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垣看着她上樓去,她扶着欄杆,一步一步走的緩慢,林垣好似是這一刻才發現,景淳怎麼瘦成了這樣,她又是什麼時候,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的?
他們結婚,也不過才幾個月啊。
林垣緊緊的攥着手指,一直到景淳的身影看不到了,他仍是站在那裡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他對不起她,他知道自己母親不喜歡她,可他以爲,母親總會顧及着他和傅家的臉面,不會苛待她,可今日這兩巴掌卻打醒了她。
景淳爲什麼會這樣的失望?爲什麼會這般的心灰意冷?
他這個做丈夫的,在她需要的時候,從來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幫過她一次吧。
林垣自嘲的笑了笑,他自己都瞧不起這樣的自己,解不開心結,卻又舍不下她,到頭來,把自己最愛的人傷的遍體鱗傷,而自己,卻永遠都得不到救贖。
林垣轉身向林太太房間走去。
林太太正對林家多年的老傭人哭訴委屈,自己疼的捧在手心裡的兒子,爲了一個不乾淨的女人,竟然都把她給推開了……
她不過是幫兒子還了兩巴掌,兒子非但不領情,看那模樣卻心疼那賤人心疼的不得了,林太太滿腹委屈,說着說着眼淚又掉下來了。
林垣在外面敲門,林太太賭氣不肯開,傭人就勸她:“少爺這是知道您委屈,特意來給你賠不是的,您就別和少爺慪氣了,親母子哪裡有什麼隔夜仇呢?”
林太太這才抹了眼淚,讓傭人去開了門。
自己去端然坐着,背對着門口的方向,一副不肯接受兒子道歉的模樣。
可林垣剛一進來,就直接趕了傭人出去,林太太只覺得心頭一顫,兒子這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要道歉的意思,她再忍不住,就轉過身來,冷冷看着林垣:“你有話就直說,用不着趕人出去!”
林垣就點了點頭:“好,那我就直說了,景淳今日受了委屈,不管怎樣,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們林家的兒媳婦,還是傅家唯一的千金,鬧出去了,大家都不好看……”
“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太太忍不住挑了挑修長的眉,保養得宜的那一張臉上,卻因爲這有些刻薄的神色而略顯得不是那麼大方端莊。
“我的意思,您對景淳動了手,於情於理,您都該去給她道歉。”
“你讓我給那個賤人道歉?”
林太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樓上方向,不由得一聲冷笑:“我告訴你,你做夢!”
“那你想怎樣?讓我和她鬧到離婚的地步?讓傅竟行報復我們林家?你覺得林家能鬥得過傅家嗎?你又覺得,她和傅太太感情那麼多,傅太太吹一吹枕邊風,傅竟行會不會直接把我們林家給毀了?”
“她敢……”林太太雖然嘴裡這般說着,卻到底還是氣焰不再如方纔那般囂張。
林垣趁勢打蛇隨棍上:“她怎麼不敢?她到底是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從小到大誰敢打她一下?您今日可是給了她兩巴掌,若她明日帶着臉上的傷回傅家去,您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林太太閉緊了嘴,不說話了。
林垣又道:“方纔她和我說了要離婚……”
林太太倏然擡起頭來看着兒子:“她有什麼資格提離婚?一個被男人睡過的爛貨,我們肯娶她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林垣緊咬牙關,眸色陰鷲望向林太太;“您用這樣難聽的話罵她,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兒子頭上戴着一頂綠帽子?”
林太太瞬間後悔無比:“兒子……我只是覺得你太委屈了……”
“可人是我非要娶回來的!”
“那要怎麼辦?她若當真要離婚,那就離婚好了,咱們再娶個清清白白的回來……”
“然後整個林家都在宛城待不下去,灰溜溜的滾蛋?”
林太太緊緊皺着眉,好一會兒沒有開口說話。
“您明日好好與她道個歉,她的氣消了,我再帶她出去住幾日,這事,也就揭過去了……”
“你要搬出去住?”林太太當即不滿的瞪圓了眼睛:“那可不行,我只有你這一個孩子,你走了我和你父親多冷清?”
“不過是先哄着她,待她氣消了,我們再搬回來……”
林垣這般說辭,林太太卻是有些不太信的,可事到如今,她也無可奈何,林家在傅家面前不值一提,若非如此,當日那傅家的二太太也不會臉揚的那麼高,根本不把她這個人給放在眼裡去。
若不是後來傅景淳出了那樣的事,說不得傅二太太死都不會鬆口把傅景淳嫁過來……
林家,也不會因爲攀上了傅家這個親家,而在宛城水漲船高,有了今日這樣的地位。
林太太雖然爲人刻薄,頗有些上不得檯面,但這些關係到前程利益的事,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不過就是道歉而已,既然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事,那何樂而不爲呢?
更何況,她今晚那兩巴掌可是根本沒有心疼力氣,完完全全的使出了全力,這口悶氣,到底還是出來了一半,就算是要道歉,林太太心裡也痛快。
更何況,兒子說了只是哄着她的,而婚後兒子和那傅景淳的相處,她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來,兒子在外面八成是有了別的女人的,要不然,就憑着傅景淳的相貌和身段,怎麼會攏不住兒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