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城頭上,三百名士兵手執守城弓排列成兩行,箭尖向上六十度角。
而在城內,五百名宋軍士兵同樣排列成五行,手執守城弓嚴陣以待,他們的箭矢將飛越城頭,射向城外。
進入六十步線了,陳慶下令道:“射擊!”
‘梆!梆!梆!梆!’
梆子聲敲響,城頭和城內的八百支箭一前一後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高高的弧線,隨即在空中掉頭向下,相當於十層樓高向下墜落,穿透力更加強大。
完顏阿魯凝視着射出的弓箭,淡淡道:“城內守軍最多千餘人!”
“舉盾!”
第一營統領薛勇大喊,奔跑中的僞軍士兵紛紛舉起盾牌。
強勁兵箭‘嗖!嗖!’落下,盾牌抵擋不住兵箭下墜的穿透力,紛紛被射穿,慘叫聲響成一片,一百五十多名士兵被兵箭射中,一頭栽倒在地上。
剩下的僞軍士兵繼續狂奔,城頭上的第二輪兵箭射出了.......
陳慶手執盾牌和長槍在城頭上評估兵箭的效果,兩輪箭敵軍傷亡目測接近三百人左右,和自己估計一樣,射擊角度偏高到六十度,兵箭就能達到足夠破盾的高度,但這樣一來也犧牲了距離,少射了輪箭矢。
“斧手準備!”
楊元清大喊一聲,三十名手執長柄利斧的士兵站在城牆邊,這時,進攻士兵衝過了已被填平的壕溝,蜂擁至城下.......
與此同時,韓常下令道:“第二營衝上去!”
鼓聲大作,又是一千士兵向關城衝去........
一架架攻城梯搭在城牆上,長長的鐵鉤鉤住了城牆,手執長矛的僞軍士兵舉盾向城頭攀去,城頭上,一名斧手閃出,揮動大斧向橫檔劈砍,‘咔嚓!’一根橫檔被砍斷了,接着着第二根和第三根也悉數被砍斷,斧手閃身回去。
爲首攻城士兵也迅速攀到城頭,他卻意外發現,攻城梯上少了三根橫檔,竟然上不去了,僞軍士兵一時愕然。
“去死吧!”
城頭宋軍士兵一聲怒吼,一根沉甸甸的滾木從天而降,重重砸在爲首士兵高舉的盾牌上,盾牌被砸飛,士兵也站立不穩,向下滾落,連滾帶撞,一連帶下了五六名士兵。
“咚!”墜落的巨木翻滾着落下,重重砸中一名士兵的頭部,士兵被砸得腦漿迸裂,當場慘死。
這只是一架梯子發生的一連串變故,事實上,所有的攻城梯都在上演同樣的劇本,利斧揮砍、橫檔斷裂,滾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
慘叫聲不斷,攻城梯上的僞軍士兵有些膽怯了,薛勇大怒,吼叫道:“給我攻上去,誰敢後退一步,立斬!”
他話音剛落,三支強勁的弩箭從馬面牆城頭射下,他被三名射虎手同時鎖定,三支箭都射向他的要害,頭部和脖頸,這是暴露在盾牌外面的部位。
神臂弩力量強大,箭速太快,薛勇剛意識到危險,但已經來不及,他連中三箭,額頭血漿飛濺,脖子也被一箭射穿,仰頭倒地而死。
數百攻城士兵倉惶撤退,但第二輪一千人殺來了,在一千僞軍士兵帶領下,敵軍再次向城頭髮動攻勢,城頭上的滾木礌石如冰雹一般砸下,士兵不斷從攻城梯上砸翻,城下的士兵血肉橫飛,傷亡慘重。
就在這時,收兵的鐘聲敲響了,‘當!當!當!’
韓常終於注意到了問題,城頭上的二十架攻城梯已經成了廢物,士兵再勇猛也攻不上去。
攻城士兵如潮水一般撤退,城頭上亂箭齊發,不斷有士兵中箭栽倒。
這時,一名女真騎兵疾奔而來,高聲問道:“大帥想知道,爲什麼撤軍?”
“請回稟大帥,攻城梯已被敵軍破壞,無法再上城,我只能重新調整戰術!”
騎兵飛奔而去,向完顏阿魯彙報,完顏阿魯一時愕然,他沒有看見梯子有什麼變化啊!
女真千夫長完顏辛在一旁道:“主帥,剛纔看見有敵軍士兵在城頭揮舞大斧,他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攻城士兵,很可能就是在破壞攻城梯!”
完顏烏魯低頭想了片刻,忽然醒悟,“那就對了,對方一定是斬斷了攻城梯的橫杆,導致士兵無法上城。”
衆人這才恍然,紛紛道:“宋軍這一招夠毒辣的,不知韓將軍怎麼應對?”
完顏阿魯對士兵道:“告訴韓將軍,不要考慮傷亡,必須用弓箭壓制住對方!”
………….
完顏阿魯的建議很正確,韓常也意識到自己輕敵了,他當即改變了策略。
‘嗚——’
低沉的號角聲再次吹響,三千名士兵手執盾牌和弓箭列隊而上,面對城頭飛蝗射來的兵箭,士兵的盾牌抵擋不住,不斷有人中箭栽倒。
陳慶回頭大喊道:“告訴楊將軍,敵軍弓箭陣來了,命令城內士兵立刻疏散!”
三千金兵弓箭手迅速到位,他們放下了盾牌,舉弓亂箭齊射,一團團箭矢彷彿烏雲一般射向城頭,壓得城頭宋軍擡不起頭。
不少箭矢飛過了城牆,雨點般地落在城內空地上,正是剛纔宋軍士兵所站之地,片刻便插滿了一大片,如果不是及時疏散,宋軍必將傷亡慘重。
但城頭上宋軍依舊用兵箭還擊,他們距離城頭數尺,兵箭改成三十度斜角疾射,數百支強大的兵箭騰空而起,如飛蝗一般斜射入密集的敵陣,在一串慘叫聲中,近百名僞軍士兵中箭栽倒。
只是這點傷亡韓常已經不在意了,他戰刀一揮,“出擊!”
“咚!咚!咚!”
進攻的鼓聲敲響了,兩千金兵扛着三十架攻城梯如潮水一般向關城衝去。
“萬夫長,讓我上吧!”身後出現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大將,身穿重鎧,手提一杆長槍,肩寬背闊,雙臂肌肉暴起,強壯無比,遠看去就像一頭金剛巨猿。
他叫蕭撻,是奚族黑山部首領,曾是遼軍千夫長。
投降金國後,韓常便以他爲中心,從遼軍中專門挑出一批強悍的奚族士兵,綽號狼兵,個個身高在一米九以上,強壯無比,悍不畏死,身穿重甲狼盔,也不畏懼箭矢,專門負責搶佔城頭。
韓常手下有五百名奚族狼兵,但在富平之戰中已陣亡過半,這次他只帶了八十名狼兵南下。
韓常點點頭,“你若能殺死敵軍主將,我賞錢五千貫,美女百人!”
韓常還不知道,城內主將的懸賞可遠遠不止五千貫。
“遵令!”
蕭撻率領八十名狼兵向關城奔去。
兩千金兵已殺到城下,城頭上之前的攻城梯已被宋軍抽走,新的三十架攻城重新架上城頭。
這時,數千支箭射向每一個垛口,幾名斧手剛舉起大斧,就連中十幾箭,連人帶斧慘叫着墜下城去。
陳慶大喊:“用盾牌掩護斧頭!”
立刻有幾名士兵舉起盾牌,擋住了城垛,只露出一道縫隙,斧手揮動大斧砍了下去,‘咔嚓!’一根橫檔被斬斷。
但沒有第二次機會了,斧手舉斧再想砍,幾支箭呼嘯射來,正中執斧士兵的頭部和胸口,斧手慘叫一聲,仰面栽倒。
三十架攻城梯被砍掉八架,但弓箭大陣發揮了巨大作用,暴風驟雨般的箭矢死死壓制住城頭,使宋軍再也沒有了斬斷橫樑的機會。
城下數十名高大強壯的奚族狼兵手執盾牌,嘴裡咬着戰刀,儼如巨猿般攀梯而上……..
城頭上的滾木礌石砸翻了七八名狼兵,但還是有二十幾名狼兵攀到城頭,這時,射虎手的弩箭到了,十支強勁的弩箭分別射中他們脖子和頭部,八名狼兵翻身栽了下去。
五十名狼兵源源不斷殺上城,很多狼兵已跳上城垛,拼命要殺進城頭,守城士兵殺紅了眼,用長矛從四面八方捅殺,不斷將敵軍殺下城,但又有狼兵衝上來。
十幾名狼兵已經跳進了城頭,用盾牌和戰刀和宋軍士兵廝殺。
陳慶大吼,“各司其職,不準亂了陣腳!”
他率領五十名接應士兵殺了上去,長槍迎面疾刺,‘噗!’一槍刺穿一名狼兵的胸膛,槍尖一挑,狼兵慘叫一聲,被挑落下城。
另一處垛口被殺開了缺口,衝上去已來不及,陳慶索性取下弓箭,張弓搭箭,一張張野獸般的臉孔在他腦海裡出現。
他連射五箭,箭無虛發,五名剛衝上城頭的狼兵咽喉和臉龐中箭,皆是一箭斃命,被殺散的宋軍再度合攏,封住了缺口。
“指揮使當心!”一名士兵大喊一聲,
陳慶本能向前低頭,只覺後背重重一擊,隨即火辣辣地疼痛。
他一回頭,身後是一名相貌猙獰的狼兵首領,頭戴銀色狼盔,應該是一名千夫長,他身高超過兩米,手執戰刀,眼中閃爍着冷酷殘暴的目光,連揮兩刀,將兩名救援的宋軍士兵劈飛。
千夫長蕭撻一上城就盯住了陳慶,他連殺七八名宋軍士兵,他極爲狡猾,放棄了惹人注目的長槍,在混亂中繞到了陳慶身後,一刀向陳慶後頸斬去。
只是陳慶反應太快,躲過致命一刀。
陳慶毫不猶豫撲了上去,將這名狼兵首領撲倒,蕭撻狂叫着掙扎,卻被陳慶死死勒住脖頸。
陳慶騰出左手,抽出箭矢向蕭撻臉龐狠狠刺去,‘噗!’箭矢插進了對方左眼,蕭撻嗷叫一聲,血漿噴出,濺了陳慶一臉。
陳慶拔出箭,箭桿上還插着眼珠,他又一箭向對方額頭插去,蕭撻歪頭避散,一隻耳朵被刺掉,他滿臉血污,慘叫嘶吼,一隻毛聳聳的大手捏住陳慶咽喉,企圖捏碎他的咽喉。
陳慶用膝蓋壓制蕭撻的脖子,右手掰斷了他的手指,對方卻死死不肯鬆手,陳慶猛插十幾箭,‘咔嚓!’箭矢折斷,箭尖插進了額頭,蕭撻漸漸沒有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