮,穆流年在府內陪着身體不適的世子妃,似乎也是無可厚非的。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人親眼看見他們一行人全部回到了長平王府,這便足矣。
就連穆煥然這個並不被皇上看好的三公子也回來了,那麼,長平王府的人,皇上就不擔心會再有人去插手鳳凰山的事了。
剛剛穆流年布在了城門口的眼線來回復,各城門如今已是全部戒嚴,城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進出,不僅如此,據他的人觀察,各處還隱藏了大批的皇家暗衛,看來,就是爲了不讓雲、穆兩家人有機會出城了。
也就是說,皇上的確是有心對鳳凰山動手,擔心長平王府和雲家的人會有所救援,所以纔會自導自演了這麼一場戲,以此,來困住這些人。
一旦他們有人敢私自出城,皇上倒是有藉口,直接將人就地格殺了。
好毒的心思!
淺夏的眼睛裡寒光迸射,如果不是因爲有了身孕,只怕現在她早已是怒得拍了桌子,然後陪着穆流年進宮,來讓皇上親自試試她的幻術的厲害了。
“先是利用了桑丘烈出兵南境,來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就連我們,也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這上面,可是實際上,皇上卻是秘密調動了一萬精兵,意圖對鳳凰山不利。又擔心我們會得到消息,出城救助,竟然是想出了宮內小皇子遇刺的法子,不假借了許年手中的玉佩,以爲如此,就能困住我們了?”
淺夏越說越氣,一張俏臉兒上,也是怒意難平。
穆流年連忙到了淺夏的旁邊坐着,勸道,“不氣不氣!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如今算計我長平王府,其目的,也不過就是爲了困住我們。當然,皇上還抱有另一層僥倖的心思,那就是這個局,我們破不了,那枚玉佩的確出自長平王府,如此,我們就是無法洗脫自己身上的嫌疑,即便是最後有其它的重臣們上書保舉,呵呵,只怕到時候,我們長平王府也會留下一個謀逆的名聲,而皇上反倒是會以寬容大度,名垂千秋了。”
淺夏聽着,咬了咬牙,“是呀,皇上的心思之深,果然不是我們能比擬的。好在這一次有金華公子出現,否則,只怕是鳳凰山危矣。”
“淺淺不必太擔心,相信這個時候,舅舅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算玄武他們不出現,舅舅也不會有事的。我們現在,就是等,等玄武的消息。至於宮裡邊兒,你也已經知道了,那玉佩是我給許年的,所以,也就不必再擔心了。”
淺夏點點頭,的確,知道了這一點,最起碼,長平王府和父王不會有事,皇上就算是想要栽髒,也不能當着衆位朝臣的面,不講道理。
這一日,淺夏許是因爲心事重,竟然是一次也沒吐,雖然仍然是吃的不多,不過至少沒吐。
其實,這幾日淺夏吐的次數,本來就是在遞減,而且,就算是吐,也不會是因爲聞到了什麼味道才吐。都是在飯後過上幾刻鐘,纔會有反應。
午時過後,長平王回府了。
穆流年和淺夏都在前廳裡陪着王妃等,淺夏注意到,王府的人,幾乎是都來了。就連向來不曾有機會在這種地方出現的幾名侍妾,竟然也來了。
淺夏心裡頭明白,這長平王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若是王爺出事,她們一個也跑不了。
王爺回來後,一臉沉重,有些失望地看着穆流年,“你曾送給了許年一枚玉佩?”
“回父王,的確。當時也是這位表兄自己看中了,我總不能說不給吧?”
一句話,長平王便沉默了,半天沒說話。
王妃雖然是心中焦慮,可是看到王爺如此,也不知道該如何問。
許久,王爺才擺擺手,“放心吧,我們王府無事,都散了吧。”
柳庶妃這才與幾名侍妾一起退下了,府上的三位小姐也都先後行禮退下,而穆煥然,則是留在了前廳。
“王爺,您剛剛說許年?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玉佩是許年的?是他去行刺小皇子了?可是這許年不是一介書生,根本就不會武嗎?”
王妃的問題讓王爺微擡了眼,面色複雜道,“剛剛我也是故意當着衆人那樣一問,如此,許志堅一家定然也就很快會聽到了風聲。早上我與流年就商議過了,如今,怕是淮安許家那邊,已經收到了我們的傳書了。”
“什麼?”王妃仍然是有些糊塗,這樣不清不楚的,還真是讓人有幾分的難受。
“許志堅一家,已經完全歸附於扶陽趙氏,不然,你以爲許年的玉佩,如何會出現在了宮裡頭?”長平王的面色有些冷,“最初他們一家住進來的時候,我倒是不曾多想,如果不是流年提醒,還多了個心眼兒,只怕這一次,我們長平王府,就要毀在了許年的手上。”
王妃的臉色煞白,一旁的許青梅聽了也是震驚不已!
她不能明白,她們都是許家的人,姑姑是長平王妃,許家也是穆家的親家,怎麼堂叔一家,卻要背叛許氏,成爲了趙氏的爪牙?
此時的許青梅,還只是從感情上無法接受這一點,卻絲毫沒有認識到,這件事情對於許家而言,將意味着什麼。
同一時刻,許府內,已是一片混亂。
許志堅和許年父子二人在書房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而後院兒裡趙氏正因爲趙幼蘭和趙幼婷姐妹不和,頭疼不已。
“父親,事已至此,只怕長平王府那邊早已料到了此事是我們與趙家有了勾結,纔會如此。我們要儘快地傳書給本家兒,免得伯父他再?”
“你說穆家會將此事告之我們本家兒?”
“父親,我們此舉,定然是惹惱了穆流年。兒子剛剛讓人打探到,說是長平王已經回到了王府,而皇上對此,似乎是也沒有任何的懲罰,相反,倒是讓人送去了不少的賞賜,似乎是爲了安撫長平王。”
許志堅的臉色灰白,“這件事情我早知道了。不然,你以爲爲父爲何如此焦慮?我們現在得罪了長平王府,就等於也是背叛了許家。兒子,背叛行家的後果,你是不會想看到的。”
看着父親的臉色越來越白,就連眼神也是變得滿含了驚懼和懊悔,許年的心裡也是同時咯噔一下子,極爲不好的預感,迅速地充斥了他的心頭。
“父親,你的意思是說,許家會?難道我們會被逐出許家?”
許志堅雖然是有些不願意承認,可是現在也不得不點了點頭,“先寫封信給你堂叔吧,看看他的意思再說。另外,再通知我們留在了淮安的家人,火速地去本家兒打聽消息,最好是日日打探,免得我們的消息延誤了。”
“是,父親。”許年的腦門兒上此時也是冷汗直流,被逐出許家,那麼,這後果,可就是嚴重得多了!
對於許家如何處置許志堅父子,穆流年和淺夏自然是不會有太多的關注的。
他們真正關心的,是鳳凰山那邊的動靜如何。
看似平靜的倚心園裡,卻是氣氛有些低迷。初雲軒裡,儘管穆流年已經是盡力地安撫並且想辦法逗她開心了,可是淺夏心裡頭的擔憂,卻是不曾減少一分。
穆流年知道,除非是鳳凰山傳來消息,否則,淺夏是不可能真正的放心的。
這一日,註定是讓衆多人都無法安心,就連皇上的御書房,亦是沉寂中透着幾分的陰沉。似乎是有着一場極大的暴風雨,在慢慢地醞釀着,準備着,隨時都有可能會暴發。
這一晚,淺夏遲遲不肯上牀歇息,穆流年勸了幾次,仍然是沒有效果。
“淺淺,就算是他們的計劃成了,消息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傳回樑城的。你信我,我們就算是再這樣等下去,也是無果。或許明天早上我們就能收到消息了。所以,現在我們先去休息,好不好?”
淺夏雖然也知道這樣等下去也是沒有用,可是卻沒有辦法安下心來,她就是擔心,越是努力地說服自己好好休息,就越是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冷靜。
“這樣,就算是等,我們也可以去牀上躺着等。至少能讓身體放鬆一下,好不好?”
淺夏點點頭,上牀躺好,穆流年讓她臉朝裡側躺了,然後慢慢地給她按摩着她的胳膊和肩膀。
穆流年精於醫術,於點穴之上,更是一手極佳的手法。
不多時,淺夏的眼皮便開始有些沉,人的精神,似乎是也越來越差。
看着淺夏總算是睡着了,穆流年才輕嘆了一聲,將她哄睡着,可是真不容易。
這一晚,穆流年卻是一夜沒睡,雖然合着眼,精神卻是始終保持着高度集中,對於外頭的一切,都是感知地十分敏銳。
直到天色漸亮,太陽剛剛露出了一點點的頭,穆流年的眉毛微動,終於感覺到了有人靠近,“進來。”
來人正是穆流年的手下,“啓稟公子,在距離鳳凰山五十里處,有人以山中有山賊爲由上報了當地的縣令,昨日後晌,當地的縣令,聯合了當地的駐軍進山剿匪,在那裡發現了大批的精兵。”
“果真暴露了?”
“回公子,他們本身只是發現了一小批,不足三千人,可是另外有當地的獵戶上山,又發現了一批。如今,他們已經是沒有辦法再隱藏了,以奉命進山剿匪爲由,說是秘密行動。”
“他們可曾出示了上頭什麼人的手令?”
“回公子,他們出示的是左衛大營統領的手令。”
穆流年冷笑一聲,“呵呵!有趣,負責守衛京城的侍衛竟然是去了鳳凰山附近剿匪。可有人信?”
“公子所說不差,後來他們中的頭領出頭,說是在追捕某個逆臣家族的死士,所以纔會出動了這麼多人,不過,他們本來是在秘密行動,爲的就是不願引起百姓們的恐慌,可是現在,怕是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了。”
“搜尋死士?”淺夏有些清冷的聲音傳來,穆流年的眼神微暗了暗,連忙拿了一件兒厚厚的棉斗篷,給她披上,再輕攬了她的腰,“穿的太薄了。”
看着他微蹙的眉心,淺夏知道自己又讓他擔心了。
“這倒是個極好的藉口,不然,何以出動了那麼多的精兵?即便是剿匪,也用不了那麼多的精兵。我倒要看看皇上這次打算如何收場。”
感受到了淺夏身上傳來的冷冷的氣息,似乎是看到了她心底燃燒着的憤怒和濃濃的鄙視。
“淺淺,不急,我們現在就只是看好戲就好。鳳凰山無事,雲家人無事,那麼,接下來,就該是要看看他們會有什麼動作了。南境的事情未平,如今紫夜國內部又開始出現了麻煩,皇上這一次,怕是真的要有麻煩了。”
淺夏的眸光微暗,“他費盡心思地算計了這一切,如今只是讓他有麻煩而已麼?元初,一味地退讓和隱忍,並不能換來我們想要的安寧。正如許年的背叛。只要他還是皇上,只要他手上還有着讓人貪戀的權勢,那麼我們想要的安寧,就永遠不可能會來。”
這話明顯是有了僭越大罪!
可是在初雲軒,這裡只有長平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其它人,都是不相干,不重要的。
“淺淺,我知道你心裡的感受,我明白。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着一個辦法,能保全我在意的人,不僅僅是讓他們活着,還要讓他們活的自在愜意。”
淺夏頓時有些動容,她現在想到的,怕是多年前,他就想過了吧?
現在局勢似乎是越來越複雜,不過,萬變不離其宗,終歸還是爲了那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我們在鳳凰山的行動收到了成效,現在,我們要等的,就是皇上會如何自圓其說。追捕叛逆家族的死士,竟然派出了近萬的精兵,而且還出現在了距離鳳凰山如此之近的地方,這一次,怕是朝中的衆多大臣們,也會十分震驚了。”
淺夏突然就生出了一分極重的無力感,緊緊伴隨着它的,還有一種極大的失望和沮喪。
面對如此強大的皇權,她似乎是什麼也不能做,即便是做了什麼,也是收效甚微。她不知道,經過了這一次,到底還有多久纔會停止這種讓人感覺疲憊和厭倦的暗鬥。
她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人,可是這不代表了她會喜歡這種生活。
想到了她曾經占卜到的結果,淺夏的心裡,一時有些迷茫了。
皇上接連兩日都給長平王府送來了不少的賞賜,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當真是應有盡有。
出乎意料的,皇上竟然是突然下旨召見了雲家的二公子,雲若奇。
皇上在御書房召見了他,當着方喬生和大理寺卿的面兒,皇上竟然是破格直接下旨命雲若奇入國子監歷練,職位雖然不高,手中,卻是有着實權的。
淺夏正在與穆流年對弈,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輕嗤了一聲,如此明顯的拉攏,皇上都不覺得自己噁心嗎?
雲風也跟着輕笑了一聲,“皇上不僅僅是讓二公子進了國子監,同時,還親自下了一道旨意,爲二公子和劉家小姐賜婚。如今太后的喪期未過,皇上卻頒下了賜婚的旨意,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淺夏輕輕落下一子,“兩家早就訂了親事,只等着再過幾個月就能成親了。皇上此舉,分明就是無用之功。他想借此來給雲家和劉府一份體面,可是他卻不想想,這是不是我們雲家想要的。”
“行了,鳳凰山那邊的人都已經撤走了。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讓玄武在周圍又佈下了陣法,不至於傷人性命,卻是足以讓闖入者在裡面繞上半天了。”
淺夏擰眉,穆流年的意思她明白,無非就是希望她能心安,也是擔心她和孩子。
“元初,南境那邊可傳回來了什麼消息?”
“桑丘烈的大軍現在還在與沙澤國周旋,另外,附近的幾個小國也參與了進來,顯然也是知道了脣亡齒寒的道理。不過,就算是幾國聯手,對上了桑丘烈的大軍,只怕落敗,也是早晚的事情。這倒是給了金華一個好好準備的機會。”
“烏蘭國不準備投降?”
“烏蘭國的血液裡面就沒有投降這兩個字。如果不是因爲我救了金華,你以爲他會認我爲主?他藉助了我的力量,才能得以保全了性命,並且回國報仇,鞏固了自己的地位。如若不然,他身爲烏蘭國的王子,怎麼可能會對我低聲下氣?”
“這麼說來,烏蘭國的臣民,倒是極有血性的。”
“那是自然。他們自認爲自己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民族,雖然國力不及我們四國,可是卻從心底裡頭,鄙視除了他們烏蘭以外的任何民族。”
淺夏微微動了一下脣角,“這倒是有趣。”
“桑丘烈想要解決現在的這些人馬,少說也要月餘。那裡的地勢不似中原,再加上南境的氣候,也不一定就是紫夜的將士能適應得了的。皇上是個聰明人,不會任由桑丘烈在那裡停留太久的。”
淺夏的眉心微動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擔心若是時間久了,桑丘烈的大軍,反倒是會有可能陷入不利之地?”
穆流年輕笑了笑,一擺手,雲歲看了一眼淺夏,低頭退了下去。
“淺淺,兵力強盛,這只是暫時的,如果我們紫夜的將士不能適應南境的氣候,那麼早晚都是要出事的。再則那些小國之間一旦達成了共識,精誠合作,紫夜未必就能佔到什麼好處。”
“啓稟世子,表小姐來了。”
穆流年看了一眼青姑姑,眉眼間的笑似乎是更明亮了些,“看來,是淮安有消息送過來了。讓她進來吧。”
“是,世子。”
淺夏一看到他臉上的笑,大概也猜到了幾分,看來,淮安許家的動作,還真是挺快的。
“給表哥請安,給表嫂請安。”
許青梅行禮的動作規矩無差,倒是可圈可點。
難得的,這樣有着大家小姐風範的許青梅,還真是讓淺夏有些意外的同時,更讓她覺得,許青梅的改變,似乎是越來越明顯了。
許青梅行完禮後,便自袖間取出了一封信,“這是父親昨天讓人連夜送來的。我剛收到,然後就給你送過來了。”
穆流年接過信,示意她先坐,隨手直接就打開了。
很快將信上的內容看完,隨手交給了淺夏。
“想不到舅舅的做法倒是乾脆利落。只不過,許家的衆位族老們,竟然也是能同意他這樣的做法?”
許青梅的臉色略有些差,表情有些複雜道,“我也是從姑姑那裡才知道,許家人,最見不得的就是背叛兩個字。當初許妃在宮裡,就是因爲背叛了家族,所以纔會在後來,再得不到家族的任何支持。想不到這纔多久,許年,竟然又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淮安許氏,興盛了幾百年。一方面是因爲日積月累,有了豐厚的底蘊,另一方面,也是因爲許家人代代團結,許家的家主,可以說是衆多的名門世家之中,最具有權威的。如今,舅舅既然做了決定,那麼,我們自然也是沒有別的意思了。暫且看在了他們一家還姓許的份兒上,就饒過他們這一次,再有下次,定殺不赦。”
穆流年說最後兩句話的聲音,面上的溫柔漸漸散去,聲音中透着幾分的寒氣,生生地讓許青梅打了個冷戰。這是她頭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這位表哥,如此冷血的樣子。
淺夏將手中的信箋再度摺好了,“元初,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暫且不必理會他們了。身爲名門世家,卻被本家兒逐出了家族,將來許年一家的日子,定然是不會好過了。”
許青梅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解,顯然是不太明白他們的意思。
穆流年知道這個表妹涉世未深,許多事情,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許志堅一家被舅舅逐出許家,全家人的姓名自族譜上被剔除,自此以後,就再不能自稱是淮安許氏之人。最主要的是,這樣的大事,舅舅是會派出了家中的親信,將這樣的一份通報,告之各大世家的。”
“表哥的意思是說,天下所有的名門世家,都將知道他們一家被趕出了許家?”
“不錯。這一次,怕是許志堅和許年,在朝中的日子,會不好過了。”
看到許青梅的臉上仍然是有幾分的不明白,淺夏解釋道,“但凡是名門世家,一旦脫離了自己的本家兒,那麼,也就相當於是從雲端跌入了泥漿之中。放眼所有的勳貴之家,子嗣可以沒有成就,沒有入仕,沒有功勳,可是卻不能犯下大錯被逐出族譜,那意味着,他將失去了所有在他後面所支撐的一切。包括財力、人力。以及一些你看不見的東西。”
“沒有了本家兒的支持,果真就是寸步難行嗎?”
穆流年搖搖頭,笑道,“若是他們甘願自此以後遠離官場,只做一個升斗小民,那麼,他們的日子,反倒是可以太平無事了。可是偏偏像是許志堅父子這樣的人,怕是不會甘心就此默默無聞,所以,他們將來的日子,定然是會過得十分的豐富了。”
一開始許青梅並不能理解表哥口中所說的豐富是什麼意思。
直到後來,她聽到了關於許志堅父子妻女的種種傳聞,纔開始明白,原來所謂的豐富,竟是如此地坎坷。
因爲許志堅一家被驅逐出了族譜,許幼蘭的婚事,也很快告吹。
男方派人上門,以他們最初聯姻的對象是淮安許氏,如今他們既然不再是淮安許氏的族人了,那麼這婚約自然也就是無效了。
許志堅與趙氏雖然氣憤,可是奈何卻說不出足以反駁對方的話,只能是咬着牙認了。
男方退回了女方的庚貼,這等事情,怕是會給許幼蘭的後半生,蒙上了一層陰影。
任何人都知道,被退了婚的女子,再想要尋個好人家,可是難上加難了。
更何況現在他們這一支的許家,已經不再是世家的支系,其它的貴族名門,自然是不可能會再看上他們家的女兒了。
不止如此,但凡是京中哪個府上有什麼宴會或者是茶會,都沒有人再給趙氏送貼子了。
在她們看來,與這樣的人家來往,只會失了自己的身分。
就算他們曾是許妃的父母,那又如何?一個沒有了家族支持的小支系,根本就是不可能再有什麼良好的人脈關係了。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因爲許志堅與許年被許氏本家兒逐出族譜,在衆多的文臣們看來,那定然是做下了十惡不赦之事!這等人的人品,可是足以引人質疑了。
一個人品差的朝臣,你又怎麼能讓臣民們相信,他會爲國效力,爲民謀福祉?
沒有了朝臣們的信任,許氏父子在朝堂上,卻是步步維艱。
來自朝堂重臣的質疑,使得皇上也不得不下旨將他父子二人的官職暫撤,暫且回府自省,以觀後效。
許府內,許年又氣又惱,一腳將一張椅子踢翻了出去,“父親,怎麼會這樣?趙家人爲何也不肯再幫我們說話了?這一次的事情,明明就是趙家人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我們纔會這樣做的。說破天了,我們也是奉旨辦事,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們?”
許志堅此時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呀!
“年兒,算了,這裡頭的利害關係,不是你能懂的。皇上的旨意?呵呵,只怕是不待我們將這個說出去,我們閤府上下,就都沒有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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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主能有這樣一番做法,可見一個極其明理果斷之人。親們,你們期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