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風軍高層再次齊聚鎮國公府,進行高層軍事會議。
上官秀走馬上任之後,非上官秀嫡系的軍中將領們都是提心吊膽。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們都在心裡暗自琢磨,猜測上官秀要先把火燒到誰的頭上。
一連過去好幾天,上官秀這位新晉大將軍毫無動靜,軍中各大小將官,沒有任何職位上的變動,甚至連輪調都沒有,上官秀每天做的事就是召集軍中的高級將領們開會,沒日沒夜的開會,商議和討論己方的進攻計劃和作戰部署。
看得出來,上官秀根本沒把心思用在內部整頓和肅清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對寧南的三次國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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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人們的神經也都鬆緩了一下,不再小心翼翼的盯防和戒備上官秀,而是和他一樣,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即將到來的國戰當中。
會場內,將軍們也不再像前幾天那麼拘謹,一個個都打開了話匣子,各抒己見。這是上官秀樂於看到的場面。此時,衆將官正在對己方的第二條進攻路線進行討論。
第十四軍主帥屈靖拿起一根指揮棒,在桌案上的地圖點了點,正色說道:“殿下,中路的進攻路線是從玉郡、桓郡向寧南進軍,若是走正常的道路,多爲險關要塞,我軍寸步難行,所以,只能穿越山嶺,可是這一帶的高山峻嶺實在太多,我軍在進行中,糧草、輜重都難以攜帶,就算最後僥倖走出山林,進到寧南地界,只怕全軍將士已毫無戰力可言,一旦遭遇大規模的敵軍,有全軍覆沒之危。”
衆將官聞言紛紛點頭,他們也都覺得中路這條進攻路線有些多餘。
第五軍統帥龐飛說道:“殿下,沒有輜重和補給,我軍進入寧南,很難與敵進行正面決戰,只能南下,尋求與貞郡軍的匯合,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棄中路進攻路線,我部和第六軍團與貞郡軍一起,從平關攻入寧南。”
第六軍團主帥高進亦是連連點頭,說道:“龐將軍所言及是,放棄中路進攻路線,於我方攻勢的展開,反而更加有利。”
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上官秀身上。後者一笑,走到屈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後者立刻向旁退了退,同時把手中的指揮棒遞給上官秀。他接過來,在寧南中東一帶點了點,說道:“目前,駐紮在寧南兩亭(廣亭和鸞亭二地,位於寧南的賓州郡)一帶的寧南軍爲第五、第七、第八、第十一軍團,合計四十萬衆。貞郡軍由平關北上,寧南兩亭駐軍必然南下阻擊,我軍以三十萬打敵軍四十萬,對敵不佔任何優勢,而若是在兩軍對壘之時,我方能有一支奇兵突然出現在敵後,便可對敵形成夾擊合圍之勢,如此一來,有機會可把這支四個軍團組成的集團軍全部殲滅!而這支奇兵……”
“就是我國中路進攻的第五、第六軍團!”衆將官異口同聲地接話道。
上官秀含笑點點頭,用指揮棒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又點了兩下,意味深長地說道:“沒錯!這就是中路進攻路線存在的意義。我不需要第五、第六軍團去與敵軍做正面交鋒,我要的是,這兩支軍團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配合貞郡軍,圍殲敵軍主力!”
哦!原來如此!衆將官皆露
出恍然大悟之色。人們紛紛彎下腰身,趴在桌沿上,仔細看着桌案上鋪着的地圖。紫衣翎說道:“中路軍團的進攻,關鍵點在於對時機的把握。如果出現的過早,便會把兩亭一帶的敵軍吸引過去,反而被敵軍圍殲,如果出現的過晚,又起不到配合貞郡軍作戰的效果。”
上官秀點頭贊同道:“中路軍團的行軍快與慢,以及對戰機的把握,是戰爭初期我軍能否佔據主動的關鍵!”
龐飛和高進對視一眼,二人雙雙向上官秀插手施禮,正色說道:“殿下請放心,末將必不辱使命!”
上官秀笑了笑,還沒等他說話,第十九軍團的軍團長鬍元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上官秀目光一轉,不解地看向胡元,問道:“胡將軍爲何發笑?”
“我笑龐將軍和高將軍不知死活!”
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人同是變色。龐飛和高進更是滿臉詫異地看向胡元,不明白他爲何說出這樣的話。胡元說道:“進入深山老林,那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在那種條件之下,將士們能活下來已屬不易,還要講求對時間和戰機的把握,龐將軍和高將軍還敢信誓旦旦的向殿下打保票,這不是不知死活又是什麼?”
龐飛和高進臉色大變,倒吸口涼氣,不約而同地垂下頭。
上官秀含笑看着胡元,笑問道:“胡將軍認爲,我是在故意坑害兩位將軍,在給兩位將軍佈置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嗎?”
“末將不敢非議殿下之決斷,但末將以爲,由中路進攻,實在多此一舉,此戰術當及早更換纔是!”胡元正色說道。
聽到這裡,連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孟秋晨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挑起目光,向胡元看了過去。
上官秀仰面而笑,說道:“胡將軍,不如把這大將軍的位置讓於你來坐,如何啊?”
胡元心頭一震,又驚又駭地看向上官秀,說道:“殿下,末將只是在就事論事……”
“好一個就事論事!好一個指手畫腳的就事論事!來人!”隨着他一聲喊喝,從外面走進來四名憲兵,齊齊插手施禮,說道:“殿下!”
“將胡元拿下,無需關押,就地斬首!”上官秀說得斬釘截鐵,在場的衆人都聽傻了。胡元那可是軍團長,一軍之最高統帥,上官秀說殺就殺?
憲兵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又有多麼的震驚,他們只按照將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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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憲兵分別走到胡元的左右,把他的兩隻胳膊架住,另外的兩名憲兵,一人摘掉他的頭盔,另一人卸掉他的佩劍,而後,四名憲兵拖着胡元,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胡元終於回過神來,急聲叫道:“殿下,末將只是在就事論事,絕無非議殿下決策之意,殿下不能殺我啊,殿下……”
“殿……殿下……”十八軍的軍團長湯文斌結結巴巴地說道:“胡將軍性情耿直,一時失言,還請殿下饒他一命……”
看湯文斌給胡元求情,在場的諸將們也都紛紛說道:“還請殿下……”
他們的話還沒說完,上官秀猛然一拍桌案,目露兇光,掃視在場的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誰敢再爲胡元求情一句,同罪論處!”
靜!
會議室裡瞬時間變得一片死寂。人們一個個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嘭嘭嘭的心跳聲。
過了片刻,一名憲兵擎着一隻托盤從外面走了進來,在托盤上,擺放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正是胡元的首級。
看罷,衆將官嚇得身子一震,無不是面如土色。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都覺得上官秀的爲人很平和,是個好好先生,與傳言一點都不相符,而今日,他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上官秀恨絕無情的那一面。
堂堂的一軍之主帥,竟然被他說殺就殺了,僅僅是因爲質疑了他的決策,其殘暴的程度,與傳言相比,有之過而無不及啊!
上官秀看了看托盤上的斷頭,隨意地向外揮了揮手,憲兵躬下身形,轉身走了出去。他目光一轉,又看向湯文斌,含笑問道:“湯將軍,你說,我爲何要殺他啊?”
湯文斌身子一顫,差點跪倒地上,他汗如雨下,支支吾吾道:“是……是胡將軍……是胡元不知死活,以自己的一知半解來質疑殿下之決策……”
“你錯了,我歡迎所有人來質疑我的決策,只要他質疑的有道理,我非但不怪,反而還會對他另眼相看,重重有賞,即便他質疑錯了,我也會欣賞他的勇氣,和敢於直言不諱的氣魄。”
湯文斌垂下頭,一聲沒敢吭。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殺胡元?
上官秀問道:“昨天晚上,戌時,湯將軍和胡元到天雀臺去飲酒了吧?”
湯文斌一怔,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上官秀一眼,見他晶亮的雙目正眨也不眨地凝視着自己,他急忙又垂下頭,說道:“是……是的,殿下……”
“在天雀臺的包廂裡,兩位對我軍的進攻計劃和部署,高談闊論,可有此事?”
“這……這……”
“我先前是怎麼告誡你們的?在鎮國公府所接觸的一切,都不可在外說出一個字,你等,當我的話是耳邊風嗎?”
“殿……殿下,末將……”
“湯將軍,你可知道,就在你們隔壁的包廂裡,坐着的就是寧南的細作,你們的高談闊論,寧南的細作一個字都沒漏,統統聽了去。”上官秀的目光都快化成了兩把刀子。
聽到這裡,湯文斌的腦袋嗡了一聲,眼前發黑,險些當場嚇暈過去。他噗通一聲跪倒地上,顫聲說道:“殿下,末將冤枉啊,末將從未私通過寧南,從未和寧南的細作見過面,請殿下明察,請殿下明察啊……昨天,昨天晚上,末將已一再提醒胡元,不要再談論軍事,可……可他好像喝多了,說個不停,而且還把我方的計劃從頭批到尾……”
“他不是在批評我軍的計劃,而是在故意把我軍的計劃講出來,講給隔壁的寧南細作聽。而宴請你的這場酒席,只不過是個障眼法,給他與寧南人的私通做個掩護罷了。湯將軍,現在你明白了嗎?”
“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昨晚,天雀臺內無活人。酒樓裡所有的食客、夥計、歌姬、舞姬,乃至掌櫃、廚師,都已被我秘密處死,就是因爲你們的高談闊論,就是擔心在場的人聽到你們的隻言片語。他們,都是因你二人而死,湯將軍,你說,你該如何補償他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