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的手快要被她抓破,嘴脣更是咬的稀爛,一陣一陣的劇痛襲來,她每一次快要痛的昏厥的時候,護士總會在耳邊不停的叫她名字……
意識都要模糊了,整個人似乎浮在半空中一般渾渾噩噩,她疲累的想要閉上眼,可閉上眼,竟浮現起那一日深夜看到的電視上的畫面攖。
他與二姐耳鬢廝磨的模樣……
他舉着酒杯,高高在上,冷漠卻又俊逸無雙的一張臉。
她有時候問過自己,值得嗎償?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苦的過無望的暗戀呢。
可在孩子會動之後,會在她肚子裡揮舞小手小腳,她甚至能隔着薄薄的肚皮看到他的小腳丫的輪廓的時候,她已然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只有甘願和不甘願。
她甘願爲了他生下這個孩子,她也甘願爲了這個孩子,背上一身的罵名不放棄他。
手術到中途,麻醉劑方纔起了作用,她有些冷,簌簌的顫着想要蜷縮身子,但卻動彈不得,她睜大了眼,看着明亮的燈光,眼淚是無聲往下淌的,就那樣爬滿了整張臉。
護士小心翼翼幫她擦着眼淚,輕聲勸慰着她,她想要道謝,卻發不出聲音,閉了眼睛,卻又看到他深深的眼瞳。
珠兒。
她彷彿聽到他在叫她的名字,像從前一樣,他是真的喜歡過她的吧,用了真心,也付出了真情,所以,她其實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是她對不起他,辜負了他,所以,既然他已經開始了全新的生活,那麼,她再也不會打擾他了。
傅竟行,對不起,或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爲你生下的這個孩子,或許你也永遠不會知道,我們的孩子,他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就當是我辜負你一場的賠罪,傅竟行,若你再想起我,不要再恨我了。
孩子被從子宮中取出的那一刻,拖拽與分離的痛感要她幾乎窒息,她再忍不住,啞啞的哭喊出聲,卻在這時,孩子嘹亮哭聲驟然的響起,像是連綿陰雨的天氣裡,太陽忽然衝出了厚厚的雲層,一瞬間,陰霾全消。
掌珠依舊在哭,眼睛和嘴角卻都掛着笑,連那淚,都變成了甜蜜的溫熱。
“是個男孩子,好傢伙,有八磅重呢。”
護士在她耳邊歡喜的說着,掌珠疲累到了極致,想要看一看孩子,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簡單卻乾淨的病房裡,孩子裹在襁褓中,就放在她的身邊,她轉一轉臉,就能看到他依舊皺着的紅紅的小臉。
這是她的孩子。
這是,她和傅竟行的孩子。
掌珠的臉貼着孩子熱乎乎的,帶着奶香氣的小臉,眼淚忽地涌了出來,連綿不斷,將熟睡的孩子也驚醒了。
他微微睜了一下眼,又閉上,然後捏着兩個小拳頭,張大了嘴就哇哇的哭了出來。
掌珠嚇壞了,顧不得哭,支撐着身子就想要起來抱他,可腰腹上的傷口劇痛無比,她哪裡起得來身?
護士已經聞聲進來,嫺熟的抱起孩子拍哄,剛出生的孩子嗜睡,拍了兩下就又沉沉酣睡過去。
掌珠看着被放在小牀上嬰孩,再不敢吵着他,近乎屏息凝神,一動不動的盯着他,一眼都捨不得錯開。
小傢伙彷彿還在生氣,眉毛皺着,小臉嚴肅,那麼……像他生氣時的樣子。
掌珠不由得笑了,可笑着笑着,卻又哭了……
襁褓中的嬰孩對此一無所知,小嘴蠕動着,繼續沉沉的酣睡,掌珠卻一點點的收了眼淚,從前,總是身邊的人爲她遮風擋雨,護着她,愛着她,她無憂無慮長到二十歲,哪怕是聶家即將傾覆,從實際上來說,她也未曾過過苦日子,但從今往後,這世上卻有一個小小的生命,需要她來爲他遮風擋雨,需要她全心全意的庇護。
她再不能如從前那樣,十指不沾陽春水,過她風花雪月小浪漫的生活了,她必須要讓自己再強大一些,給這個小傢伙,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生活。
如果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是爲了要他與她一起吃苦受罪的話,那麼,她還不如不將他生下來。
聶衛國常常說,中國人口中生恩比天大,好像是父母生了孩子,就是了不起的恩情,這一生一世,無論父母做什麼天大的錯事,孩子都要無條件的敬孝父母,否則就是不孝,罔顧天倫,但是他卻認爲,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你從未徵求過孩子是否願意,也許你只是爲了滿足自己想要做父母的私心,也許是爲了傳宗接代,但是,既然是你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你就該毫無私心的愛護這個孩子,你撫養他長大成人的目的不是要他孝順你做你的附屬品的,如果只是爲了養兒防老,那還不如多多攢點錢來的實際。
孩子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就算你是他的父母,你也要尊重他。
所以,她一定要給他,她能給與的最好的生活,她會帶着他慢慢的長大,看盡這個世界上的一花一草,她會將他教育成一個善良有愛心的人,她會努力,要他的眼睛裡,只看到這個世界真善美的一面。
不要那麼辛苦,那麼辛苦的去生活,人活着,也就是這短短的幾十年,何必呢。
掌珠輕輕撫了撫孩子柔軟的胎髮,晨光裡,她閉了眼,與他一起幸福的安睡。
她想,這一刻,無疑就是最好的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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