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0章 兵變
夜幕漸漸降臨,一艘又一艘地大船出現縣城以南十里外的江面上,開始靠近碼頭,準備放下士兵。
這時,城門開啓,王建率領一萬士兵奔跑而出,每個士兵都後背弩箭,拿着長矛,隊伍浩浩蕩蕩,向十里外的碼頭奔去。
一萬軍隊剛剛離去,副將吳耀便下令關閉城門,兩扇大鐵門轟然關閉,吊橋吱嘎嘎拉起。
吳耀憂心忡忡向城下走去,甬道下蹲坐着數百名士兵,看樣子都是準備接班的士兵,吳耀總覺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剛下城牆,前面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馬蹄聲,只見一名大將手提大刀催馬向他迎面衝來,正是喬武,吳耀頓時大吃一驚,喬武不是傷勢太重,臥牀不起嗎?現在居然騎馬殺來,這裡面有問題!
吳耀顧不得細想,大喊一聲,“迎上去!”
他身後的數十名親兵一起衝了上去,吳耀連連後退,不料他忽然前胸一陣劇痛,一低頭,才發現胸前多出一截矛尖。
他慢慢回頭,只見身後站滿了數百名士兵,人人手執長矛,原來真正殺他的人在後面。
十幾名士兵一擁而上,亂矛刺穿了吳耀的身體,吳耀慘叫一聲,當即斃命,他的親兵大驚失色,紛紛退回來救援,卻被數百名士兵包圍殺戮,只片刻,數十名親兵也全部斃命。
喬武冷冷令道:“擂鼓,聚將!”
“咚!咚!咚!”軍營內密集的戰鼓聲敲響,可惜王建率領隊伍已在七八里外,聽不見戰鼓聲。
一萬軍隊在校場上集結,所有留守將領都來到中軍大帳,卻見大帳內的主將並不是令人憎恨的吳耀,而是他們的帶頭大哥喬武,衆將先一怔,隨即歡呼起來。
喬武擺擺手道:“雍王殿下心懷慈悲,不願意讓我們送命,我已決定歸降雍王殿下,願意跟隨我,請舉起右臂!”
衆將又是一陣歡呼,紛紛舉起右臂,這一天他們也等待多時了,他們家中都有父母妻兒,誰也不願意爲朝廷賣命!
很快,所有的士兵也全部跟隨倒戈了,這也是西軍在福建路根基已深,得到福建路百姓的普遍認可,士兵也是一樣,軍隊歸降纔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士兵們才心悅誠服投降,可謂水到渠成。
喬武隨即下令將旗幟換成西軍的赤底黑龍旗。
碼頭上格外安靜,江面上也很安靜,數百艘大船一字停泊在寬闊的江面上,沒有任何動靜,完全沒有軍隊下船的跡象。
王建感覺不妙了,他想起了劉子羽說的話,如果假攻怎麼辦?
果然被劉子羽說中了,王建心中一陣懊悔,喝令道:“全軍撤回城內!”
大軍掉頭撤退,但撤退不到三裡,親兵大喊起來,“都統!後面軍隊沒有跟上來。”
王建急忙勒住戰馬回頭望去,果然發現他身後軍隊已不足千人,李洪登、孔長治、邵文,三名統制和他們的軍隊都不見了蹤影。
“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幾名親兵催馬向南面奔去,片刻親兵們回來稟報,“都統,他們不見了!”
王建暗叫不妙,這些將領都有異心了,此地不可久留,他必須立刻撤回城內。
王建率領不到千餘人疾速奔跑,但夜間道路漆黑,士兵越跑越少,士兵們抓住機會就向兩邊稻田奔去,距離縣城不到兩裡時,王建身後只剩下三百人,正是他從臨安帶來的三百親兵。
王建徹底抓狂了,他帶出來一萬軍隊居然逃得乾乾淨淨,這不是某一個將領的問題,而是最底層的譁變,一旦士兵們不願賣命,那軍心就散了。
王建又恨又怒又惶恐,帶着三百手下奔至城下,只見城門上方掛着數十顆血淋淋的人頭,正是副將吳耀和他的親兵。
喬武在城頭上冷笑道:“王建,你把我們視爲豬狗之時,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吧!”
王建氣得破口大罵,“王八蛋!狗雜種!你不得好死!”
喬武一揮手,“射箭!”
城頭上亂箭齊發,王建揮劍拔打箭矢,連連後退,但他的親兵卻措手不及,被射倒數十人。
無奈,王建只得率領手下繞城而走,向北方逃去
閩江上大船開始向南面碼頭靠岸,大船其實都是空船,五萬大軍都集結在南岸,都統制劉瓊和唐騫親自率領,大軍登上大船,大船掉頭向對岸駛去。
連劉瓊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們還沒有過江,對面的兩萬軍隊就已經全部瓦解,主將王建連一支箭都沒有射出,就倉惶北逃了,或者這就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天漸漸亮了,五萬西軍進入閩縣,城內軍民歡天喜地,敲鑼打鼓歡迎西軍入城,喬武率領大羣將領上前行禮,劉瓊連忙請衆人起身,他高聲道:“雍王早已把福建路的百姓視爲子民,你們是福建路的子弟兵,更不會殺戮,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西軍一員,福建路也要由你們來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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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武振臂大喊:“萬歲!雍王殿下萬歲!”
“雍王殿下萬歲!萬歲!”
高呼聲響徹了整個縣城
劉瓊隨即兵分五路,每路三千軍隊,分別前往建州、邵武軍、南劍州、汀州、漳州,加上泉州、福州和興化軍,福建路一共八個州軍,全部落入西軍手中。
臨安皇宮紫微偏殿,劉子羽的述職會正式召開,天子趙構,五名相國,幾名大學士以及各部高官都參與這次述職。
述職是由左相國朱勝非主問,問題則由天子趙構草擬,一共三個,都是趙構關心的問題。
“請問安撫使,雍王陳慶兩個月前是否給你寫信?”
劉子羽心中暗暗嘆口氣,他很清楚今天要問什麼,張浚之前都告訴他了,他自己也做好了準備。
“是有這麼回事!”
劉子羽坦然回答道:“兩個月前陳慶確實給我寫了一封信。”
“那請安撫使據實回答,信中的內容是什麼?”朱勝非咄咄逼人追問道。
劉子羽沉吟片刻道:“陳慶說要設立刑部司,邀請我出任主官,同時接替即將退仕的張妙,入閣參政事。”
四周一片輕微的騷動,陳慶居然邀請劉子羽入閣參政事,這麼好的機會,劉子羽竟然沒有去京兆。
“那你是怎麼回信?”
“我告訴陳慶,我身體不好,當年的箭傷毒性一直留在體內,對我身體傷害很大,不適合在寒冷地方生活,將來我還是會在南方溫暖的地方生活。”
趙構輕輕一揮手,這個問題可以過了。
朱勝非點點頭,又問道:“第二個問題,你的三個兒子和侄子都在西軍出任高官,只有你一人在朝廷這邊爲官,你是出於什麼考慮?我的意思是說,你爲什麼不和自己子女一起生活,那樣更符合人倫?”
劉子羽點點頭,“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坦率說,我早就想退仕了,尤其這兩年身體一年比一年差,感覺體內毒素已經入侵內腑,或許只有兩三年的壽命了,我之所以還留任,一是礙不過張相公的請求,盛情難卻,其次我在福州有個義子,他還在讀書,我想等他稍微大一點,我就辭官了。
現在我已經想好了,今天述職會結束後,我就會遞交辭呈,去四川路南部生活,那邊也很暖和,對我身體有好處,我希望陳慶將我的次子封到四川南部做官,也方便照顧我。”
劉子羽這番話說出來,衆人面面相覷,劉子羽已經決定辭呈,那述職還有什麼意義?
這時,一名侍衛快步走上殿外,高聲道:“啓稟陛下,福建路急報!”
趙構連忙道:“速速呈上方來!”
一名宦官下去,接過急報,轉呈給了天子趙構,趙構鋪開急報,匆匆看了一遍,頓時氣衝滿膛,渾身發抖,忽然眼前一黑,驀地暈厥過去。
“陛下!陛下!”
大臣們大驚失色,紛紛上前搶救,秦檜手快,拾起了地上軍報,眼一瞄,儼如五雷轟頂。
‘兩萬福建軍集體譁變,投降了西軍,副將吳耀被殺,主將王建已倉惶北逃,福建路全境已被西軍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