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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笑眯眯蹲在她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附耳去聽了聽,方道:“跟着一起走了。”
“那我就放心了。”葉宋重新躺回去,拍開蘇靜的爪子,道,“聽什麼聽,現在就只是一坨肉而已,沒手沒腳的,你難不成還能聽見他跟你說話?”
蘇靜道:“能啊。”
葉宋挑了挑眉:“那他跟你說什麼?”
蘇靜道:“他說讓我對你好點兒。”
葉宋眉目一舒展,撇開頭去嗤笑出聲,臉上分明是愉快而幸福的。
蘇靜硬要擠上躺椅摟着她,問:“爲什麼你知道皇上一定會帶盞月離開?”
“因爲你。”葉宋道,“因爲你老是跟我鬧彆扭,他心裡過意不去。”
蘇靜摟着自家媳婦兒,笑得春風得意,道:“你說皇上要是知道咱倆合起來忽悠他,會怎樣?”
“你不說我不說,他怎會知道。”葉宋側了側身,靠在蘇靜懷中,靜靜道,“盞月跟着他回宮,盼只盼盞月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心裡去。像盞月那樣的女子,沒有利益牽連,求的比別人少,和皇上在一起纔會是幸福的。”
蘇若清這一回京,後宮裡的妃嬪們都沒想到他會帶了一個女人回來,而這個女人正是當初獨居儲秀宮的秀女王盞月。他讓李如意單獨給王盞月闢了一處宮殿,配以宮女和太監,吃穿用度儼然按照後宮之妃的禮制來。
這其中最不能忍受的便是熙妃了。她既怨恨王盞月又怨恨李如意,想着當初要是李如意提前告訴她蘇若清的行蹤讓她能夠一同去江南,定不會叫王盞月有機可趁。她幾乎都以爲李如意和王盞月是一夥兒的。
再有兩個月熙妃就要生產了,挺着一個圓滾滾的肚皮行動十分不便卻還是不能安分地待在自己宮裡而要出來走動。
這天晚上熙妃動身去了李如意那裡,李如意好茶好水地招待,彷彿當之前的種種不愉快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熙妃言行舉止間都寶貝着她的肚子,看向李如意時的眼神也若有若無地集中在她的肚子上,充滿了炫耀和不屑之意。
李如意也視若無睹,道:“妹妹即將臨盆,夜裡出來多有不便,爲何不好好在宮裡歇息,有什麼事差人來說一聲即可。”
熙妃道:“臣妾一個人待在宮裡橫豎沒有意思,皇上整日忙於政事,可一有閒暇之時便是去了盈月宮的那個賤人那裡,她無名無分的卻好意思霸着皇上不放,若是我不是挺着這大肚子,只怕要給她好顏色瞧瞧。臣妾無聊,只好來姐姐這裡坐坐,嘮嘮家常,還望姐姐不要見怪。”
李如意笑了笑,道:“盞月姑娘此次隨皇上回京,已經不是當日的秀女,本宮聽聞她琴棋書畫與皇上甚爲合拍,只要皇上在她那裡覺得放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於名分,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分寸,不會虧待於她,該有的也都遲早會有的。”
熙妃聽李如意的一席話,更是把自己氣一通,道:“連姐姐都那樣說,看來宮裡真是人心涼薄,有了新人忘卻舊人,皇上如此,就連姐姐也是如此。”
李如意看了她一眼,道:“這些話不能亂說,讓皇上聽去了只怕要心寒。熙妹妹哪裡是舊人,分明一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李如意說起這話時語氣不鹹不淡的,不像是誇耀更一點不像是羨慕,反而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蘇若清已經好些日沒去熙妃宮裡坐坐了,只時常差人賞賜一些東西下來以顯示他對熙妃肚中龍嗣的關懷之意。熙妃又不遲鈍,只怕再讓王盞月霸佔下去,她就真的會成爲一枚舊人了。她得寵宮中這麼久,豈會甘心。
遂熙妃陰陽怪氣兒地說道:“聽姐姐的話,好似對皇上寵愛誰關心誰一點都不在意。臣妾以爲,但凡在意一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去關心他的一舉一動,可姐姐這般無動於衷,臣妾不相信姐姐對皇上都是虛情假意,難道姐姐就一點兒都不想去爭去搶嗎?”
李如意說道:“大家同爲後宮的女人,也都是皇上的女人,去爭去搶又有何意義,只要心繫皇上,能夠爲皇上之憂而憂爲皇上之樂而樂,就算是盡到了本分。若真是一門心思攻於算計,只怕到頭來得不償失。”
“得不償失?”熙妃冷笑一聲,道,“娘娘說的是自己吧?”
李如意不喜不怒道:“有話你不妨直說。”
熙妃玉手拂了拂茶盞杯沿,悠悠說道:“如意姐姐以前的事蹟臣妾可是略有耳聞,堪稱是後宮妃嬪的楷模典範。那個時候姐姐把別人鬥得你死我活,如今這些話怎麼都不該是姐姐說出來的啊,姐姐怎麼反倒畏手畏腳起來了。王盞月是賢王妃選拔起來的人,姐姐就真的甘心,一個葉宋遠嫁當了賢王妃之後,她的人竟然還入主六宮將來或許還要爬到姐姐的頭上,臣妾到底不如姐姐這麼心胸開闊,總也咽不下這口氣。”
李如意不急不緩道:“你又不是本宮,你怎知本宮咽不下這口氣。我看真正咽不下這口氣的是熙妹妹吧,容忍不了盞月姑娘入主後宮。熙妹妹本就是依據當初的賢王妃的存在而存在的,而今是覺得自己的存在受到了威脅嗎?”
熙妃聞言臉色頓時就白了白,有些惱羞成怒道:“臣妾煞費苦心,不忍看姐姐就是在葉宋嫁給賢王當了賢王妃之後也還是被她死死踩在腳下,姐姐不領情也就算了,還這般奚落臣妾。臣妾沒有忘記是姐姐把我帶進宮的,但自始自終臣妾是臣妾,她葉宋是葉宋!還有王盞月,不知用了什麼狐媚功夫才留住了皇上,我相信假以時日皇上也一定會看穿她的真面目的!”
李如意道:“熙妹妹何故如此動氣,當心對肚子裡的胎兒不好。”
熙妃見話不投機半句多,站起來便欲離去,硬生生道:“天色已不早,臣妾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熙妃走後,瑞香便讓人進來收拾茶具,一面扶着李如意去寢殿休息,邊道:“熙妃想來拉攏娘娘對付盞月姑娘,目的沒有達成旋即就露出了真面目,真是可憎。”
李如意緩緩道:“她的心計多顯露於人前,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也是,如若娘娘答應幫助熙妃,將來說不定還會被熙妃給連累。”進入寢殿之後,瑞香又試探道,“只不過,盞月姑娘將來要是真的得寵......娘娘真讓她爬到娘娘頭上嗎,娘娘後宮的地位好不容易日漸穩固了......”
這日,李如意去覲見蘇若清,爲的便是王盞月在後宮裡的名分事宜。
她說道:“盞月姑娘在宮裡已經住了一段時日,各方面都漸漸熟悉了。盞月姑娘蕙質蘭心,能得皇上歡心是她之福。臣妾便是專程前來問一問,內事監那邊,要不要將盞月姑娘的名字添在侍寢名單上?”
蘇若清道:“此事不急,先放着吧。”
李如意頓了頓,又道:“此事皇上不急,盞月姑娘不急,臣妾亦是不急,只是臣妾以爲,爲了避免盞月姑娘落入宮中長舌之人的話柄,也是爲盞月姑娘着想,她遲早需要一個名分的,這趕遲不如趕早,也好叫她在宮裡不會舉步維艱纔對。”
蘇若清沉吟了片刻,擡頭看向李如意道:“愛妃說得有理,那便添上吧。”
“是。”
怎知這件事轉眼就叫福熙宮的熙妃給知道了,熙妃是勃然大怒,越發地恨極了王盞月。在蘇若清招王盞月侍寢之前,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除掉王盞月。
盈月宮裡的宮女太監全都是王盞月眼熟的,均是當初儲秀宮的那一般。王盞月重回宮裡,他們上下都很開心,並且伺候地十分周到。
不知不覺暑夏就已經過去了,迎來的是秋高氣爽、豔陽高照。宮中苗圃那邊依照李如意的吩咐送來了許多精心培育的秋菊,有紅有黃,形態極盡妍麗,十分適合觀賞,觀賞之餘就是用來煮茶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王盞月正給菊花修枝剪葉時,不想熙妃帶着人盛裝往盈月宮裡來,氣勢洶洶的。只不過在見到王盞月時,滿身戾氣似乎瞬間消失不見又云開天晴了。她在翠環的攙扶下緩緩走來,說道:“盞月姑娘好有雅興啊,這些秋菊福熙宮裡尚且沒有,看來如意姐姐真是偏心,盡往你這處送了。本宮遊御花園時恰逢聞到了這菊香,盞月姑娘不介意本宮來你這裡坐坐吧?”
王盞月直起身來,往肩後攏了攏如墨的青絲,道:“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娘娘裡邊請。”
熙妃去了盈月宮的消息又第一時間走漏到了李如意那裡,李如意不敢怠慢,隨即就起身準備去盈月宮,並着了一個小太監去通知蘇若清。
熙妃在廳裡一坐下,宮女便上來奉茶,隨後退下。王盞月道:“那些菊花不過是平凡之物,可能盛開得格外好些,相信在娘娘宮裡,均是奇花異草數不勝數。若是娘娘喜歡這些菊,一會兒娘娘搬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