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的模糊迷離,這些溫熱的血帶走了那個孩子可憐的生命,也在一點一點的抽****的命。
“哥哥……”
施嫿輕輕喃了一聲,垂在牀邊的手想要擡起來,卻又無力的垂落。
施敬書鏡片後一雙眼不由得起了霧氣,他是決定好了不要這個孩子的,可他怎麼都不曾想到,施嫿會這樣決絕,下手這樣快。
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他很清楚,清楚她有多麼嬌氣,怕疼,就連每個女孩兒都要經歷的生理期,她都能哭唧唧的折騰他半夜。
可是如今,她卻能在得知有了孩子之後,一天就做了決定,吞了藥。
他恨她,恨她的心狠,恨她的決然,可他卻又可悲的發現,無論他怎樣的恨她,怨她,最終在他的心裡,還是對她的心疼取代了一切。
施敬書喉頭似被哽住了,他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嘶啞發出聲音:“去醫院,我們去醫院,沒事兒了嫿嫿……”
他抱起她,她輕飄飄的在他懷中沒有重量。
他的手掌拖在她的臀下,卻仍能感覺到她身體裡的血在向外涌,施敬書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忽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手掌心裡粘膩的血滴下來,還帶着她身體上的溫度。
在得知她懷孕之後,他查了很多資料,藥流會出血,可卻不會出這樣多的血……
是了,她打小就是這樣,凝血功能極差,一個小傷口也要很久才能癒合,更何況是生生把體內的一團血肉打掉。
施敬書臉色煞白,腳步踉蹌的向外衝,施敬儀在門外幾乎被他撞倒;“嫿嫿怎麼樣了……”
“準備車子!快!老三給醫院打電話,將ab型血全都從血庫調過來,聽見了沒!”
施敬書抱着半截身子都是血的施嫿衝下樓,施家騰時亂成了一團糟。
趙佩禎趕到醫院,看了一眼手術室亮着的燈,又去看施敬書。
他坐在走廊長椅上,悶頭抽着煙,煙霧嫋嫋中,趙佩禎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可只是他這樣坐着的一道瘦削身形,就讓人覺得難過。
趙佩禎像是生生吞下了一把燒熱的刀子,煎熬着,沸騰着,她快要垮了,瘋了,撐不住了。
“嫿嫿怎麼樣了……”
她擡手按住施敬書的肩,不過是一句輕輕詢問,施敬書卻直接避開了她的手,“這裡用不着你,你先回去吧。”
趙佩禎愣了一下,“敬書……”
施敬書的口吻卻已經不耐煩起來:“回去!”
施敬儀不由得看過來,趙佩禎被噎的眼圈倏然紅了,她死忍着,淚纔沒當着這些人的面落下來,只是轉過身一步一步走進電梯之後,她方纔失控的淚眼滂沱。
她有什麼錯,是他把她捲進這一場是非中來的,她有什麼錯呢?
爲什麼要由她來承受他的怒火和不耐?
她的小姑子懷了她未來丈夫的孽種,嗬,施敬書卻還用這樣的態度來傷害她,他難道真的不怕她魚死網破把這一切都說出去把施嫿給毀了!
可這個念頭也不過是在心底盤旋了一圈,又被趙佩禎自己給死死摁了下來。
施敬書已經走火入魔了,她拿雞蛋碰石頭,怎麼可能,有勝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