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龍吟關一戰不到兩日,容郅就已經趕到,所以,即便是現在樓奕琛被傳通敵賣國,北境戰場還是穩住了局面,接下來的幾天,樓奕琛通敵賣國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不過幸好容郅及時趕到,穩住了局面,北境戰場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西魏那邊雖然雖然一直沒有撤軍,但是,多次進攻都接連碰壁,如今也沒有動靜,將近五十萬大軍如今還駐紮在楚國邊境,伺機而動。
可是如今,戰場的情況不是最重要的,樓月卿並不擔心戰況,畢竟兩邊都有人坐鎮戰場,如今她只擔心樓家。
到不是很擔心樓家會因此定罪,不管事情是怎麼回事,她都不可能讓樓家出事,但是,總要想辦法澄清此事,樓家世代忠於楚國,從無二心,堪稱楚國的護國支柱,深受臣民擁戴敬畏,那是百年攢下來的聲譽,絕對不能就這樣毀了。
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四月二十,樓月卿收到了容郅從龍吟關傳回來的飛鴿傳書,關於樓家通敵賣國的謠言在北境傳得沸沸揚揚,雖然有他親自坐鎮,還是影響了軍心,已經有人聚衆鬧事,爲此,樓奕琛自知他若繼續領兵,必然引起動亂,自動請旨交出兵權,等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時候再說,容郅應允,已經派人秘密護送他回京,不日抵京。
得知樓奕琛要回來了,樓月卿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藺沛芸的臨盆在即,也就還有幾天了,原本這個時候樓奕琛就該留在楚京,可是卻突發戰事,耽誤了他回京的計劃,原本可能都趕不回來了,如今能回來再好不過,其他的,等孩子生了再說吧。
然而,收到容郅的消息第二天,寧國公府那邊傳來消息,藺沛芸忽然肚子痛,怕是要生了。
樓月卿立刻趕往寧國公府。
寧國公府如今已經亂了套了,藺沛芸本就是即將臨盆,如今要生了本也在意料之中,可是,情況卻沒那麼簡單。
樓月卿趕到寧國公府,才知道情況,原來是藺沛芸知道了樓奕琛的情況,受了刺激,所以才動了胎氣,導致突然大出血,怕是要難產了。
樓月卿卻很震驚,她之所以派了那麼多人來駐守寧國公府,就是爲了防止藺沛芸知道這些事情,爲此,她不僅派人層層把守寧國公府,還特意讓藺沛芸沒事兒的話在鬆華齋養胎不要出來,以免她知道此事會受到刺激,孕婦最是受不得刺激,特別是臨近生產,可還是出了意外。
追問之下,藺沛芸的侍女香蘭才大概說了一下情況。
藺沛芸快生了,所以,她的母親藺夫人幾天前就來了寧國公府,說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兒,要陪着藺沛芸看着她生孩子才能放心,爲人母親的心境寧國夫人都明白,加上藺沛芸高興,索性也給讓藺夫人在鬆華齋住下陪着藺沛芸了。
誰知道,今兒一早,藺夫人覺得待在鬆華齋悶得慌,就到園子裡散心,藺沛芸幾日沒出門,也想出去走走,自然也一起去了,就在花園裡,聽到了兩個丫頭的議論聲,大致議論的內容,就是樓奕琛通敵叛國,導致龍吟關失守,如今已經被羈押回京,寧國公府怕是要遭受滅頂之災。
藺沛芸因此受了刺激,肚子突然大痛。
那兩個議論的小丫頭已經被抓起來了,然而樓月卿顧不得這些了,一切都要等藺沛芸生完之後再說。
鬆華齋主屋內,一大羣人守在外間,心情焦慮的等着,而藺沛芸的痛呼聲隔着帷幔傳出來,聽着讓人更焦心。
接生穩婆鼓勵着藺沛芸用力的聲音也接連不斷的傳出來,一個個侍女端着熱水盆和血水盆不停地進出,血腥味早已蔓延了整個屋子。
不同於其他人的一臉焦急,樓月卿倒是看起來很平靜,她沒有坐着,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不同的掀開帷幔進進出出的婢女,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來,聽着裡面的聲音,她神色很是平靜,彷彿沒有聽到這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也沒有看到這緊張的場景,可是,她垂於身側的手,卻緊緊的握着袖口,隱隱顫抖。
眼底,除了擔心和自責,就是憤恨,還有濃濃的悲傷,也不知道是在悲傷什麼。
不可否認,此時的她,心裡是害怕的,她原本就知道女子生產很危險,稍不留神,便是一命換一命。
一聲聲慘叫聲接連不斷,但是,卻一聲比一聲要小,可以聽得出來,藺沛芸的力氣慢慢小了,隨着一個個婢女進進出出,一個穩婆急忙走出來。
“王妃,夫人,不好,少夫人難產,小公子的腳先出來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聞言,外間守着的人皆大驚,樓月卿也臉色大變。
難產……
她從知道藺沛芸要生了的時候,就一直怕着,最怕藺沛芸難產!
藺夫人身子一軟,根本站不穩,寧國夫人鎮定些,立刻厲聲問道:“怎麼會這樣,好好的怎麼會難產?”
“這……”
樓月卿的聲音傳來:“現在情況如何?”
穩婆立刻道:“少夫人如今已經失血過多,且又是一隻腳先出來了,十分危險,可少夫人這個樣子……敢問夫人和王妃,如若有危險,該保大還是保小?”
話一落,寧國夫人和藺夫人還沒反應過來,樓月卿就已經厲聲開口:“什麼保大還是保小?簡直荒謬,我嫂子和侄子都要保住,絕不能有閃失,否則,唯你們是問!”
穩婆聞言大驚:“王妃……”
這時,裡面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很快,傳來了穩婆的驚呼聲:“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少夫人暈過去了……”
裡面的人頓時慌亂起來。
聲音傳出來,外面的人忽然死寂一般,隨後,炸開了鍋,反應最大的,當屬藺夫人和寧國夫人,藺夫人聞言,急得跳腳,推開扶着她的人就要衝進去,寧國夫人理智些,可是也急得不行,然而,她們剛要衝進去,帷幔一晃,樓月卿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帷幔中,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出來。
“你們都不要進來!”
兩人才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樓月卿還是第一次進女子生產之地,哪怕是見慣了血腥的她,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不輕,牀邊的地上,擺着幾盆血水,還有一堆染血的白布,血腥味充斥着屋內的每個角落,看起來有些嚇人,不過,此刻她也顧不上驚訝了。
她一進來,裡面的人都紛紛震驚,雖說只有男子不可進生產污穢之地的說法,但是,身份尊貴的女子也沒有多少願意踏足這種地方的,畢竟多多少少都有些忌諱。
不過,雖然驚訝,卻也個個都知道現在是什麼緊要關頭,所以,恍惚一下,大家就又立刻忙活起來。
幾個穩婆還有女醫都圍在牀榻邊,爭相喚醒藺沛芸,藺沛芸閉着眼躺在那裡奄奄一息的,看起來十分虛弱,面無血色,而孩子還沒有生出來。
莫離會醫術,雖然對女子生產也不懂,可到底多少能幫點忙,所以一來就被樓月卿派進來幫忙,見樓月卿進來,立刻對她道:“主子,怕是情況不妙!”
樓月卿擰眉:“什麼意思?”
莫離沉聲道:“難產,失血過多,加上現在少夫人已經力竭,就算是醒過來也根本沒有力氣承受生子之痛,這樣下去,極有可能一屍兩命!”
樓月卿臉色一沉:“不許亂說!”
莫離頭一低。
樓月卿已經急忙走到牀榻邊,道了聲讓開,牀榻邊圍着的穩婆女醫都紛紛讓開,樓月卿這才坐在牀榻邊,看着臉上血色全無滿頭大汗的藺沛芸,她還在昏迷着。
她一咬牙,轉頭對着莫離道:“莫離,施針把她弄醒!”
莫離一愣,隨即立刻上前,拿起擱在一旁的一排銀針,拿出一根合適的,就紮在藺沛芸的幾個穴道上,很快藺沛芸眼簾一顫,竟悠悠轉醒,卻沒有一絲活氣息,她已經精疲力竭,失血過多,根本沒有精神繼續撐着。
看到樓月卿,她一刻一驚,有了些精神:“王妃……”
隨着眉頭一皺,下面傳來的痛意讓她有些受不住。
樓月卿立刻道:“大嫂,你別說話,聽我說,大哥他沒有通敵賣國,也沒有被抓,是有人惡意栽贓,他回來也只是因爲你快生了,所以你一定要撐住,你和孩子都要平安無事,他很快就到了,不會有事的……”
聞言,藺沛芸眸光微閃,顯然是聽進去了,也放心了,可是,她一陣恍惚,毫無血色的脣動了動,沙啞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我……我不行了……”
她真的撐不住了,她好痛,渾身都沒力氣,意識也一點點消失……
樓月卿立刻道:“不會,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讓藺沛芸死,也不能讓孩子出事,哪怕……
沒有任何猶豫,她拉着藺沛芸的手,凝神,然後,握着藺沛芸的手腕,將自己的元氣從她脈搏那裡傳入她體內。
莫離大驚:“主子……”
樓月卿給了她一個眼神,莫離立刻閉嘴了。
很快,藺沛芸的臉色開始有些好轉,藺沛芸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力氣在慢慢恢復,隨即,一聲聲痛呼聲再次響起。
見狀,樓月卿鬆了口氣,立刻轉偷看者莫離,莫離會意,立刻對那些穩婆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接生!”
那些人恍然回神,這才急急忙忙的給藺沛芸接生。
產房又開始忙活起來,外面的人聽到動靜,算是鬆了口氣。
樓月卿卻甚爲苦惱,藺沛芸已經失血太多,加上這樣下去,要不少時間,藺沛芸的情況撐不住,她也撐不住,所以,要想個辦法儘快讓孩子生下來。
而且,是不傷及母子身體的辦法。
想起什麼,她收住了元氣輸送,擡眸看着牀尾那裡正在幫忙的莫離道:“你來!”
莫離一愣,隨即立刻從那邊過來,接替樓月卿,給藺沛芸傳送元氣。
樓月卿立刻站起來,扯開身上繁瑣的衣裙,隨意丟在地上,只留下一件中衣,利落的走到牀榻的另一端。
看着血淋淋的一幕,她目呲欲裂,不再猶豫,她立刻吩咐站在一邊焦急萬分的香蘭:“立刻準備剪刀和針線!”
一隻腳出來,然後生生的卡住了出不來,這樣下去,藺沛芸很快就會失血過多,很可能失血至死,孩子太久生不出來也會窒息,勢必一屍兩命,根本不是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
聞言,她身後的香蘭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