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上京郊外,奪旗賽賽場。
今天,軍武堂的學生和靈武學院的要在這裡進行一場實戰操演。
這場比試並不是公開的,整座賽場都被軍兵封鎖住,在現場觀看的,不僅有風國的大臣和應邀而來的寧南使者,還有風國的皇帝,唐凌。
寧南的使者之所以會被允許前來觀戰,是辛繼瑤和君啓寒在酒桌上,厚着臉皮向上官秀要來的。上官秀倒也有藉此機會,向寧南炫耀武力的打算,便順水推舟的接受了他二人的請求。
早上,軍武堂和靈武學院合計一千名學生早早的到場。
雙方的穿着打扮涇渭分明,軍武堂這邊,是清一色的憲兵裝扮,黑色兩截式的着裝,下面短皮靴,簡單又幹練,人們手中拿着最新的後膛裝彈式火銃,肋下掛着銃劍。在隊伍的前方,還擺放着一排火炮。
對面的靈武學院的學生們,都穿着學院傳統的青色制服,肋下佩劍,肩背弓箭,有些學生還拿着盾牌。這些學生,都是學院中最出類拔萃的修靈者,個個都靈武高強,武技高超,是驍勇善戰、衝鋒陷陣的好手。
兩邊負責帶隊指揮的學生,正在做最後的戰術講解,學生們聚攏在四周,一邊仔細的聽着,一邊不時地望向對面,擦拳磨掌,只等着演習開始,把自己的實力統統拿出來,好好表現一番,讓皇帝和大臣們能對自己刮目相看。
雙方的學生,心裡都憋着一口氣。靈武學院這邊的學生,有些是打心眼裡瞧不起軍武堂、瞧不起火器,有些則是報名軍武堂沒能被選上的,前者想爲靈武正名,後者想爲自己正名。
軍武堂這邊的學生更是卯足了勁,大家心知肚明這場演習是怎麼來的,演習的成敗直接關係到軍武堂的命運,也關係到他們每一個人的命運,不想軍武堂被取締,不想自己成爲人家的笑柄,他們就必須得贏得這一場演習。
賽場上的演習還沒有正式開始,但賽場的氣氛已然緊張又凝重,彷彿變成了正在點燃的火藥桶。
看臺上,除了唐凌,大臣們基本都已經到場了。
對這座賽場,上官秀當然不陌生,他在風國成名的一戰,就是在這裡發生的。
當時,他是賽場中的一員,而現在,他已置身於看臺之上。
此等變化,讓他也不禁心生感嘆,時間過得太快了,當年的那一場奪旗賽,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只不過現在,已物是人非。
上官秀收斂心神,微微眯縫起眼睛,不動聲色地掃視着賽場上的學生們。
這時候,袁牧和秦川快步走到他的身後,低聲說道:“秀哥,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要對方有所行動,一個都跑不掉!”說話的同時,二人向蔡霄那邊瞄了一眼。
看臺正中央最大最奢華的座椅,是爲皇上準備的龍椅。上官秀坐在龍椅的左側,蔡霄則坐在龍椅的右側,兩人之間隔着一段不短的距離。
蔡霄的身後,躬身站着兩名隨從,其中一人,在場的大臣們基本都認識,正是蔡府的管家,素有八爺之稱的蔡八,另一人則面生得很,在
場的衆人沒有幾個認識他的。
在袁牧、秦川和上官秀說話的時候,蔡霄也向上官秀那邊望了望,嘴角揚起,冷哼了一聲,他微微側頭,說道:“老九!”
“爺!”面生的那名漢子躬身上前一步。
“都安排妥了嗎?”蔡霄小聲問道。
“爺放心吧,屬下已經安排妥當,保證萬無一失!”那名漢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如果到時出了差池,我拿你是問!”蔡霄警告了一句,再不多言。
這一場比試,說白了就是新興的火器與傳統的靈武學一場正面的直接碰撞,它關係到風國軍力未來發展的重心和走向,如此關係重大的比試,已經夠令人緊張的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在如此緊張的賽事之下,竟然還隱藏着更緊張的事,那便是,風國新興權臣和老牌權臣之間的勾心鬥角,甚至可用你死我活來形容。
對於上官秀和蔡霄而言,這一場比試的輸贏,已然變得無關緊要。蔡霄要藉此機會,嫁禍修羅堂,置上官秀於死地,上官秀也要藉此機會,反制蔡霄,把蔡家連根拔掉。
設計與反設計,揣測與反揣測,這便是朝中大臣明爭暗鬥的常態。
“陛下駕到……”隨着女官的唱吟聲傳來,在場的大臣們齊齊站起身形,跪地叩首,說道:“恭迎陛下聖駕!”
唐凌在一干女官和宮女的簇擁下,一步步的走上高臺,坐到龍椅上,她微微揮了揮手,說道:“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衆人紛紛站起。在唐凌的再次示意下,衆人方落座。
靈武學院的兩位院使,顧順和邱瞳雙雙走到上官秀近前,躬身說道:“殿下,兩邊的學生們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演習是否可以開始?”
上官秀轉頭看向唐凌,後者與他對視了一眼,笑吟吟地看向賽場,她擡手指了指,問道:“兩邊帶隊的學生都是何人?”
“回稟陛下。”顧順畢恭畢敬地說道:“學院這邊帶隊的學生名叫馬忠,其父是軍務府副使馬原馬大人,軍武堂這邊帶隊的學生叫劉昭,其父是……是一介布衣。”
“哦,如此來說,一邊是貴族的學生帶隊,一邊是平民的學生帶隊。”
“正是!”
“好了,可以讓比賽開始了!朕也想看一看,我大風的靈武與外來的火器相比,我大風的貴族子弟與平民子弟相比,究竟是孰強孰弱!”唐凌含笑說道。
顧順面色一正,應道:“是!陛下!”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一面小紅旗,高舉起來,向左右搖了搖。賽場內有學院的官員看到令旗的搖晃,對學生們大聲喊喝道:“演習即將開始,都做好準備!”
在官員的喊喝聲中,雙邊的學生們快速列隊,各站好陣型。
靈武學院這邊,是持盾的學生在前,持劍的學生在後,軍武堂這邊,是火炮兵在前,火銃兵在後。雙方的學生都是嚴陣以待。大戰前的肅殺之氣於賽場上蔓延開來。
隨着三聲禮炮響起,雙方的軍演也正式開始。
最先向前推進的是靈武學院這邊的學生方陣。前排持盾的學生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一步步地向前逼近,只五百人的方陣雖然不大,但學生們的協調性極好,之間的站位既不密集,也不鬆散,整個陣營在推進時,看上去就是整體一塊,彷彿一面移動的地毯。
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盾兵後面的學生們已都紛紛把弓箭摘了起來。當然了,這些弓箭都是沒有箭矢的,箭頭包裹着厚厚的白布,上面粘着白灰,射到人身上,不會致命,只會打出一團白點。
看臺上,觀戰的大臣們紛紛點頭,對靈武學院這邊的方陣讚不絕口,這種冷兵器的戰鬥方陣,與他們認知中的方陣是一模一樣的,標準得如同教科書。
很快,雙方的距離已不足兩百米遠,這時候,軍武堂的陣營終於有所行動了。
一排手持火把的學生走到火炮旁,把火炮上的藥捻子點燃。
嘶嘶,隨着藥捻子的燃燒聲,而後就聽轟轟轟一連串的巨響,十門火炮,其中有九門火炮噴射出火焰,另有一門火炮不知什麼原因啞了火。
這種情況在戰場上經常發生,火器發展到現在,技術還不是很成熟,啞火、炸膛的情況時有發生。見狀,看臺上的許多大臣們都嗤之以鼻,紛紛嘲笑出聲,露出不以爲然之色。
在他們看來,火器終究只是個物件,是物件就難免會出錯,但人不會出錯,上到戰場,光靠這些火器,打不贏戰爭,真正最可靠的還得是人。
由於是演戲,火炮當然不會真打出炮彈,裡面都是空膛的,至於雙方人員的傷亡,由現場的裁判官來判定。
隨着一輪炮擊打完,裁判官衝上賽場,在靈武學院的學生方陣當中,一下子抽走了二十多號人。
在場的大臣們見狀都是滿臉的疑惑不解,宋晟老臉一沉,手指着臺下賽場,問道:“顧大人,這是何意?爲何要把靈武學院的學生抽出二十餘人?”
“宋大人,這是按照火炮的殺傷力計算的,以火炮的威力,九門火炮打進方陣當中,足可以殺傷百餘衆,以對方都是修靈者來減免傷亡的話,起碼也要死傷三十人左右,只抽走二十餘人,已經算是少的了。”見宋晟不服氣的還要說話,顧順連忙拱手賠笑道:“等演習結束之後,我們自然會向陛下和諸位大人演示火炮的威力,請宋大人先看演習,稍安勿躁!”
“哼!如果等會火炮的效果不令人滿意,可別怪老夫問責你的欺君之罪!”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顧順連連躬身施禮。
賽場上的演習還在繼續。隨着一輪炮擊過後,後面的火銃兵向前兩步,第一排的學生臥倒射擊,第二排的學生半蹲射擊,第三排的學生直立射擊。三排齊射,火銃爆響之聲不絕於耳,只頃刻之間,軍武堂學生這邊的陣營已是濃煙滾滾。
和火炮一樣,火銃裡面也都沒有子彈。隨着三排學生打完一槍後,人們立刻起身後退,後排的學生向前補位,依舊是三排齊射。火銃綿性的齊射,持續不斷,其中還夾雜着火炮陣陣的轟鳴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