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陽光從枝葉的縫隙間透了下來,在陰暗的山林間印出星星點點的光斑。
楚綾緊握手中的柴刀,汗珠從她額前滴落。
她的前方,一個脖子足有四五米長的怪人正蜿蜿蜒蜒地高挺着脖子,像是眼鏡蛇一樣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一個凡人。”名爲軲轆首的怪人發出陰森的聲音,“這片山脈裡,最老練的獵人都清楚不要深入,但這裡卻有一個可愛的凡人女娃娃呢。”
楚綾並不說話,一個上午她都沒有找到什麼食物,不曾想居然再次遇到了妖怪。
爲了保存體力,她只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面對眼前的妖怪,其餘任何多餘的動作語言都不做!
“真奇怪啊,最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似乎比之前熱鬧了很多。”軲轆首向前湊了湊腦袋,想要更清楚地看清楚綾的臉龐,“我很好奇,你來這裡到底是出於什麼可以捨棄生死的動機?”
楚綾肩膀上,小木靈張牙舞爪地對着軲轆首空揮小拳頭,揮了兩下,它又躲到了楚綾頭髮裡面。
楚綾不敢輕舉妄動,在遭遇過山姥和蘇白之後,她已經見識到了這些妖怪有多麼可怕,她在腦海裡斟酌了一下,簡單地迴應了幾個字:“與你無關。”
“那確實與我無關,我只是想和你閒聊幾句,讓你保持放鬆罷了。”軲轆首哈哈大笑,“畢竟你要是太過緊張,肉質可就不好吃了啊!”
話音未落,他那長長的脖子須臾間伸得筆直,原本正常大小的嘴巴突然張大了幾倍,滿口尖銳的牙齒一口向楚綾啃了過來!
儘管楚綾早有預料,但預料是一回事,能不能躲過是另一回事。
她拼盡全力揚起了手中的柴刀,正待抵擋,卻擋了個空!
那軲轆首的脖子突然繞過了她,血盆大口繞到她的背後,一口在她後背咬掉了一大塊血肉!
“如此美妙的肉質,甘甜可口、香溢齒間!”軲轆首大口咀嚼起來,雙眼之中現出迷醉的表情,“好久沒有吃到如此美味的好肉了,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楚綾感覺到一股鑽心的劇痛從背後發散全身,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她意識到必須做些什麼,否則必定會被軲轆首殺死。
她強忍着劇痛就地一滾,躲到一棵大樹背後,隨即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向他扔去。
訓練多年的射術總歸起了一點作用,那塊石頭精準地砸到了軲轆首的脖子上,然而產生的傷害微乎其微。
軲轆首根本沒打算給她逃亡的機會,他以一種反人類的姿勢向這邊狂奔而來,與此同時,將那長長的脖子當做鞭子般瘋狂甩動起來!
所經之處,一棵棵大樹統統被他的脖子攔腰截斷,揚起鋪天蓋地的煙塵來!
楚綾劇烈地咳嗽起來,嗆鼻的煙塵嚴重影響到了她的呼吸,她一手掩着鼻子、一手握緊柴刀,連續在地上滾了幾圈,滾進一片灌木叢中。
對方的攻擊範圍很遠,而且他的脖子似乎十分堅韌,居然可以輕易甩斷這些大樹。
想要與之對抗,必定不能從他的脖子下手,如果說有什麼弱點可以下手的話……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腦海中瞬間浮現,她苦笑着裁下一塊衣服,紮在自己的鼻子周圍來減少煙塵嗆鼻,隨即一個跳躍,直接滾到了另一處灌木叢中。
趁着煙塵瀰漫的工夫,她迅速將匕首掏出來紮在自己腰間,剛剛紮好,只見那煙塵中出現了模糊的影子,一個張着血盆大口的陰森人臉從中暴射而出!
“我覺得我的大腿可能比較好吃。”楚綾微笑着說道。
軲轆首略微思考了一個瞬間,似乎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於是改變了方向,由射向胸口轉爲射向大腿。
就在這血盆大口咬在楚綾大腿上的那一剎那,楚綾忽然不顧一切地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腦袋!
她另一條大腿跨過他的脖子,將他的脖子緊緊夾在腿間,用盡全身的力量將他的腦袋摁在了地上!
軲轆首的腦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歇斯底里地掙扎起來。
一邊掙扎,他咬在楚綾腿上的牙齒咬得更緊了,尖銳好似快刀般的牙齒深深扎入了她的大腿,幾乎就連骨頭都快要咬斷了!
楚綾死死咬住了牙齒,鋪天蓋地的劇痛席捲了她的大腦,她疼得淚如雨下,卻依然沒有放鬆!
她揮起手中的柴刀,一刀砍在了軲轆首的腦袋上。
然而,軲轆首的腦袋何其堅硬,柴刀居然只能砍出一道血痕,卻不能深入半分!
楚綾沒有放棄,她霍得拔出腰間的匕首,用盡全力從軲轆首的眼窩裡插了進去,她將整根匕首插入其中,攥着最後的一點刀柄在裡面攪了一圈。
軲轆首像是下入油鍋的鯽魚一樣拼命掙扎起來,楚綾幾乎感到自己就快摁不住了,她把柴刀刀刃向上,插在兩塊岩石縫隙間。
隨後便抱着軲轆首的腦袋死命往上磕!
軲轆首起初還是想要通過緊咬她的大腿來試圖掙脫,逐漸的,他的動靜減弱了幾分,可是楚綾沒有一絲一毫地鬆懈。她不遺餘力地磕着,直到軲轆首堅硬的腦袋終於被磕開了口子,直到花白的腦漿從中流了出來!
就在最後一絲力氣消失之前,她扔下這軟綿綿的脖子,從地上抱起一塊岩石,用力砸在這血肉模糊的腦袋上。
軲轆首的牙齒依舊深深嵌在她的大腿裡,殷紅的血液在地上匯聚成一條小溪。
楚綾笑了起來,她蒼白的臉頰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她無力地躺在地上,任憑一旁的小木靈心急如焚地在她胸口跳來跳去,渾身縈繞着淡淡的綠光。
這地上可真硬,果然還是好想念我的軟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