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討厭啊!唐凌的興致勃勃,都被周圍的風軍兵卒破壞了。這些兵卒無禮的表現,讓她這位君主都感到臉紅。
她氣呼呼地瞪了身旁的上官秀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沒有管教好下面的兵卒。
上官秀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向唐凌那邊傾了傾身子,低聲說道:“看軍裝,他們可不是我貞郡軍的人。”
貞郡軍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上官秀的個性,上到戰場,那是羣虎狼,殺人不眨眼,而在戰場之外,貞郡軍都很平和,不太會去惹是生非。
一是貞郡軍的軍紀嚴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鑽出憲兵,抓他們個現行,其二,貞郡軍長年征戰,在戰場上實在是打累了,在戰場之外,沒有力氣再去惹事。
“反正穿軍裝的人都與你有關。”唐凌嘟着小嘴,蠻橫地說道。
“……”上官秀無語,心裡嘀咕道:等什麼時候我做了大將軍,你再對我說這樣的話吧!
走鋼絲的貝薩姑娘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完成了表演,臺下的風軍兵卒非但沒有鼓掌,反而還爆出一陣陣的噓聲,好像他們根本不是來看錶演的,而是專門來看貝薩人出意外的。
沒過多久,馬戲團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整場表演的重頭戲,馴獸。
馬戲團的人從後臺推出五隻大鐵籠,鐵籠的外面有黑布蒙着。
隨着黑布被扯掉,觀衆席上立刻爆出一陣吸氣聲,原來五隻大鐵籠裡面分裝着五頭大雄獅。每頭雄獅的體型都異常巨大,尖尖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慄。
唐凌身爲國君,也沒見過這個,直看得目不轉睛,小手也自然而然地把上官秀的胳膊抓緊。
上官秀面帶微笑,滿臉的從容,在他眼裡,這五頭膘肥體壯的雄獅根本就不算什麼,它們再可怕,也終究是畜生,而世上最可怕的,從來都是人。
“阿秀,你說這些獅子會不會吃人啊?”
上官秀低聲說道:“放心吧,馬戲團裡的獅子都是打小被馴化過的,不會傷人!”
“哦!”唐凌輕輕的應了一聲,只不過小手還在緊緊抓着上官秀的胳膊。
很快,有馴獸師上場,把鐵籠子打開,五頭雄獅,紛紛從籠子裡躥了出來。
觀衆席上再次爆出一陣驚呼聲,許多膽小的觀衆都忍不住矇住自己的眼睛。
馴獸師猛然一甩手中的鞭子,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五頭雄獅聽聞聲響,規規矩矩地走到他的面前,一字排開,坐到地上。
見狀,在場的觀衆齊刷刷地拍起巴掌,掌聲雷動。
馴獸師揚鞭,五頭獅子紛紛直立站起,張着血盆大口,好不駭人,馴獸師甩鞭,五頭獅子又如同小貓似的,齊刷刷地趴伏到地上,一動不動。
現場的掌聲一輪接着一輪,好不熱鬧。在場的風兵們也都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不協調的聲音再次從觀衆席上響起。
“我們可不是來看你們馴獸的,我們是來看野獸吃人的!”
“就是,獅子不吃人還叫什麼獅子!”
“吃人!
吃人!吃人!”
剛開始,還只是幾名風軍兵卒在喊叫,時間不長,變成所有的風軍兵卒在齊聲大喊。
他們的喊聲越來越大,場內的五頭獅子漸漸變得煩躁起來,偶爾有獅子已不聽馴獸師的指揮,煩躁的在場內打轉。
馴獸師臉色頓變,連甩了好幾下鞭子,才把煩躁的雄獅情緒穩定下來。
馬戲團的主持人也從後臺跑了出來,向觀衆席上的風軍兵卒連連擺手,用生硬的風語滿臉賠笑地說道:“請諸位安靜!請諸位保持安靜!獅子情緒不穩,是真的會傷人的!”
他不這麼說還好點,話一出口,風軍的起鬨聲更大。
有不少的兵卒站起身形,將手中的雜物向主持人扔了過去,連聲叫嚷道:“滾、滾、滾!趕快滾!老子花錢進來是看獅子吃人的,不是來看你們馴獅子的,滾開、滾開!”
扔雜物的風軍越來越多,許多雜物已扔進場內,砸到獅子身上。這時候,獅子的情緒越發煩躁,馴獸師已經表演不下去了,想把獅子趕回籠子裡,他只趕回了兩頭獅子,另外的三頭獅子,已不受他的指揮,在場內不停的轉圈,時不時地向觀衆席上發出憤怒的獅吼。
此情此景,讓唐凌都看不下去了,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這哪裡還是中央軍,簡直就是一羣匪軍,把大風的臉面都丟盡了。
上官秀的心情也不太痛快,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此次國戰中,中央軍的傷亡也不小,後方填補上來許多的新兵,看這些起鬨兵卒的年紀,應該都是新兵,他們沒上過戰場,沒經歷過與敵軍你死我活的廝殺,沒經歷過與同袍兄弟的生離死別,更不明白一寸山河一寸血的艱辛,他們完全是抱着戰勝國的心態來到北郡,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作威作福的,是來表現自己身爲風人、風軍優越感的。
現場的氣氛越來越激化,漸漸的,風軍兵卒已不滿足投擲雜物,有一名兵卒竟然把火銃端了起來,瞄準場地內的一頭雄獅,猛然開了一槍。
嘭!這一聲槍響,令人聲鼎沸的現場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場內,一頭雄獅的後腿中槍,被打得向旁一側歪,這一槍,也徹底把三頭煩躁的雄獅激怒了,當馴獸師還在甩鞭,想控制它們的時候,三頭暴怒的雄獅一同撲了過去,把馴獸師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在他的身上死命的撕咬。
譁……
這一下,現場大亂,觀衆席上的觀衆們,連連尖叫着向外逃去,反觀那些風軍兵卒,一個個滿臉的興奮,連拍巴掌,大喊大叫道:“吃人了、吃人了,獅子真吃人了!”
在三頭雄獅的撕咬之下,馴獸師毫無反抗之力,只眨眼的工夫,人已變得血肉模糊,周圍的地面上全是血跡,場面血腥的令人作嘔。
唐凌已不忍再看下去,腦袋埋進上官秀的懷中,後者亦是臉色鐵青,他還真沒想到,這些新兵已膽大妄爲到公然用火銃傷人的地步。
他擡手打了個響指,在他身旁,突然浮現出兩團黑霧,緊接着,黑
霧凝化成人形,肖絕和吳雨霏在他身旁雙雙現身。
表面上看,上官秀和唐凌只是兩個人出外遊玩,而實際上,那又怎麼可能呢,於暗中保護他倆的人還不知有多少呢。
上官秀掃視二人一眼,沉聲說道:“去召集憲兵,立刻包圍這裡,不許放走一名兵卒!”
“是!秀哥!”肖絕和吳雨霏異口同聲地應道,身形一虛,雙雙消失不見。
眼看着三頭雄獅還在馴獸師的屍體上不停的啃咬,終於有風軍兵卒看不下去眼了,端起火銃,對準三頭雄獅,齊齊開槍射擊。
隨着嘭嘭嘭一連串的火銃爆響聲,三頭失控的雄獅相繼中彈倒地。
趴到地上,雄獅的爪子還在不停地抽搐着、刨動着,發出嗚嗚的低吼聲和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上官秀的認知沒錯,不管到什麼時候,只有人才是最可怕的,人能輕易控制世間一切生靈的生死,而它們卻控制不了人的生死。
好好的一場馬戲表演,最後演變成了獅子大吃活人的恐怖盛宴,在場的風軍兵卒們終於心滿意足了,紛紛起身,準備離去。
馬戲團的團長帶着一羣人急匆匆的跑到出口處,把衆風軍攔阻住。
團長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現在他眼珠子都紅了,聲音顫抖着說道:“你們……你們不能走,你們害得獅子咬死了馴獸師,又打死了獅子,你們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啊(貝薩語)!”
衆風兵聽不懂貝薩語,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名年輕氣盛的風兵把眼睛一瞪,走上前去,甩手就是一記耳光,狠狠拍在團長的臉上,厲聲喝道:“給老子滾開!”
馬戲團的人急忙把被打得踉蹌的團長攙扶住,一個個對那名出手的風兵怒目而視,卻都敢怒而不敢言。
團長手捂着紅腫的臉頰,帶着哭腔說道:“你們不能走,你們得包賠我們馬戲團的損失(貝薩語)!”
聽他羅裡吧嗦的沒完沒了,衆風兵都露出不耐之色。那名年輕的風兵面子掛不住了,他擡手指着團長的鼻子,怒聲罵道:“你滾不滾?我操你孃的到底滾不滾開?”
團長鼻涕眼淚一併流淌下來,依舊堵在門口,不肯放他們離去。
這下那名風兵可受不了了,他沒有佩戴火銃出營,但身上可帶着銃劍,他回手把肋下的銃劍抽了出來,手腕翻轉,倒握着銃劍,作勢要向團長的胸口刺去。
恰在這時,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掌,他把持銃劍的手腕牢牢扣住,與此同時,低沉的話音在他耳邊響起:“適可而止吧,閣下做的已經太過分了!”
那名風兵不由得一怔,轉頭向身旁看去。
只見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相貌英俊、剛毅,一對鷹目,炯炯有神,向他的身上看,穿着做工精細又質地不凡的錦衣。
只看這身穿着,就可判斷出來,此人的出身不簡單,再看他那對亮晶晶的眼睛和身上透出咄咄逼人的氣勢,風兵的氣焰立刻降了下去。他清了清喉嚨,問道:“你是風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