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的二十軍團是趕到了戰場,但卻是站在戰場的外圍,好像一個旁觀者似的,在坐山觀虎鬥,絲毫沒有參戰的意思。
眼瞅着己方的局面越來越危急,被風軍打得節節潰敗,而二十軍團卻完全坐視不理,範儒恨得牙根直癢癢,大罵張天義膽小如鼠,貪生怕死。
他身旁的一名參將搖頭說道:“張天義在戰場上向來驍勇善戰,又怎麼可能會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
張天義能坐到軍團長的位置上,沒有後臺,全靠他自己的才學和努力,如果他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絕不會有今日之成就。
範儒恨道:“既然他不是貪生怕死,爲何直到現在還不肯參戰?”
這名參將眼珠轉了轉,說道:“此戰,是由將軍主導,傳信於二十軍團,讓二十軍團出兵參戰。我軍一旦大獲全勝,將軍認爲誰的功勞最大?”
自然是我!範儒心思一動,狐疑道:“你的意思是,張天義這個匹夫是怕我立下首功,勝過於他?”
“十之八九。”參將說道:“是人就都有私心,張天義也不會例外。”
聽聞部下的分析,範儒深以爲然,心中也更氣更恨,敵我雙方的戰鬥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而張天義竟然還在考慮功勞的問題,對己方將士見死不救,實乃可惡至極。
他琢磨了片刻,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撤退,向二十軍方向靠攏!”
範儒是名善戰的將軍,但他也有致命的弱點,就是個好大喜功,也正因爲他生性貪功,纔會以己度人,把二十軍的反常表現認定成是在與己方爭功,而絲毫未往二十軍已倒戈風國那個方向上想。
在範儒的命令下,於戰場上苦苦支撐的二十一軍團全體後撤,退出戰場,並全力向二十軍團方向趕去。
範儒是想立下這個全殲風軍主力的不世奇功,只是,光靠二十一軍團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再繼續堅持下去,都有全軍覆沒之危,他只能放棄獨佔鰲頭的打算,去與二十軍匯合,然後再與二十軍一起迎擊風軍,所有的戰功,與二十軍平分。
不過他心裡已經打算好了,等此戰過後,他一定要把張天義的表現呈報於朝廷,最好再給他扣上一頂通敵的帽子,就算不能把張天義拉下馬,至少也要讓朝廷狠狠斥責他一番。
雙方交戰正酣之際,二十一軍團突然撤退,又哪是那麼容易撤走的?
不過讓範儒和二十一軍團將士頗感意外的是,風軍並沒有乘勝全力追擊,而是不遠不近的跟在二十一軍團的後面,只做出追擊的假象。
風軍的表現讓範儒暗喜,看來,二十軍團的到來還是起到些作用,起碼震懾住了風軍,讓風軍不敢全力追殺己方。
二十一軍團把尾隨的風軍越甩越遠,距離二十軍則越來越近,等雙方的距離不足兩裡時,範儒派出麾下的一員參將,讓他率先去往二十軍團,知會張天義,立刻出戰迎敵。
參將帶着數十名兵卒,騎馬趕往二十軍團。
舉目往前看,只見二十軍團陣營的前方全是火炮,一排排,一列列,已數不清楚有多少門,成羣結隊的炮兵,光着膀子,把一箱箱的彈藥搬運到火炮陣地當中。
看罷,參將嘴角抽了抽,難怪二十軍趕過來的速度如此之慢,原來是把全軍的火炮都搬運過來了。
他在心中暗氣的同時,也不由得鬆了口氣,風軍當中根本沒有火炮,己方現在有這麼多門火炮輔佐,打敗風軍,已易如反掌。
當參將帶着手下人,近到二十軍陣營百米之內的時候,只見前
方的炮兵陣地裡涌出來無數的兵卒,第一排軍兵蹲在地上,第二排軍兵直立,兩排軍兵,齊刷刷地端起火銃。
參將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呢,二十軍的將官已向前揮劍,大聲喊喝道:“射擊!”
將令如山!下面的兵卒們不管那麼多,也不管自己槍口下的是何許人,上級將官怎麼命令,他們就這麼去執行。隨着將官一聲令下,兩排兵卒,齊齊扣動扳機,向前方集火射擊。
嘭嘭嘭!
一長列的槍火噴射出來,一長列的濃煙升起。再看騎馬而來的數十人,一瞬間就倒下大半,有的是人中彈,有的是戰馬中彈,在地上摔滾成了一團。
打完一槍後,前兩排的兵卒立刻退後,後面兩排的兵卒向前填補,依舊是第一排下蹲,第二排直立。
“別開火,不要開火,我們是自己人……”看到被二十軍一下子射殺了十多人,參將和麾下的兵卒們又急又氣,向前方連聲大吼道。
已經準備射擊的兵卒沒有再立刻開槍,而是扭頭看向將官。後者沒有片刻的猶豫,繼續向前揮劍,喝道:“繼續射擊!”
聽聞將令,再無一名兵卒遲疑,人們再次齊齊扣動扳機。
這一輪齊射過後,奔跑過來的數十名將士,再無一人還能坐在馬上,數十匹戰馬全部被打倒,數十名兵卒,有的當場被打死,有的還在地上蠕動掙扎。
參將渾身罩着靈鎧,不過靈鎧上也全是彈痕,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邊向前方跑去,邊連連揮手,嘶吼道:“我們是自己人!不要開火!我們都是自己人啊!”
“射擊!”二十軍將官彷彿沒聽到那名參將的話,向前連連揮劍。
嘭嘭嘭!新的一輪齊射又來了,數以百計、千計的彈丸向參將一人集中飛射過去,彈丸撞擊靈鎧,叮噹作響,彈丸穿透皮肉的噗噗之聲不絕於耳。
一瞬間,參將從頭到腳,全身都騰出血霧,他再堅持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他用靈劍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口中還是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們都是自己人啊……”
嘭嘭嘭!
沒有人聽他說話,回答他的是再一輪的齊射。參將的身體都已經被打成了血篩子,頭上、身上全是血洞,跪地的身子也隨之迎面而倒。
他們這邊發生的狀況,隨後而來的二十一軍將士也看得清清楚楚,人們都是滿臉的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明白二十軍爲何突然對己方開火。
二十一軍團還在不斷的向二十軍靠攏。見到二十一軍主力距離己方已接近一里遠,二十軍的副軍團長關冀來到炮兵陣地,對炮兵主將直接下令道:“立刻炮擊來敵!”
“這……”炮兵主將聞言有些傻眼,對面來的明顯是二十一軍團,己方怎麼能炮擊自己人呢?
他剛有些遲疑,關冀猛然一揮手,喝道:“抗令不遵,立刻拿下,從現在開始,本副帥直接指揮炮兵!”
隨着他的命令,關冀身後立刻走上來兩名親兵,到了炮兵主將近前,不由分說地把他架起,拖着向一旁走去。
炮兵主將終於反應過來,連聲叫道:“關將軍?冀哥,我……我犯了什麼錯了我?”
“你先下去歇會吧!”關冀向被拖走的炮兵主將揚下頭,對在場的炮兵偏將們喝道:“全體聽我將領,立刻炮擊來敵!”
與關冀私交深厚的頂頭上司都被拿下了,餘下的這些偏將們哪裡還敢有半點遲疑,人們紛紛喊喝一聲,將領令傳達下去。
“裝彈!”
“全體裝彈!”
“點火!”
“射擊!”
轟轟轟!
一剎那,炮兵陣地這裡就如同炸了鍋似的,一門門的火炮,紛紛噴射出一團團的烈焰,一顆顆的炮彈射出炮膛,在空中呼嘯着,砸進二十一軍團的陣營當中。
正向前奔跑的二十一軍團將士,此時都驚呆嚇傻了,人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舉目往向天空,只見一顆顆的黑點從自己的頭上呼嘯掠過,然後砸進背後己方陣營的中央。
時間彷彿靜止了似的,現場沉寂了那麼幾秒鐘,緊接着,轟隆隆的爆炸聲連成一片,二十一軍團陣營的中央,如同天翻地覆了似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到處都是被震飛起來的塵土,到處都瀰漫着硝煙,其中傳出的慘叫和哀嚎之聲,都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
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二十軍團的火炮,如同爆豆似的,響個不停,一輪又一輪的炮彈砸進二十一軍團陣營內,連續不斷的爆炸聲,讓地面都震顫個不停。
二十軍團的兇猛炮擊,把二十一軍團打了個暈頭轉向,禍不單行的是,這時候,風軍又從二十一軍團的背後強攻上來。
此時鬥志全無的二十一軍哪裡還是風軍的對手,後方的將士只能被迫的往前跑,但是很快,他們便跑進了二十軍火炮覆蓋的區域。
這裡已經成了活生生的人間地獄,地面上到處都是彈坑,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二十一軍將士的屍體。而新跑進來的人,又很快成爲滿地屍體中的一部分。
炮擊還在無休止的持續着,從後方攻殺上來的風軍也越來越兇猛,二十一軍團的中軍和後軍,被打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幾近全軍覆沒。
前軍將士沒有處在火炮覆蓋的範圍之內,人們還在繼續往前跑着。
他們距離二十軍團已不足百米,迎接他們的不是二十軍團的火炮,而是二十軍團的步兵方陣。張天義親自領兵出戰,指揮步兵方陣,向迎面而來的殘兵敗將集火射擊。
這根本不是戰鬥,而是單方面的屠殺。
二十一軍團的將士,跑上前去一批,便被打倒一批,地面上的屍體疊疊羅羅,都覆蓋起好厚的一層。現場可謂是堆屍如山,血流成河。
恐怖的炮擊終於停止下來,在這場炮擊當中,二十軍團已經打光了全軍所有的炮彈。接踵而至的是,二十軍團和風軍聯手的圍殲戰。
二十軍團在前,風軍軍團在後,把二十一軍團的殘部死死圍困在當中。
接下來的戰鬥,完成了一邊倒的局面。寧南第二十一軍團,整整十萬之衆的將士,最終沒能跑掉幾個人,在此戰當中基本被全殲。
就連二十一軍的軍團長範儒,也慘死在二十軍的炮火之下。
這場交戰,是著名的雙城之戰,也是決定了寧南命運的重要一戰。
此戰,寧南方佈置在南方戰線的三十萬大軍,幾乎被打了個蕩然無存,主力軍團二十一軍,全軍覆沒,軍團長陣亡,主力軍團二十軍,全軍倒戈到風國,至於十三軍團,它根本就沒有參戰,自從被風軍嚇跑後,十三軍團便一路向北跑,路過高陽和九真二城的時候,它都沒有停下,一直逃到江陵郡的北部,驚魂未定的十三軍團纔算停下來。
雙城之戰爆發得太快,也結束得太快,僅僅才一天的時間,寧南在高陽、九真二城佈置的南方戰線便徹底淪陷。
風軍來勢洶洶,一路北上,看起來好像是在追擊第十三軍團,實際上,追擊十三軍團只是個幌子,風軍真正的目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直取天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